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娃,竟然天天與鬼打交道

01 七婆子

許多年以后,當我再次登上祁山,俯瞰著觀靈寺內的那一處塔陵之時,突然就感覺自己這一路的顛簸,其實都是上天給我安排好的。

至今我也想不明白,為何我不能跟普通的人一樣,可以正常的上學戀愛、結婚生子,而不像現在這樣,終日過著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成日里跟鬼打交道的日子。

我是一名術士,坊間有人喊我叫神棍,也有人喊我大師,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做的無非是扮鬼抓鬼、裝神弄鬼而已。不過我不會告訴你,我偶爾還會日鬼……

從入道至今,我遇到的靈異鬼怪之事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每當聽到有人說什么“這世上哪兒有鬼”之類的話,心里都會莫名地產生一種想拿大耳瓜子糊他的沖動!哦不對,是想糊死他的沖動--要是沒鬼,老子這么多年圖什么?

我的家鄉在西北戈壁深處的一個叫升子屯的小山村里。村子處在祁山的一處山洼里,聽大人們說,這里曾經來過一位老神仙,專門抓鬼抓怪的。而我,也便是聽著這些鬼啊神啊的故事長大的。

然而那時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有朝一日,我會與這些原本虛幻不已的鬼神故事扯上關系,而且從此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一切變故都是在我十二歲生日那年開始的。因為一些涉及到宗門的隱秘,因此關于我的屬相和出生日期什么的,就不在這里說了。當然,您也可以認為我只是故弄玄虛。

十二歲生日,是我的第一個本命年。

那一年似乎從春節的時候就不太平。

在家鄉,貼春聯一般是大年三十下午的事情。一旦春聯、門神貼好,那所有的人家便都關門閉戶、各在各家,街坊四鄰之間都斷了走動,村里的街道上也會空無一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年夜過后,當爆竹聲響過之后,升子屯的人才會打開家門迎賓客,額手稱賀豐年。

而在貼好春聯與爆竹響起之前,如果誰家有人走出家門,則意味著“破年”,即這一年全家的運勢都將被破壞掉。

然而我第一個本命年的大年三十時,我卻突然病了,而且病的極為蹊巧詭異,以致于老爹和母親不得不冒著“破年”的風險,帶著我出去醫治。

老爹和母親沒有帶我去找醫生,而是去找升子屯有名的神婆——神婆子。因為老爹和母親認定,我突然發病是因為我招了鬼了。

事情的開頭還得從那年大年三十的上午說起。

那天上午,我跟我的發小二狗子玩捉迷藏,剛開始玩的好好的,可是不知怎的,玩著玩著就出事了。

當時是該二狗子藏起來我去找了,可是二狗子藏好以后,我卻怎么也找不著他了,我這一找,就一直找到了丁家墳崖灣里,那里是老丁家的祖墳,占地挺大的一片。

以前我們路過那里的時候,心里都覺得瘆的慌,因為大人們曾經告誡過,不要輕易上那里去,因為那里有“臟東西”。

我們都知道,大人們嘴里所說的“臟東西”其實就是鬼。

要是照平常,我們是斷然不敢上那里去玩兒的。可是那天我卻在丁家墳崖灣里找到二狗子。

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嚇的臉都白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他本來是藏到了一片苞米地里的,并沒有到丁家墳崖灣里,可是怎么我找到他的時候,卻是在這里找到的!

我聽了也很震驚,也想過二狗子是不是在騙人,但看他被嚇成了那樣,又覺得不像。

但轉念又一樣,如果是平時的話,即便我知道二狗子在丁家墳崖彎里,我也不敢上那里去找的,可是那天我卻連想都沒想就找到了那里,那種感覺,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指引著我一樣。

不過在墳崖灣里我和二狗子都沒有什么事,就是心里害怕,一路瘋跑著就回到了家里。

老爹當時正在貼對聯,見我跑的急赤白咧,就問我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老爹一聽,眼睛瞪得跟牛眼那么大,上來就朝我屁股上重重地踹了兩腳,還罵我:“狗東西,給老子滾家里安生呆著去!”

