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沒有贏家
丁月在家里越想越不服氣,思索再三,她只能求助于表哥許志高。整個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也就是只有許志高,伊科和許志高走得非常近。打了一圈電話都找不到人,最后丁月在許志高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他。
“哥……”丁月一臉怒氣沖沖坐到了許志高辦公桌前。
“怎么啦?”許志高從電腦屏幕前抬起了頭。
“還不是姓伊的,你太幫著他,他竟然還敢在外面養個女人。”丁月極度生氣,嗓門也提上去了。
“小月,去旁邊茶館等我。”許志高看了看左右,警惕地示意丁月不能在辦公室說這事。雖然今天周六上班的人不多,但隔墻有耳這點,許志高一直做得很好。
“還生氣?”茶館的包廂里,許志高走到丁月對面坐下來,慢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說呢,能不生氣嗎?你要替我做主。”丁月還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伊科以前可能也玩女人,但自己都抓不到什么確實的證據。兩個人吵,每次她都吵不過他,而這一次他竟然親口承認了。
“我替你做主?我怎么替你做主?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事。”許志高端起茶杯,臉上帶著微微笑意。
“他的生意都是你幫著他,哥,你幫我管管他。”丁月看向許志高的眼神充滿了祈求。
“小月,男人有時做事,在外面逢場作戲,你就不要太當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話從許志高的嘴里飄出來,臉上卻還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
“他都跟我說叫我不許碰那個女人,他還要一直養著那個女人,這也叫逢場作戲!”丁月的嗓門又提高了。
“那個女人,現在用得著。”許志高想想既然丁月知道了,那只有把話說開了。
“哥,你知道,你也不告訴我?你怎么向著他,你是我哥哎!”丁月從生氣變成了驚訝,自己的哥哥竟然幫著自己的妹夫。
“不是我向著他,事情由那個女人出面,會好辦很多。再說了,那個女人也不漂亮,伊科只是借個她的手而已。”許志高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臉上的笑容仿佛凝固了。
“借到床上去了。”丁月兩腮充氣,氣鼓鼓的樣子極了一只青蛙。
“呵呵,男人讓一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這是最好的辦法。”許志高笑笑,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綴了一口。
“哥,你這什么歪理。”丁月再一次震驚,完全不相信這句話是平時一本正經的表哥說出來的。
“聽話,別鬧了。他找女人,至少找個漂亮點的吧。這事我一會找他好好說說,但那個女人真的有用,現在不能動。公司不能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來操控,明白嗎?還有,以后這種事,別沖到我辦公室說。”許志高示意丁月先離開。
“好啦,哥,你幫我好好說說他。”丁月只能極不情愿地起身出了包廂。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陽光照到身上,她不禁瞇起了眼。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工作都已經丟了十多年了,她沒有辦法再走入這個社會,離婚更不是她能承受得。丁月唯一能做主只有這個家,伊科是她十多年的丈夫,也是她全部的依靠,她必須要守住。
丁月走了,許志高想想還是撥通了伊科的電話,朝手機里面說了句:“到我辦公室旁邊的茶樓來”。伊科接到電話時車子剛剛到醫院,放下手機,他只能調個車頭往茶樓開去。
“后院著火了?”許志高慢悠悠擺弄著面前的功夫茶。
“我老婆來找你了?”伊科馬上猜到了緣由。
“嗯,剛走。”許志高朝伊科點點頭。
“她太過分了,竟然把人給打了,下這么狠的手,現在進醫院了。哎,一大堆事還等著她出面呢。”伊科變得懊惱,丁月突然跑出來打亂她的計劃。
“錦官城濕地公園馬上要公布了,文件都在桌上等簽字了,趕緊去把合同簽掉。國土是強勢部門,以后還有不少手續要從他們那里走。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神鬼都得敬三分,適當讓一步吧。官大一階壓死人,以后總有機會收拾的。他要錢,那就把付款的時間改一改,羊毛總要出在羊身上。女人嘛,哄哄。”許志高不緊不慢分析著。
“周一簽不了了,看樣子都出不了院。”伊科拿桌上的杯茶一口倒進了嘴里。他明白國土局的局長在拍賣后還故意拖著合同不簽,無非就是想從中拿點好處,而徐春紅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進了醫院。
“這么嚴重?”許志高拎著茶壺倒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哎,我不小心,她昨天剛剛去流了個孩子,今天我老婆就把她打了,全身是血,我差點以為……”伊科愁去密布的臉上又堆了層的懊惱,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老婆在這個節果眼上來了一手。
“你自己做的渾事,趕緊把合同去簽掉,把后院的火給滅了。下星期之前必須要完成掉。”許志高說完直接起身離開了。
