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作家林奕含自殺,我有三個問題邀請你來回答


美女作家林奕含自殺前8天受訪視頻曝光:此故事毀我一生_他們為什么選擇了自殺_騰訊視頻

林奕含死后,很多人將目光聚焦到未成年人性侵,但是今天中午看完這個視頻后,我覺得這個切入點太狹隘了,這個視頻我前前后后看了不下3遍,心中的感慨無法用用言語道盡。我想,如果她不是有著此般美貌、上好的家世、耀眼的學歷,她的叩問也不會引起大家的重視!居然這是她的問題,我們共同的課題,那么索性讓光輝普照,一起感受林奕含內心的小宇宙。

以下是文字版本。我從她的訪談錄中提煉了三個發人深省的問題:

1、發言為信,心為志,言為實,思無邪,學文學自賦才情的人為什么能詭辯,背棄自己的初衷與傳統,構建畸形世界觀?(PS:我瞬間想到徐志摩和郎咸平)

2、藝術是不是可以巧言令色,還是藝術從來都有巧言令色的成分?(PS:或者說,我們一直把文學藝術擺在了一個過高的位置,雖然這個位置有價無市,然而追隨的人卻趨之若鶩。)

3、藝術中的真善美是否被過度拔高層次,追求藝術深究文學這種純粹的人,是否一直在探求一種虛妄,且終將被辜負,也終將對世間失望。(PS:不要考驗人性,即便在藝術中?)

去者為大,并非為了嘩眾取寵消費死者,而是這也是困擾我的問題。以下為我整理的視頻資料,手工整理,這是非常值得珍藏和回味的談話錄,重點已經劃出。


很多人看完這個書都說這是一個關于女孩子被誘奸被強暴的故事,當然用一句話這樣的話來概括不是很正當。但硬要我去改變這句話的話,我會把它改成這是一個女孩子愛上誘奸犯的故事,里面是有一個愛字的,可以說,思琪他注定終將走向毀滅,且不可回頭,正是因為她心中充滿了柔情,有欲望,有愛,甚至到最后還有性,這絕對不是一般的憤怒的書,一本控訴的書,我沒有要談誘奸和強暴。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本書,如果他沒有看到誘奸和強暴,那么他一定是在裝聾作啞,我今天是想跟大家談論一個比較大的命題,就是當你在看新聞的時候,如果你看到那些所謂的受害者跟加害者,那些很細小的對白,那些小旅館,還有那些小公寓的壁紙花紋,那些新鮮的細節你肯定是看不下去的,可是今天在這個小說里你卻看得下去,為什么?因為你的心中得到了一種審美的快感,有一種痛快,它是即痛又快。我誤用儒家的一句話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你明知不該看,可是你還是繼續看了下去,所以這個審美的快感就是我今天要談的。

契科夫的小說里有一個《套中人》,就是他雨衣外面有個套子,包包外面有個套子,套子外面還有個套子,他什么東西外面都有個套子,我的這個小說也是一個套中套的故事。

我先談里面的那個套子,里面的那個套子存在小說里的角色李國華身上,李國華這個角色在現實生活中有原型,是我所認識的一個老師,也許有的人看得出來這個現實生活中的人物,他也有一個原型,有人想得到就是胡蘭成,所以李國華是胡蘭成縮水了又縮水了的贗品,所以李國華的原型的原型就是胡蘭成。

所以我要問的問題是,這些所有學中文的人,包括我,包括胡蘭成,包括李國華,我們都知道人言為信。今天我們沒有談論大丈夫、所謂仁義,所謂文以載道文以明道,所謂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浩然正氣,我要講的是小情小愛的,我要講的是中國詩的傳統、中國抒情詩的傳統,我要講的是中國抒情詩被后代學者抄譯誤讀成政治書的那個傳統,我們都知道在心為志,發言為實,詩緣情而綺靡,還有孔子說的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這些學中文的人,胡蘭成、李國華,我們都知道一個人說出詩的時候,一個人說出情的時候,一個人說出情話的時候,他應該是言有所終的,他是有志的,他是有情的,他應該是思無邪的。所以這個故事最讓我傷心的是,一個人怎么可以背叛這個浩浩湯湯已經超過五千年的語境,他為什么可以背叛這個浩浩湯湯超過五千年的傳統,所以我想要問的是這個。

李國華有些話有些情話,你單獨拿出來看還是很美的,因為我們已經知道他是一個犯罪者,是個強奸犯,所以會帶有色眼鏡去看他,覺得他很惡心什么的。但是他有些話,你單獨一條條來看是很美的,請注意我說的這個美字,他是高度藝術化的。他的有些話,你可以假設是毛毛對依文說的,你會發現那其實是很動聽的,想象一下毛毛對依文說的:都是你的錯,你太美了,或者你可以想象毛毛對依文說的:當然要借口,不借口你我都活不下去了,不是嗎?