我最怕老爹,灰溜溜地就回家了。

母親和大姐、二姐都在忙著包餃子,二姐見我挨了老爹的揍,還幸災樂禍地嘲笑我。我心里也羞也氣也怕,就獨自一人跑到炕上躺著哭鼻子去了。

誰知道這一往炕上躺,我就沒有再起來。

后來聽二姐說,我那天特別嚇人。先是爬炕上哭,過了一會兒就沒聲音了,就在她們以為我睡著了的時候,我卻突然從炕上跳了下來,先是跑到門上撕了老爹貼好的春聯、門神,然后就提了根棍子到處亂砸,不但把廚房里給灶王爺獻的供品給砸了,還把堂屋里的祖宗牌位也給掃到地上了。

老爹見我跟發了瘋一樣,就把我抓住死死地摁到了炕上。我先是瘋了似的亂喊亂叫,后來就口吐白沫,躺在炕上一個勁兒地抽搐,像跟犯了羊癲瘋一樣。

我成了這個樣子,老爹又想到白天去丁家墳崖灣的事情,自然就想到,我肯定是被鬼上了身了,所以老爹和母親就只好帶著我去找七婆子求助。

七婆子是我們升子屯有名的神婆,也是我小時候的惡夢。因為七婆子的樣子,比鬼還害怕——盡管那時我還沒見過鬼長什么樣兒。

七婆子是個寡婦,當時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終年都是一向黑色的褂子,裹著小腳,佝僂著腰;頭上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根白頭發,也不梳,經濟就那么散散亂亂地垂著;臉上的皺紋像是拿刀砍過的一樣,亂而且深;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里,可是偏偏顴骨高聳,兩腮塌陷,滿嘴沒有一顆牙,乍一看,跟一個骷髏頭沒什么分別。

小時候,每當大人給我講鬼故事的時候,我的眼前浮現出的總是七婆子的這張臉,在我的感覺里,鬼大抵就長她那個樣子。

雖然七婆子長得嚇人,但是她的本事卻是遠近聞名的。因為她會過陰。

所謂過陰,就是陽間的人,可以到陰間去問事。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她能跟鬼打交道。

02 我嚇死了七婆子

七婆子的故事很多,我說一件:有年屯子里一個男青年上祁山放羊摔死,家人給他出殯時,那個已經死了三四天的人,突然從棺材里坐起來,跟活了一樣。

當時屯子里好多人都在那人家里或幫忙或吊唁,看到那青年突然活過來,都嚇的不輕。青年母親大著膽子問他是不是有沒交待的。青年指名道姓要找七婆子。

家里人不敢怠慢,急忙著人去請七婆子。誰知道去請的人還沒出門,七婆子自己來了。她佝僂著腰,看了一眼那青年,很平淡地說:“你安心走你的,三七的時候就給你送過去。”

青年聽了七婆子的話,當即就又“死”了。

屯子里的人把青年安葬了以后,那青年的家人心里放不下,去問七婆子怎么回事,七婆子的回答是:“他沒個媳婦,走的不安心。你們給尋一家陰親配了就沒事了。”而且告訴那青年的家人,在那青年三七的當天,屯子里必然有個女人下去給她當媳婦。

七婆子的話果然應驗了,就在那青年三七的當天夜里,屯子里一家人家的閨女突然就暴斃了。那個女孩剛剛十七,是個花季少女,但從生下來就是個癡傻,青年的家人聽了七婆子的話,按照配陰親的相關禮儀,三媒六聘把那癡傻女與那青年合葬了。

這件事后,七婆子在升子屯就聲名大噪,方圓幾百里誰若遇到邪異的事情,都會請七婆子出面。七婆子每請必到,雖然收些禮金,但每每應驗。

后來又有一事,我也是聽人講的。說當時屯子里有個劉寡婦,人長的極美,又極是開放,丈夫年輕時莫名被人給砍死了,自那之后,這寡婦家里便是夜夜笙歌,不由自主地圍攏到那寡婦門前去。因為在那里可以聽到令人銷魂蝕骨的聲音。

