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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與伯樂聯合征文【品】之歸途
一.
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我疲憊地來到門前，費力取出鑰匙開門，渾身虛脫得像是從一場災難中死里逃生。
推開門后，客廳的燈并沒有關，明晃晃的燈光令我感到有些刺痛。
“莫非是江明還在等著我?”
這樣想著，我試探性地呼喚男友的名字，但是并未得到任何回應。
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后，我環視了一圈屋子，發現眼前都是與我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景象。
家里的每處地方都是亂糟糟的。桌上堆積的外賣盒、肆意扔放的雜物、傾斜的家具……
記憶中溫馨的陳設布局被完全打破，我心中閃過一絲慌亂和擔憂，連忙去尋找江明的蹤影。
推開臥室虛掩的房門，我發現他正在床上熟睡，提著的心才稍微安穩下來。
為了不打擾他休息，我并沒有打開臥室的燈，而是借著客廳照射進的光線仔細檢查著屋內。
好在房間里沒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貴重的物品也并未丟失，家中進賊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我松了一口氣，當警惕的心漸漸放下時，因危機感而暫時麻痹的感官開始恢復，才發覺一股很濃烈的氣味刺激著我的鼻腔。
我眉頭微皺，循著氣味找去，發現了床底堆積的像墳塋的煙灰缸以及癱倒著宛如碑墓的酒瓶。
此刻我忽然又擔憂起來了，房子遭遇了什么其他的變故先不說，原本毫無不良嗜好的江明為何會開始抽煙酗酒?
盯著眼前朝夕相處的人，我又一次感到陌生了，并痛恨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最終我還是沒選擇叫醒江明，當場質問他。而是打算等明天起來再問個清楚。
此時頭又毫無征兆地痛起來了，我癱倒在床上，四肢使不上一點力氣。
“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我試圖這樣安慰自己。
周圍寂靜得什么都聽不見，黑暗如潮水般將我吞沒，撕扯著我的身體。
二.
“嗡!”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在我的耳邊陡然響起，隨即而來的是強烈的失重與眩暈感，仿佛自己正從萬米高空中下墜。
我驚恐地想要呼救，才發覺身體也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似乎正被什么擠壓著，根本發不出聲來，一股絕望的窒息感充斥著我的大腦……
“呼呼…”
我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陣后怕涌上心頭。
在夢中，一個人距離死亡竟如此之近!
我稍稍轉動僵硬的脖子，發現窗外仍是夜色如墨，看不見星星，也沒有月亮。
只有客廳照射進來的橘黃色燈光，在這詭異的氛圍下像是一團火焰，將自己心中的恐懼點燃，無限蔓延。
忽然一陣清香使我的心緒安定下來，我側過頭，驚訝地發現一束潔白的茉莉正安然躺在枕邊。
終于有一件熟悉的事物未經任何改變，原原本本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讓我感到久違的安心。
世間的一切都會改變，或早或晚。
記憶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翻閱中褪成古舊的黃色，珍珠會變成細散如沙的粉末消散在風中，曾經相愛的兩個人也會形同陌路而漸漸疏遠，生命無法承受之輕是時光的重量。
我只渴求這種改變來得慢些、再慢些，一如此刻手中的茉莉 在我最脆弱不安時，素雅的白色宛若永恒。
目光又轉移至身旁熟睡的江明，我不再猜忌，而是流露出柔情與愛意。
“即使不知道你為何變化如此之大，但我仍堅信你對我的愛始終如出現在我生命時光中的每一朵茉莉般不朽。”
我這樣輕聲說著，手中茉莉的清香逸出，帶我回到了曾經的記憶里。
三.
我和江明認識六年了。
最初是大三那年的暑假，他在一家我常去的花店里打工。
某個燥熱的午后，我一如既往地走進花店，俯身在眾多的茉莉花束中進行挑選。
“這束怎么樣?”