你現在是曹衣帶水,我就是吳帶當風。或者說,我在愛情,是懷才不遇這些話都是非常非常美,所以我要說的是你可以說胡蘭成、李國華這些人的思維體系非常的畸形,他們強暴了、性虐待了別人,他們自己想一想還是還是一團和氣,亦是好的。你可以說他們的思維體系非常畸形,可是你能說他們的思想體系不美嗎?因為引用胡蘭成他自己的話,他是既可笑又可惡的。他們的思想體系非常矛盾,以至于無所不包,因為他對自己非常的自戀,所以對自己無限寬容,這個思想體系他本來有非常非常多的裂縫,那這些裂縫用什么彌補?用語言用修辭,用各種各樣的譬喻法去彌補,以至于這個思想體系變得堅不可摧,所以我在這里念一下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的一段話:我已有愛玲,卻又與小周,又與秀美,是應該還是不應該,我只能不求甚解,不去多想,總之他就是這樣的,不可以解說,這就是理了。星有好心,雨有好雨,人世的世,亦理有好理,這樣好的理亦是孟子說的義,而他有事可以被調戲的,義又是仁了,

所以,你看,我們都知道他強暴了小周,辜負了張愛玲,可是他在自己的想法里馬上給自己解套,所以我們認為的,一個真正的文人應該有的那顆千錘百煉的真心,最后回歸不過變成了食色性也!

所以我在這里要問的是,藝術可以不可以是不誠實的,也不是問思琪她愛不愛,她當然是愛的,我甚至相信李國華在某些時刻也是愛的,但是他不是愛餅干,愛思琪,愛的這些小女生,他愛的這個語境,愛的是自己的演講,他愛的是這個場景,愛的是這個畫面,所以,真正我要在這里叩問的是:藝術是否可以含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我永遠都記得當我第一次知道奈波爾他虐待自己的妻子的時候,我心中有多么的痛苦,我是非常非常迷信語言的人,我沒有辦法相信一個創造出如此完美寓言作品的人會虐待自己的妻子,然后我讀了薩義德的東方主義,然后薩義德直接在書中點名了奈波爾,說奈波爾是一個東方主義者。后來我有讀了薩義德的自傳,我又讀了其他名家的作品,然后其他人又點名了薩義德說,薩義德是個里外不一的小人。就想剝洋蔥一樣,一層又一層,你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一個人的文字和他的為人,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么可以相信的。所以剛才那個問題可以把它反過來再問,所以我的第二個問題是:藝術會不會從來就只是一種巧言令色?

所謂的藝術家,他不停的創新形式,翻花神樣,制造形變或者質變,但是這種技法會不會也是一種巧言令色而已?

剛剛講的是里面的套子,然后外面的套子是作為一個小說的寫作者,這個故事它折磨它摧毀了我的一生,但是很多年來我一直在練習寫作,然后我打磨、拋光我的筆,甚至在某些時候,我很清醒的要達到一種藝術的高度。的審美觀是我相信形式和內容是不可分割的,或者用安德烈紀的話來說,表現和存在是不可以分開的。請注意他說內容是:存在。

也是在這個故事里,作者常常在這里誤用典故,不用本意而用歧義,就跟書里面有文學情愫,而停留在渾淪吞棗期間的少女房思琪是不可一而二的。我不是在說我在做什么很偉大的事情,而是我覺得,我的書寫是非常墮落的書寫。她絕對不是像波特來爾的惡之花,很低很低,從塵埃里開出一朵花兒來。絕對不是那樣。

我們都知道那句話,在奧斯維辛之后,詩是野蠻的。我的精神科醫師在認識我幾年以后,他對我說,你是經歷過越戰的人。然后又過了幾年,他對我說,你是經歷過集中營的人。后來,他又對我說,你是經歷過核爆的人。所以,有人說集中營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然而讓我要說,不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是房思琪式的強暴。

我在寫這個小說的時候會有一點看不起自己,那些從集中營出來幸存的人,他們在出來之后,會書寫希望人類歷史上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在書寫的時候我很確定,這樣的事情,任然在發生,現在此刻它也在發生。我寫的時候會有一點恨自己,它有一種屈辱感,我覺得自己的書寫是屈辱的書寫,然后它的這個屈辱我要再引進柯慈的詞匯,它是一種disgrace。

然后,我用思琪、依文他們的話來翻譯就是:不雅的書寫。所以,再度用儒家的話來說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因為這么大質量的暴力是絕對不可能再現了。

這個故事可以用很簡單的大概兩三句話就可以講完,有一個老師常年利用他老師的職權在誘奸強暴性虐待女學生。很直白很殘忍很簡單。然而我還是用很細的筆去刻畫它,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報告文學,我無意也無力去改變社會的現狀。我也不想與所謂大的詞鏈接,所以在外面的這個套子里,身為一個書寫者,我這種變態的,寫作的,藝術的欲望是什么?我常常對讀者說,在閱讀的時候,當你感受到痛苦,那都是真實的,但是現在,我更要說,如果在閱讀中,你感受到了美,那也是真實的。然后,我更要說,當你感受到那些真實的痛苦,那全部是由文字和修辭建構而來的。我的結論是,我曾經是一個中毒非常深的張愛玲書迷,無論我多么討厭胡蘭成,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今生今世的民國女子,那一章節寫張愛玲是古往今來最透徹的文章之一。我的整個小說從李國華這個角色到我的書寫行為本身都是個非常大的詭辯,是對所謂藝術真善美的質疑,所以我想用一句話來結束:依婷在回憶這個大樓故事的時候,她有一句話——他說他恍惚覺得不是學文學的人,而是文學辜負了他們。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答,如果是抖機靈,言語不敬,我會刪除你的言論!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