但是這些男人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走進寡婦家里的,其內到底有何貓膩并無人知曉。但后來凡是連續三月聽過那聲音的男人,之后骨瘦如柴地死于非命。

這事也是七婆子處理的,當時她在一天夜里進了寡婦家門,在眾人愕然的眼里,把渾身赤果的寡婦從內里強拽了出來,隨后便見那寡婦婦凄厲一叫,成了一攤白骨。

七婆子說她是淫鬼上身,已經收了。

可就是這位七婆子因為我而死。

按老爹的話說,七婆子是被我嚇死的。

大年三十晚上,當老爹和母親看著我的樣子心里害怕,也顧不上什么“破年”的說法,就抱著我去找七婆子。

七婆子果然本領超強,老爹和母親到七婆子家的時候,七婆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似乎是料定了我會出事一般,見到了我老爹和母親,她只是很平淡地說了一句:“進來吧。”似乎一切有盡在掌握一樣。

老爹和母親見七婆子這么淡定,心里也是安穩了不少,一邊說著客套的話,一邊就跟著七婆子進了她家的堂屋。

也不知怎的,當我們三個人進到堂屋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清醒了,因為之后的事情,我全部都記得。

那是我第一次到七婆子家里去。由于從小形成的對七婆子的恐懼,當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七婆子屋里的那一刻,我立即就被嚇的渾身打顫,巨大的恐懼使我口不敢言,只能緊緊地摟著老爹的脖子,使勁兒地咬牙強忍著。

七婆子的堂屋里黑漆漆的,桌子上點著一盞煤油燈,發著昏黃的光亮,燈芯搖曳著,讓整個屋子里的光線影影綽綽地閃動著,屋里很冷,西北的冬天能凍死牛,尋常人家屋子里都會燒著暖爐。但是七婆子家里沒有,雖然在屋里,卻跟在冰窯里差不多。不僅是我,連老爹和母親都被凍的直打哆嗦。

除此之外,七婆子住的這屋子里還有一股怪味兒,至今我還記得那股味道,但是我筆力不夠,實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似是有些發霉的味道,又像是一間塵封很久的房子里傳來的那種古老的氣息一般,總之讓人聞著極不舒服。

我們三人進屋以后,七婆子說聲“坐”,佝僂著腰在柜子里翻找一番,之后拿著根紅色線繩,一手提著黑色的布袋子,來到老爹身邊說:“你這娃兒鬼上身了,我把它拘走就行。但你身上陽氣太盛,就不要抱著這娃兒了,把它放炕上就行。”

老爹對七婆子的話自然言聽計從,答應一聲,就把我放到七婆子炕上,作勢要離開。

我哪敢讓老爹離開,看著七婆子的樣子,心里恐懼到極點,大哭:“不要啊,別把我給七婆子,她是鬼……”

老爹斥我:“這狗東西,別胡說……咦,你醒了?”

至到這時老爹和母親才發現我恢復清醒,心里自然無比高興,正欲跟七婆子說感謝的話時,七婆子突然尖叫起來。

那聲音聽上去極為瘆人,比祁山里的老鴰叫還要難聽十倍。七婆子一邊這樣尖叫著,渾身像是篩糠一樣的在抖,手里紅繩布袋一下掉到地上,兩只深陷下去的眼晴緊緊地盯著我,極為驚恐,沒一會兒,她抱著腦袋滿地打滾,嘴里不停喊著:“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眼見此景,不但是我,老爹和母親都被嚇壞了,根本不知道何故。

老爹畢竟是男人,愣了會兒就反應過來,問:“七婆,你怎么了?”說完便急步往七婆子身邊跑去。

誰知那七婆子突然大喊:“別過來!你別過來!”老爹一聽,急忙止了腳步。

這時七婆子又痛苦地喊叫:“陰煞大人饒命!陽煞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

我們都不知道陰煞大是和陽煞大人是誰。但是七婆子那么叫了一陣之后,漸漸地就沒聲了。這時屋里突然平白地就刮過了一陣風,那個點在桌子上的煤油燈突然就滅了。

老爹劃著了一根火柴,又去把煤油燈點著,而后走到七婆子身邊,先喊了幾聲“七婆、七婆”。

七婆子沒反應。

老爹回頭看一眼我和母親,又轉過頭去,手指在七婆子的鼻子上探探,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她死了!”

