文/劉彩霞
? (十七)
門里門外除了偶爾的幾聲抽泣,就是默不作聲。小四小五的丈夫兩個人跪在供桌前的喪盆邊,一心一意燒紙;堂弟巖巖兩口子蹲在過道正把那只黑毛中摻進了灰毛的公雞從絲袋子里往出拽,他們要把它的腿和一對翅膀綁起來。公雞剛從市場上買回來,這里的陌生讓它不停地用雞爪子撓絲袋子,看上去袋子支楞八翹,公雞“咯咯”驚恐地叫著。
“快!拿繩兒來,把它的腿綁上,還有翅膀,忽閃忽閃,這灰,都給撲棱起來了。”
平時處得不隔心的周圍鄰居全來了,忙著聚在爐子上給烤打狗干糧。她們把一個個烙出來的空心圈餅串成串系到小細木棍上,小細木棍的另一端放到僵硬的那只手里,邊放邊擦眼抹淚,然后垂泣不語。
“大娘人可好了,誰家有事都沒看過熱鬧。大娘,到那邊可看好自己啊。”
二子像沙子水泥鋼筋澆筑成的一截電線桿子白嗖嗖地豎在屋地中央,長臉皮包骨頭。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動了動,耗子牙磨了幾下。那雙眼睛屋里屋外來來回回掃了幾圈,感覺似乎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忙,他看見小八一個人孤單單杵在當院,也沒人主動搭話,她一點也融入不到眼前忙忙碌碌之中。二子發現了什么似的,使勁眨鼓了一下眼睛,抻起脖子,
“老姑!剛才你說啥?我跟我媳婦怎么才回來?!老姑,我們家現在,喜鵲已經奪了鳳凰窩了,我跟我媳婦算老幾。”
二子激動了,眼珠子紅上來。拍響桌子振得桌面的紙跳了又跳。
“老姑,我不是說!我媳婦,可孝順了,老姑你說我媳婦為啥不回來呢?那不得有原因嘛?!就是不愿看到這兩姑娘!這孝順裝得!眼盯盯瞅著爹媽臉,爹媽跟姑娘美眉嬉笑,誰能插進來!別說我媳婦,我看著都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