我循聲望去，對上了江明憨厚陽光的笑容。
他遞過來一束紫色霧面紙包裝的茉莉，茉莉花的顏色如同他襯衣般潔白，在光照下顯得更加亮眼，濃郁的芬芳撲面而來，我一時有些愣住。
見我沒作出反應，江明繼續補充道：“這是上午剛采摘的野生茉莉，相比生長在溫室中的香味更加濃郁，觀賞期也更加持久。”
“清冷中有熱烈，素雅中有狂野，寧靜中有躁動。我覺得很符合你的氣質。”
實用性的推銷加上文藝的贊美，相信沒有哪個女孩可以拒絕，于是我笑著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
結賬的時候，他對我說：“我看你似乎對茉莉情有獨鐘，恰好我也最喜歡茉莉，感覺挺有緣分的。”
“我叫江明，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以后花店有什么新品，我可以第一時間告訴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搭訕，我并沒有拒絕。一是我對于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二來有個熟人，買花確實也會方便一些。
我邊在紙上寫下手機號碼，邊做了個簡短的介紹：“我叫莫離，這家花店我常來，以后應該會經常見面的。”
“茉莉，莫離……”
我聽見他嘴里嘟囔著，似乎是在盡力區別這幾個字的不同，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霎時臉變得通紅。
最后這束茉莉江明執意送給了我，說是作為無意中說出“最愛茉莉(莫離)”這樣冒犯的話的賠禮。
我有些無奈，掩嘴笑笑，感激地收下了。
后來我每每光顧花店，江明總會想方設法多送我些什么，有時是幾朵花，有時是一杯莉香奶茶。
作為報答，閑暇之余我也會留下來幫忙照看店子，沒客人時，就坐在窗戶邊上閑聊。
交談中，我驚訝地發現他與我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并且他所在的院系離我的并不遠。
在聽到說他選的是有關花卉、園藝這方面的專業后，我感到有些新奇。
“你這個專業的男生應該不多吧?”
“大概一手之數。不過我從小就喜歡花，打算將來開個花店或者從事培育花朵的工作。”
我點點頭，沒有肆意去評論什么。
這年頭單純為了熱愛而做一件事的人已經不多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迫使我們改變最初的想法。
就像花會枯萎、香氣會散去，改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或好或壞，或早或晚，自枯自榮都是自己的事情。
四.
后來我們在校園中也經常遇見，于是彼此漸漸熟絡起來。
有時約著一起吃飯、散步，或者看看電影，就像無數戀愛中的男女會做的那樣。
相處中，我發現他的身上有我所熱衷的事物：細膩、體貼、安靜等等這些都令我不知不覺中深陷。
后來我發現自己愛著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向來張馳有度，很多事情都是點到為止，不唐突、不沖動，等到合適的時機，才會再循序漸進地發展。
就像是一朵茉莉，緩慢地釋放著自己的氣味，香遠益清。當然也會有枯竭的時候，但我相信，總有些東西會在時間中永恒。
大四那年的畢業晚會上，江明舉著一大束茉莉花向我走來。
離我三兩步的距離，他突然停住，很認真地問我：“你知道茉莉花的花語是什么嗎?”
我笑了笑，為了配合他說道：“不知道呀”
他深情款款：“你是我的生命，愿你余下的時光都能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這回輪到我詫異了：“咦，茉莉花還有這層意思嗎?”
“我從一本書上看見的，感覺挺新穎，也很浪漫，就說給你聽。”
“那你的意思是……?”
“莫離，我喜歡你。就像所有的花中我最喜歡茉莉。”
雖然從江明的舉止中我大概能猜著他想要干什么，但真到了這一步我還是有些遲疑。
盯著花束周圍紫色的霧面紙，我呆愣了好久。感覺這一切都像霧面紙般如夢似幻，朦朧難分。
“你說你最喜歡茉莉，那也不代表你不喜歡其他的鮮花吧?”
江明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時間似乎在此刻靜止。
最后他說：“如果茉莉愿意，那我寧愿一生活在清郁的芬芳中，從此不看其他花一眼。所以莫離，你愿意嗎?”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我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愿意。”
……
時光流轉回現在，想起過去那些美好的記憶，我的眼中依然充滿深深的眷戀。
只可惜畢業以后，我們都趟入了社會這攤渾水。太多太多的事情使我們不得不改變，于是逐漸迷失了曾經的自己。
哀嘆一聲，將茉莉輕輕地放回枕邊。
“或許有時我們也該回頭，看看有多少美好在不知不覺中都遺失了。”
呢喃聲漸漸消失，我仿佛進入到了一個更深的夢境里，帶我回到過去、帶我找回曾經。
五.
當我再醒來時，大概是早上七點。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鋪，我不禁有些詫異。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走出臥室，看見了呆站在門口的江明。
他似乎沒發現我，眼睛死死盯著大門未關嚴的縫隙，一臉不可置信。
“莫離，是你回來了嗎?”
“嗯，我昨晚回來的時候太累了，不小心沒把門關緊。”
奇怪的是，江明仿佛沒聽見我說話。我看著他憔悴的臉上驚異和激動之色輪番變換，不免有些心疼。
“你最近這是怎么了，人消瘦了這么多，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不刮，精神狀態貌似也不是很好。你要是累了，請假我在家陪你好不好?”