老爹的話如同一道炸雷,徹底把我的膽子嚇破了——七婆子活著都像鬼,現在親眼看她死了,那就是真的鬼了!

我從沒有這樣恐懼,啊的叫了,跳下炕往外跑。屋子里我是一分鐘都不敢呆。

可我還沒有跑出七婆子的堂屋門,腿肚子一軟,就暈了。

03 老叫花子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了。

我睜開眼時,看到炕頭上擺著一圈羊油燈,老爹、母親還有一個渾身臟兮兮的老頭正站在炕沿下看著我。

見到我醒來,最先說話的是母親:“黑娃兒?你醒啦?你感覺怎么樣啊,清快著沒有(有沒有不舒服的意思)?頭疼不?”

聽母親這么問,我兀自感受了一下,覺得也沒有哪兒不舒服。只覺得肚子餓的慌,又想起七婆子的事來,心里就又一陣害怕,急忙問母親:“媽,七……七婆子呢?”

母親聽我這么問,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我娃兒不怕,你好好養著,啥事兒沒有,我們請姜師傅來了,啥事兒都沒有。”

聽母親這么一說,我這才注意到那個渾身臟兮兮的老頭。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雙眼緊緊地盯著我看,直看的我渾身不舒服。我便問老爹道:“老爹,這是誰呀?是個老叫花子嗎?”

“這熊孩子,再胡說老子打死你!”父親聽我叫這老頭老叫花子,一邊訓斥我,一邊又跟那老頭賠不是:“娃兒不懂事兒,師傅您別往心里去啊!”

直到此時,那老頭方才開口說話了,他笑瞇瞇地瞅著我,卻是對老爹說道:“不會不會,這娃兒跟我有緣的很呢!我歡喜還歡喜不過來呢,怎么會生氣!”

他不笑還好,一笑一口大黃牙向我呲著,那樣子看上去真是讓人既反胃又害怕,我甚至覺得他比那七婆子都好不了多少。當下身體一緊,趕緊往炕里面縮了縮。

老爹見狀似乎是有些尷尬,在一邊急忙圓道:“師傅不生氣就好!快快快,這邊先坐下,忙活一下午了,連口熱茶還沒喝呢!”說著便拉著老叫花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繼續又扯著脖子向我媽喊著說:“屋里頭的,趕緊整點兒菜,把酒溫上,黑娃兒醒過來了,我咋也請師傅喝兩盅!”

我縮在炕角,偷偷打量老叫花子,不清楚為什么老爹要請他喊酒。而且那個七婆子究竟怎么樣了,我心里也很是疑惑。

那時我不知道,從老叫花子看見我的那一刻起,我的術士生涯就已經開始了。而這個老叫花子,卻成了我又恨又愛的師傅。

老叫花子坐到了沙發上,還是那么笑瞇瞇地看著我。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自己下炕穿鞋,去廚房找我母親去了。

來到廚房,母親正在盛菜,一盆熱騰騰的野兔肉放在灶臺邊上,看的我直流口水,上去就要下手拿,卻被母親擋住了。接著便見母親拿過一個小碗,從鍋里撈出了兔頭盛給我,這才說:“吃去吧,小饞鬼!”

我自是欣喜,接過小碗,先咬了一口兔肉,便問母親:“媽,那個老叫花子是誰呀?干嘛請他喊酒啊?”

“你可別當著人家的面這么喊,人家是抓鬼的經師呢!剛才還說要收你當徒弟呢!”

“收我當徒弟?什么徒弟?抓鬼嗎?”母親這一說,我頓時便來了興趣,急忙問道。

“師傅是抓鬼的,收的徒弟肯定也是抓鬼唄!還說你天眼開著,是什么天生的術士命!我可不想讓你給他當徒弟去!學什么不好?干嘛學著跟鬼打交道!”

“他說我是天生的術士命?術士命是什么意思?天眼又是什么東西?”

