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會陪我嗎?
他不語,鎖住的眉頭又鎖緊了幾分,抱住她的手臂卻慢慢松開了。
她狠命的咬住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回抱他的手臂卻緊了幾分,她將頭擱在他懷里,含著淚,笑著說:沒關系,我等你。
她遇見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個男人,如風,無論怎樣追尋,都只可擁抱而不能擁有,卻還是那么奮不顧身的愛上了,她的執念那么深,卻從未后悔。彼時,他正細細的為他畫著眉,他說:你的眉真好看,以后不用我給你畫也好看。
她吸了吸鼻子:許先生,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啊?
“后天吧,后天,你不用送我。”
“好”
“閣晴”
“恩?”
“沒事兒,就是想多叫你幾次。”
許涅風走的時候只帶走了一幅畫,那是他在麗江初見閣晴時畫的,他還記得,那天陽光很大,他瞇著眼抬頭的時候,有個女孩子正笑盈盈地沖身后的一群孩子喊:今天下午,你們一定要到這里來看老師跳舞哦。于是,他鬼使神差般的站在那等,他拿起畫夾,閉上眼,就能看到那個女孩的盈盈笑意和唇邊淺淺的梨渦,他笑了起來,突然感覺,陽光很溫暖。
后來,沒有后來了,她們待在一起了二十八天,她帶他畫遍了麗江的美景,然后他說:對不起,我想繼續流浪,于是,她扯出一個笑容,說:我等你。
五年的光景,似乎那么快又那么慢,當年那個二十歲的女孩如今已二十五了,母親總催她的婚事,她不語,只是一遍一遍地默念,涅風,我再等你一年,最后一年。她常望著他為她畫的畫像發呆,然后,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們再次相遇,在小城的咖啡廳,他們以前常來的地方。相同的座位,風景似乎都沒變,他和她面對面。
許涅風低下頭,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刺痛了他的眼,她問他的近況,平靜的語氣讓他心里的期許轟然崩塌,他苦笑,“我很好”然后便是沉默。她低下頭看了下手機,母親發了短信說,徐錚來了,要她趕緊回去。
就如她等了許涅風五年一樣,她與徐崢青梅竹馬,他不知等了她多少年。想到這里,她突然有一種負罪感,她慌忙拿起包包,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過,她不敢回頭,他為她畫過眉的那只眉筆還藏在包包里,她幾乎是用跑的逃開他,可是,他叫住了她,當他再次用嘶啞的聲音喚她閣晴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在他面前,她依舊無法動彈,他緩慢離開座位,臉上有些吃痛的表情,他來到她跟前,伸出手,卻又頹然放下,他似乎是掙扎了一下,然后說,沒事兒,就是想叫你一下。
她似乎是爆發了,朝他吼:
“許涅風,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明明是離開了,卻偏偏在她心里丟下一顆回憶的種子,她用相思灌溉,他卻不回來,等她好不容易狠下心拔掉它時,他卻又回來招惹她。
她說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她不知道的是,當年她被調征去西部一個小山村代做一年舞蹈老師的時候,他舍不得她去受苦,動了很多關系替了她,在去的路上遇上雪崩,火車脫軌,他僥幸活了下來,那個時候,在他昏迷之前,他許下了一個很美的愿望,如果還能見到她,一定死都不放手。
她只知道他生性自由漠然,習慣了流浪,卻不知道,在遇見她的時候,他就認清了宿命。
還有一個秘密,當年他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下半身已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