此時江明終于有了點反應，我看著他著急地朝淋浴間走去，應該是打算改善一下自己的面貌。
不過他毫不理睬的態度還是讓我有些慍怒，帶著郁悶我又回到了臥室，癱軟地躺在床上。
疲憊與疼痛在一夜的睡眠之后終于一掃而空，我感覺此刻自己的心臟才開始跳動，不再是昨晚麻木的狀態。
新鮮的血液在體內不斷循環，為我輸送養分，一段記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開來。
七天前同樣也是一個早晨，我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包，對面的江明突然發話了。
“莫離，我認真想了想，能不能再把婚期推遲一年。”
“可是江明，我們已經在一起四年了。我覺得婚姻所需要的一切，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是嗎?而且你答應過我……”
“對不起，莫離。但是現在買房買車的錢還差一點，我再努力一年就可以補齊，我想要給你更好的生活。”
“房和車的事情你不用這么著急的，像現在租房子住也一樣。我媽就是這樣，你不用管她。但我不在意這些，我只想和你有個家而已。”
“莫離，我們現在也很幸福不是嗎?如果結婚的話，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我現在工作剛有起步，再給我一年好嗎?我一定可以把一切都準備好。”
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忽然有些悲哀。
“江明，你變了，你不再是我最開始認識的那個純粹的男孩。為了錢，你放棄了你喜愛的花卉選擇找一份普通職員的工作，忘記了每周送給我一束茉莉的約定，這些我都可以接受。”
“可是現在你要因為錢而耽誤我們的婚姻嗎?”
情緒激動之下，我不小心碰倒了桌邊的花瓶，里頭插著的一朵有些干枯的茉莉，在此刻它的花瓣瞬間散落開來。
“不是這樣的……”
聽著江明蒼白的辯解，一股無力感又從我的內心生出來了 。
“算了江明，或許我們之間就像這朵枯萎的茉莉一樣，回不去了。”
我強忍著淚水說完這句話，只身走出門去，不顧身后江明的呼喊。
當天晚上，我訂好了回家鄉的飛機票，在機場等候時才打開與江明的聊天框，查看他打來的一堆電話和發來的一堆消息。
隨意翻了翻，無非是一些道歉的話語和毫無實際用處的關心，我已經不想再看下去。
他改變得太多了，我也是。謊言、爭吵、利益，似乎無時無刻不糾纏著我們的生活，我們越來越難為對方不計回報地付出了。
嘆息了一會，出于不忍，我還是告訴了他自己的動向：“我訂了回家的飛機票，這些日子先在我媽那邊住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
片刻后，他回復：“莫離，我想明白了，等你回來我們就訂婚。”
“你這樣想方設法騙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沒有騙你，我答應過你的。七天之后你回來好嗎?”
凝視著江明最新發過來的消息，我內心一番掙扎，最終還是選擇再相信他一次：“好。我這次回去順便也說服一下我媽，婚姻不應該被物質束縛。”
“好，我等你。”
……
六.
這些多出來的記憶令我莫名感到惶恐，原來一周前自己和江明爆發過如此激烈的爭吵。
所以，現在江明也是因為這個才生氣故意不理睬自己嗎?
我忽然感覺內心有些悵然若失，回想自己之前做得的確是太過火了一些，可是，因為這個難道真的要徹底葬送這幾年的感情嗎?
而且，明明是江明答應過自己的，說好在今天……
想到這里，臥室的房門忽然被推開。
我看見江明穿著一身亮麗的西裝，精神煥發地走了進來，和剛才頹唐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繞過我，拿起了枕邊的那一支白色茉莉。輕聲低語：“莫離，跟我走吧。”
我聽出他聲音里的不對勁，似乎有些顫抖，是激動的嗎?
不過來不及多想，巨大的喜悅就已沖昏了我的頭腦，我連忙點頭答應。
我跟隨江明出門，最后一起上了一輛計程車，坐在車的后排。
“師傅，麻煩到莫離山。”
聽著這心中期待已久的地名，我的內心歡呼雀躍。
是的，莫離山，與我名字相同的山峰。
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情人十分相愛，但姑娘不幸因病逝世，就葬在了莫離山上。男方根據姑娘生前的喜好，在山坡上種滿了茉莉。
人們猜測茉莉其實也有莫相離的意思，祝愿有情人終得眷屬，莫離山因此而得名。
后來還有人說，如果你日夜思念一個人，就從莫離山上帶走一支茉莉，思念的人就會回來見你。
傳說是否屬實已經無法考證，但感染我們的往往不是事件的真實性。
最初聽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就覺得莫離山跟自己一定有著莫大的緣分，故事所增添的浪漫和神秘色彩，也使得我對莫離山這個地方有著極大的向往。
后來在江明的陪同下，我們一起來過莫離山一次，但失望的是，和尋常的山峰似乎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不過我堅信緣分這種東西是很巧妙的，不然為什么會有一座和自己名字相同的山峰呢?