“你別瞎打聽了,我可不想讓你給他當徒弟。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菜我給你盛好了,你別再往他面前跑!”

母親說完便端著酒菜出了廚房。我坐在廚房里想了想當徒弟的事,覺得抓鬼倒是挺新鮮。本來小時候神神怪怪的事情就聽的很多,后來《西游記》熱映那會兒,整天都幻想著自己也能跟孫猴子一樣,有七十二般變化,抓鬼降妖多好玩兒啊。

一想到鬼,我又想起了七婆子,禁不住又打了個冷顫,廚房里頓時不敢呆了,急忙端著碗回到了客廳里。

我一進到客廳里,正在跟父親喝酒的老叫花子便放下了酒杯,笑瞇瞇地招呼我說:“來來來,黑娃子過來!到我這兒來坐。”

他一笑,大黃牙呲出來,我就覺得渾身一陣發毛。

我沒理他,而是徑自走到了母親身邊坐下,自顧自吃自己的兔頭。但心里卻在糾結要不要給他當徒弟這件事情。

老叫花子見我不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又把身子向前傾了傾,繼續忝著他那張臟兮兮的老臉問我:“黑娃兒,見著鬼害怕不?”

他這么問,我本來是想回答“害怕的”,但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兒上便成了“不怕”,而且說的還有幾分豪氣干云的意思。

我這么一回答,老叫花子的大黃牙呲的更厲害了,但母親的臉色卻不好看了。一向疼愛我的她,一巴掌便打在了我的后背上,嗔罵我道:“盡胡說!不害怕你還能被嚇暈過去?”

母親這一打一罵,頓時把我心里的恐懼和委屈一股鬧兒地勾了上來,顫著聲兒問母親:“七婆子是不是已經變成鬼了?她會不會來找我呀?”

我這一問,老爹和母親頓時都愣了一下。老爹把原本端起的酒杯又放到了桌上,母親則在一邊暗自垂淚,并不搭話。

一邊的大姐問老爹:“爹,那七婆子這樣死了,會不會讓人懷疑是我們殺的呀?我們是不是還得給她送葬啊?”

大姐那時已經是縣高中的學生,懂得比我多,想到的事情也更深遠一些。

老爹沒說話,老叫花子卻氣鼓鼓地說:“送葬?送個屁!”

我們一聽,頓時都驚奇地看向老叫花子。老叫花子卻很臭屁的賣起了關子,兀自呷了口酒,又吃了一塊兔肉才說:“她就是個鬼,枉你們把她當神仙似的敬了好幾年。要不是看她平常也不做惡事,我早收了她!”

老叫花子此話一說,我們一家子人個個都目瞪口呆了。老爹更是拿看瘋子似的表情看著老叫花子,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老叫花子說:“別的我不多說,我只告訴你,明日你再去她家里看看,她的尸首就是具白骨。”

老爹咽了咽吐沫,顫著聲兒問老叫花子:“姜……姜師傅,那她怎么突然死了?”

老叫花子這時嘿嘿笑了笑,又抬起頭看了我半天才指著我說:“因為他”

一家人的目光這時都齊刷刷地投到了我的身上,看我像跟看怪物似的。尤其是二姐,本來離我挺近的,一聽老叫花子這么一說,她竟然顫抖了一下,輕輕地往邊上挪了挪。

04 我的出生

老爹許久才轉過頭,又問老叫花子:“姜師傅,您給具體說說行嗎?”

老叫花子喝了一口酒,卻并不回答老爹的問話,而是一臉得意地說:“我敢說這孩子出生的時候,你家肯定發生過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你自己好好回憶回憶便知道了。”

老叫花子此話說完,老爹老媽頓時有些面面相覷起來,互相看著對方,眼神里滿是撲朔迷離的狐疑之色。

老爹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嘆了口氣說道:“倒也不瞞師傅,這孩子出生時,還真是發生了些大事呢。”

老爹這么一說,我一下子便好奇起來,兔肉也不吃了,急忙追問老爹:“發生什么大事啦?我怎么不知道?”