從茶館出來,伊科想想還是去了醫院,徐春紅目無表情躺在床上掛著鹽水,“紅紅,紅紅?”伊科喊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你回去吧,出院后我就會走的。”徐春紅忍著痛睜開了眼睛,半年不到的小三生涯,竟然是以這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結局收尾。
“紅紅,別這樣,我保證以后她都不會來找你了。”伊科坐到病床邊伸手輕輕抓住了徐春紅的手。冰冷的觸覺嚇得他心里一跳,抬頭血漿還在上面補充著,抓在手里的那只手卻像被放干了血,冷冷的像一個冰坨。
徐春紅閉上了眼沒有繼續說話,她害怕了。拳腳落到她身上,震裂五臟六肺欲裂。丁月打得她渾身都是淤青,一動牽動全身,幾乎到了痛不欲生的境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覺得自己這次沒有死掉已經是萬幸了,如果自己死了,那么家里就更沒有指望了。徐春紅害怕死,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死。哪怕找份售樓的工作,辛苦但是至少每個月能寄點錢回家,這樣弟弟還能上大學,他們一家才有希望走出那個貧困的山區。
徐春紅不說話,伊科只能自己在病床前守了一夜。看著一向愛干凈的他,第二天胡子拉渣,一副疲憊不堪卻還溫柔地問她早飯想吃點什么,徐春紅的心又軟了。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來,這個電話又把她推進了伊科的懷里。張來娣打來電話問徐春紅能不能想辦法借個三萬塊錢,因為加上她平時寄回去的和今年春節拿回去的,張來娣想把家里房子重新造一造,還缺三萬塊。張來娣的聲音很大,通過手機的話筒一句不漏傳進伊科的耳朵。電話的那頭,自己的媽媽喋喋不休地地講著造房子,這邊伊科滿臉笑意朝著自己點頭,徐春紅只能說問公司借了過兩天寄回去。伊科撫了撫她的頭發,笑著說出去給她買早飯,徐春紅的背脊卻涌上了絲寒意,自己和這個流掉的孩子值三萬塊錢。
周二伊科找到認識的那個醫生說要出院,醫生把他拉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問道:“身體還很差呢,這個時候出院你不怕以后有麻煩?”
“這不沒辦法嘛,你多配點藥,要不周六我再送過來住兩天。?伊科想著國土的儲局長卡著自己的事,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徐春紅弄出醫院。雖然自己手上握著儲局長去夜總會的照片,但他明白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弄走了儲局長,也許還會來一個王局長,或者張局長。
“那到不用,那出院后養兩天。平時注意點,不能累著,近期不能那個。養不好,有可能會不孕的。”最后一句是醫生壓低了聲音,悄悄湊到耳邊說的。他和伊科認識多年,自然清楚徐春紅并不是伊科的老婆。
回到白馬公寓,屋子已經打掃得干干凈凈,水杯餐具一節又放得井然有序。房子恢復了窗明幾凈,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廚房里飄出陣陣的飯菜香,有一個阿姨穿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笑著朝徐春紅問好。
“你去床上躺著,我把飯給你端進來。”伊科突然變得非常體貼,把徐春紅扶進房間,還動手幫她鋪好了被子。一會兒伊科又從廚房把湯端進來,還自己拿勺子一口一口喂。
“你還不回去?”看著安頓自己后也一點沒有要走意思的伊科,徐春紅終于忍不住開口。
“還生我的氣啊?”伊科頓了頓,在床邊坐下后抓住了她的手。
“你老婆知道了哎。”徐春紅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又該去哪里,回到那個四面透風的房子繼續隨受著房東的冷言冷語?還有伊科承諾給自己的三萬塊錢還會兌現嗎?
“紅紅,我保證以后她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了。我跟老婆早沒感情了,這次我也跟我老婆說清楚了。不然她知道了你后,我怎么會讓你再住在這兒呢?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忍一忍,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會補償你的。”伊科耐著性子去哄,伸手把徐春紅散在臉上的頭發理到了耳朵后邊。
“她真的不會再來了?”徐春紅有點猶豫了,她既不想離開這個唯一的依靠,又擔心下一次沒有這么好的運氣能夠死里逃生。如果不是自己硬撐著打那個求救的電話,如果伊科沒有及時趕過來,那么她也許真的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舉目無親,連唯一的兩個朋友都已經被她疏遠了,如果自己出點事,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被發現……那么自己那個家,自己的弟弟……徐春紅不敢往下想,她是需要錢,但至少不能用命去換。
“她不會來了,放心吧,有我在呢,睡吧,我在這陪你。”伊科示意徐春紅躺下睡覺。
“嗯。”徐春紅這個戀愛都沒有正兒八經談過,一出校門馬上被現實折磨的不堪一擊的女孩,伊科三言兩語的就把她哄得沒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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