于是那時我故作傲嬌地說：“等我們在一起四年之后，你來這里跟我求婚好不好?”
江明似乎有些詫異：“為什么是四年，為什么一定是這里?”
“你就說好不好?”
“好。”
七.
四年，約定的日子就在今天。
似乎越是激動的時候，來臨前就越是平靜。
我和江明坐在車的后座，都是沉默著一言不發，大概喜悅與激動都充斥著我們的內心。
窗外飛馳的風景在我的眼前呼嘯而過，我低下頭來，內心慢慢回憶這四年來的點點滴滴。
的確生活迫使我們改變了太多，我們都不再是原先的模樣。即使回到當初，也找不回自己。
但正如我所堅信的一樣，總有些東西會在荒蕪中盛開，在沉默中永恒。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對嗎?”
盯著江明手中緊握的茉莉，我這樣甜蜜地想著。
似乎一直都會這樣平靜下去，直到司機打開了收音播報后，一則簡短的消息才打破了一切。
“近日東方xx號航班飛機失事墜毀地點已得到確認，航班機上112位乘客和9名機組人員已全部遇難，本臺在此表示深深地哀悼……”
播報結束后，我明顯感覺身邊的江明情緒十分不對勁，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悲傷和痛苦。
這樣掙扎了片刻之后，一向沉穩的江明居然抽泣著哭出聲來，弄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來這則消息的確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江明的神經，或許當時我不顧一切地離開他乘坐飛機回家時，他也是這樣的擔心和難過吧?
忽然我又聯想到家中的異常，和江明身上的一些異樣，大概也是由于自己的緣故。
我內疚地拉住江明的手，示意他別難過，自己以后肯定不會再做出這樣危險的事來。
不過似乎并不管用，江明的哭聲甚至逐漸大了起來。
前方的司機也發現了異常，好生安慰了江明幾句，讓他振作起來，隨即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八.
下車后，江明強撐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莫離，你看。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你一直想要來的地方。”
望著眼前綿延的山路，和遠處高大的峰巒，我點點頭，笑著回復道：“是呀。”
“我特地準備了一個絕佳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說這話的時候，江明并不看我，而是目光游離地望向四周。不過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大概是想維持一下神秘感。
“嗯嗯，那走吧。”
于是我跟隨著江明一同跋涉，兜兜轉轉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后來到了一處枝條掩映的木叢中。
江明撥開枝條后，我看見里頭是一小塊空地。令我激動的是，周圍種滿了白色的茉莉花，濃郁的芬芳拂面而來，讓我感覺精神振奮。
我站在空地的中央，享受著周圍醉人的空氣。同時我還眼尖地發現，江明從袖口中摸索出一個心形的黑色小盒子。
最終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江明朝著我的方向單膝下跪，他慢慢開啟那個心形的小盒子，向我遞來，里頭是我曾期許過無數次的愛的證明。
“莫離，你看見了嗎，莫離?”
此刻，江明終于忍不住巨大的悲傷，再一次痛哭起來。
他不斷大聲地呼喊著我的名字，我才注意到他看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我的身后。
身后?身后有什么呢?
我突然感覺自己渾身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僵硬地轉過頭去。
我看見一面潔白的碑墓，墓碑下放著一束紫色霧面紙包裹著的茉莉花，在此刻顯得如此安詳而永恒。
最終我的目光死死聚集在碑上刻著的字跡，那樣的專注，認真得仿佛一生只有一次。
“莫離”
忽然我感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起來了，就像霧面紙一般，難以辨認。
我仿佛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從頭到尾，如夢似幻。
九.
七天前的傍晚，我登上了前往家鄉的東方xx號航班，飛行的途中由于惡劣的天氣原因加上飛行員的操作判斷失誤，導致機身在空中突然著火，并難以實施迫降。
那一刻火光蔓延，點燃了機艙內所有人內心的恐懼。尖叫聲、哭泣聲，各種嘈雜的聲音頓時混作一團。
我發了瘋似的打開關機的手機，想要給江明發上最后一條消息。
就在此時，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在我的耳邊陡然響起，隨即而來的是強烈的失重與眩暈感，我正在萬米高空中飛速下墜。
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我的身體被巨大的壓強所擠壓，一股窒息感充斥著我的大腦……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黑暗之中，感覺到有一股幽香將自己喚醒，牽引著自己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如墨的夜色籠罩了整個世界，喧囂與嘈雜，在此刻都歸于寂寞無聲，總有些東西會在沉默中永恒。
我疲憊地來到門前，費力取出鑰匙開門，此刻我只感覺自己像朦朧的霧面紙一般，虛幻地籠罩著江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