老爹看了我一眼,繼續慢悠悠地說:“這孩子是秋天出生的,正是秋老虎厲害的時候。也不知道怎的,那年秋天怎么就那么熱,連村口池塘里的水都跟架在鍋上燒過一樣,人身上冒出來的汗連衣服都來不及濕透就被蒸干了。”

“他娘從正午的時候肚子就開始疼,可是一直疼到了大半夜,還是不見他出來的動靜。他娘身子疼的要命,再加天氣太熱,人早就沒力氣了,鄉衛生院的大夫都說從來沒見過種情況,估計孩子生出來也好不了。鄉衛生院條件差,沒辦法做剖腹產,我們正尋思著送她去市里的大醫院生呢,可誰知道大約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吧,這狗東西竟然脫離了母體出來了。”

“他一出生周圍的人就覺不對勁兒,他渾身青紫著,還呼呼地冒著白氣兒。也不會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接生的大夫把他倒提在手里拍屁股也無濟于事。這倒也不奇,奇的是這狗東西渾身上下就跟個冰疙瘩似的,在手里冰涼冰涼。要不是大夫說他有呼吸,我們都以為這是個死娃子呢。”

“對于他這種情況,大夫也是束手無策,只是拿水給洗了洗以后,放在他娘的懷里就走了。說這孩子是死是活就只能看他的命了。”

“看著這情況,我心里也急啊。好歹孩子還喘著氣兒,就想試試救救他。我記得老輩子的孩子抽四六風的時候,老人們會用燒艾的方法來救命。我那會兒也是病急亂投醫,就找了一堆艾燒著熏黑娃兒。”

“他娘當時還生氣,說是本來大熱的天,再把孩子放火邊上烤,這是成心想害死孩子。我也是正覺得沒主意的時候,這狗東西卻是突然哭出來了!”

“他這一哭,可是把我高興壞了!看到熏艾有效,那我就多熏熏吧。誰知道把這狗東西熏了個黢黑!黑娃兒這名字也就在那會兒給起下了。”

說到這里,老爹頓了頓,看向我時,目光里竟然有幾分和柔和的光芒。這個目光使我至今記憶猶新,印象中的老爹一向嚴厲,因而這一次給我的印象極深。

老爹在講述這件事的時候,母親一直都沒有說話。我看她時才發現,她竟然在那里默默的垂淚。

然而老叫花子卻說話了。他說:“應該還不止這么簡單,這孩子出生的時候,一定有其它孩子死了。”

當時老叫花子的話一出口,正在暗自垂淚的母親忽然便抬起了頭,以不可置信的眼神與老爹對望了一眼,又看向了老叫花子。

老爹聽了老叫花子這么說,顯然也是很吃驚。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問道:“師傅從哪里知曉的?”

關于我出生時,升子屯附近的村莊有許多孩子無故死了的事情,一直是我老爹和母親的一塊心病,因為這事,升子屯一直都有一些關于我的不好的傳言。

可是老叫花子并不是升子屯的人,他那時到升子屯時間也不久,因此老爹和母親對于他也知曉這件事感到非常的驚異。

老爹問老叫花子從哪里知曉的,老叫花子卻是慢吞吞地先喝了一口酒,又夾起一塊兔肉咬到嘴里,這才很臭屁地說:“這都是這孩子的命數,命中注定的”。

當時,聽到老叫花子說我出生時有別的孩子死亡這件事是我的命數,老爹頓地就黯然神傷了,獨自喝了一口酒,才嘆息了一聲道:“是啊,這孩子出生那年,也不知道咋回事,十里八鄉的好幾個人家就像是趕集似的扎著堆生娃兒。可是黑娃出生那天,卻只聽說黑娃兒一個人活下來了,其它的都是出生不久便夭折了。再加上黑娃兒生下來時是個冰疙瘩,所以村子里有些瘋言瘋語,有的說是我這黑娃兒不祥,還有的說是其它孩子拿命換的黑娃兒的命。現在我走在街上時,還會有人對我指指戳戳的。”

聽到這里,連我自己也吃驚不已。出生時是塊冰疙瘩,而且我的生還伴隨著許多孩子的死,這也太神了吧!而那老叫花子竟然說這是命中注定的!我這算是什么命啊?

老叫花子吃兔肉吃的滿嘴都是油,此時又一次笑瞇瞇地看著我時,那張油乎乎的大嘴就更令我反胃了。但是我心里好奇啊,也顧不得那么多,張口就問道:“喂,老叫花子,你說我是命中注定的,那我這是什么命啊?神仙命嗎?”

老叫花子一聽,哈哈哈笑了一陣后才說:“是,是神仙命。你來認我做師傅,我讓你當神仙!”

我一聽自然是來了興趣,就又問:“當神仙是不是就能抓鬼?”

老叫花子說:“那是自然啊,神仙什么事兒做不到啊!抓幾個鬼不是太簡單了么!”

我正欲接著話往下問,一邊的母親卻急忙打了我一巴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對老叫花子說:“師傅,我知道您本事大。可是我就這一個男娃兒,我可舍不得讓他和你一樣,整日里跟鬼打交道去。”

老叫花子聽母親拒絕,似乎也沒有太在意,繼續吃著他的兔肉,喝著老爹給倒好的酒,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卻并不做任何言語,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老爹在一旁看著,急忙端起酒杯向老叫花子敬酒,并問道:“那師傅您說,我這黑娃兒這樣的命運,究竟是為什么呢?”

老叫花子飲完一杯酒,神色突然鄭重了起來,回頭看了我一眼,繼而說道:“這孩子是至陰之日受孕,卻是在至陽之日出生,是幾百甚至上千年才會出現一個的陰陽合一體質。天生就開天眼,通陰陽,是天生的術士命,將來的命運也必然會與陰陽之事聯系在一起的。這都是天數啊!”

05 天生術士

老叫花子說的神神叨叨,我一點兒也不懂。但是我卻發現老爹和母親的臉上都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樣子。

靜默了片刻,母親又開口問老叫花子:“黑娃兒出生時,那些別人家的死娃子真的都與跟黑娃兒有關嗎?”

老叫花子冷冷笑了笑,卻只是點了點頭。繼而又端起一杯酒來飲掉,隨后便站起身來說:“今兒吃飽了也喝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走之后,你們把那七盞羊油燈里的羊油倒到豬食糟里,然后把那七根燈芯埋到七婆子家的堂屋里就行。”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七婆子死了,沒人會追究你們的事。”

說到這里,老叫花子打了一個飽嗝,再次呲出他那一嘴大黃牙沖我笑著說:“黑娃兒乖,師傅就在山上的觀靈寺住著,哪天想師傅了記得帶好吃的來看我!”

說完,他又拿一雙滿是油膩的臟手狠狠地捏了兩下我的臉蛋,這才起身走了。

老爹和老媽都起身去送他出門,我要跟著去,卻被老媽一把推進到了沙發上,并惡狠狠囑咐:“給我老實呆著!”

老叫花子走了,老爹按照老叫花子交待的辦法,把七個羊油燈都處理好了。

老爹去七婆子家的堂屋里埋燈芯的時候,果然見那里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具白骨,而且像是死了很多年一樣,都有些發黑了。而屋里那些原本的桌椅、柜子等等,就跟從來沒有過一樣,整個屋子就像是破敗了很多年,從未人住過似的。

這件事之后,也沒有人追究過七婆子的死。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七婆子是十二年前突然來到升子屯的,沒人知道她來自哪里。

而那一年秋天,我剛剛出生。

過年的幾天里,我也沒有發生什么變化,家里又一次恢復了平靜,過年期間,家里走親戚串街坊,一應喜慶的事很快就把壓在全家人心頭的陰影沖散了不少。

我也跟屯子里的孩子們瞎玩,日子過的平淡而快樂,很快便把老叫花子以及那些關于收徒弟的事情都給忘了。

但這樣的平靜只持續了半年,就很快便被一個親戚家傳來的消息打破了

——那年秋天,就在我十二歲生日的當天,升子屯周邊幾個村子里一日之間便有七個不滿歲的嬰孩夭折了。

老爹說,我出生的那天,升子屯周邊夭折的嬰孩正好也是七個!

這件事發生以后,關于我是個“煞星”的謠言便在升子屯一帶流傳了開來,我出生時的異象和本命年驚人的重復,使升子屯的人很快便聯系在了一起。

起初我什么也不知曉,只是感覺老爹和父母每每看著我時,臉上都布滿了愁云,暗自嘆息著。但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后來在學校里面時,便發現好多同學漸漸地開始疏遠我了。剛開始只有我們村子里的兩三個同學,后來便發展到全班同學、乃至全校的同學都開始不理我。或者說,她們好像都很怕我,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我一靠近她們,她們便立馬躲的遠遠的。

這令我很苦惱。

沒有什么比童年時沒有小伙伴一起愉快的玩耍更悲催的事了。

我曾抓住以前跟我關系最好的陳鋒問過,為什么連他也不跟我玩兒了。

陳鋒當時手被我抓著,嘴巴里卻是吭哧吭哧的說不話來,那一張白胖白胖的小臉兒變的更白了,似乎抓著他的不是我,而是鬼一樣。

可是我哪里知道,在他們的眼里,我那會比鬼還要可怕。

跟我說出這件事的人是我的二姐。

二姐比我大三歲,我十二歲時,她已經是鎮中學初二的學生了。平時是住在學校里的,那天星期天,她在家里吃午飯時,怯怯地問母親:“媽媽,鎮上好多人都說黑娃兒是個煞星,還說我們家里人容易招鬼,我許多同學都不咋敢跟我說話了。”

二姐這么說著,眼淚兒也在眼眶里打著轉。我坐在她的對面,聽她說的話,再看她那副樣子,心里騰的就上火了。

我瞬間便明白為啥我那些同學不理我的原因了。

因為我是煞星!

可憐了二姐,竟然跟著我一起遭殃了。

母親聽了二姐的話,剛剛端起的飯碗又放下了,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卻低頭拿袖子擦淚去了。

老爹也是一言不發,悶頭吃完了一碗熱干面,起身便出去了。

家里的氣氛沉悶極了。我自己也委屈的要命,拉著母親的手說:“媽媽,我不是煞星,憑什么說我是煞星!”

母親替我擦著淚,安慰著我說:“黑娃兒不是煞星。黑娃兒是神仙命呢,老叫花子都說了。”但她自己的臉上卻是清淚長流,聲音也哽咽著、顫抖著。

至今想起那一幕來,我的心頭仍然充斥著那種酸楚的感覺。

這是中午時發生的事情。到得下午時,家里又出事了。

這次出事的是我的老爹。

中午他只吃了一碗面便一聲不語地出門了,我們都以為他是去田地里干活了,可是一直到晚飯時分,老爹還是沒有回來。

母親讓二姐去農田里喊老爹回家吃飯。過會兒二姐回來了,卻說老爹根本不在農田里。

母親心里納悶兒,便把飯在灶臺上溫好,自己出去找了。可以全屯子都找了一遍,卻仍然不見老爹的蹤影。

眼瞅著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我們三人都很擔心老爹,便分頭去老爹可能去的任何一個地方找他。

最終是我找到了老爹。

我是在戈壁灘上找到他的。

我從家里出來以后,先到農田里找了一圈,后來便鬼使神差的來到了戈壁灘上。

在我的家鄉,戈壁灘是很大很廣闊的,那里基本都是石灘地,根本沒法種莊稼,因此一般人沒事的話是不會去戈壁灘的。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指引著我一樣,徑直就走到了戈壁灘上。

我順著戈壁灘往里走了大約百十米的距離,借著落日的一點余暉,遠遠地便看見一圈人影在戈壁灘的深處正轉著圈兒走著。在那些人影里,我看到了老爹的身影。我心里高興,喊了一聲“老爹”,便加快了腳步,迎著老爹的方向趕了過去。

聽到我的呼喊,那一圈身影頓時都站住了。老爹轉過身來,看向我的方向,然而他的目光卻顯得非常迷惘,好像是并沒有看到我一樣。

我頓時便明白了,圍著老爹轉的那一圈人根本不是人,是鬼。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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