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不過的情關是孽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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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鄭萍上初中開始就很愛美。一個女生一旦把時間花費在打扮上,過分的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時,多半是因為某個人悄悄的住在了她的心里。

鄭萍喜歡上了同班的男生陳恒。

陳恒身材高挑秀雅, 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他父親以前做生意,家里條件很好,只是在他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父親出車禍不幸身亡。從此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或許是因為他和母親在一起生活太久的原因,他性格里多了一份女人特有的細膩和體貼。

那年冬天,雪下了很厚,早晚氣溫很低,地面很滑,稍不留意就會摔跤。預備鈴聲一響,活躍在校園各處的同學們,紛紛往各自教室里趕。鄭萍突然腳底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旁邊路過的學生,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掩最偷笑。陳恒從他身邊路過,停住腳,彎下腰,很紳士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鄭萍滿臉通紅的抬起頭,一縷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同他一樣溫和的眼睛里,閃耀著迷幻的光澤,像一張溫柔的網,網住了鄭萍那顆少女的芳心。

他們本來就對讀書沒有太大的興趣,墜入愛河之后,就更沒有心思學習。初中畢業后,兩個人都輟學了。鄭萍在縣城的服裝廠上班,陳恒和媽媽一起經營一個超市。

人生最好的相遇,就是在最美的年華遇見傾心的他,而他也正愛慕著你。此時,他也未娶,你也未嫁。

他倆和小草一樣平凡普通,沒有遠大的抱負和追求。他們火熱的青春全部燃燒了愛情。同學三年,又相愛四年。在他們20歲的時候,牽手走過紅地毯,走進他們愛的小巢,有情人終成眷屬。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快!轉眼兩年過去了,雖然他們覺得幸福的兩人世界還沒有享受夠,但是,陳恒的媽媽卻對他下達任務了,因為媽媽想抱孫子了。

陳恒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孩子,結婚生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現在媽媽說出來這個心愿,當然應該盡早滿足。他們不再采取避孕措施。可是盡管他們很努力播種,可兩年過去了,還是沒能造出個小人兒。

人的一生就像在大海上行船,浮浮沉沉、順境逆境十之八九。我們誰也不是先知,無法對其進行預測,無法提前預防。風來時,只能頂風而上,禍降時,只能默默承受。

專家診斷結果是鄭萍先天性輸卵管畸形,不能懷孕。即使冒著風險,做了兩次人工受孕,也沒能成功。

如果他們也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樣生兒育女,生活可想而知:夫妻恩愛、兒女雙全、孝敬老人。那將是何等幸福甜蜜的日子啊!可是偏偏天不作美,給了他們設置了一道令人心酸傷感的難題。

陳恒寡居多年的媽媽是最不開心的。傳宗接代延續香火這種傳統的思想,在中國很多地方仍然很嚴重。陳恒是陳家的獨苗,而且父親去世比較早,他的媽媽自然指望他來開枝散葉,也好對他死去的爸爸有個交代。當然這或許有點封建迷信思想,但祖祖輩輩生活在農村,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沒有接觸太多新觀念的她,心里就只有這點念想。

家庭里漸漸出現了不和諧。媽媽有時哀聲嘆氣,有時摔盆子砸碗,有時候指桑罵槐,有時直接指著兒子的鼻子說事……

任何人長期生活在一種不和諧的環境中,思想感情都會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陳恒的脾氣漸漸變得暴躁,時不時會頂撞母親,會因為一點小事和鄭萍吵嘴,煙癮越來越大,經常和朋友出去喝酒,偶爾出去湊腿打牌。

鄭萍不忍心看著最愛的人因為自己的客觀原因,而一步步的變成自己不喜歡的另外一個模樣。

也許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在無望的時候,學會放手和成全。

在一次忘情的纏綿之后,鄭萍枕著陳恒的胳膊,側身抱著他,說:我們離婚吧!陳恒抽出胳膊,轉過身背對著她說:吃飽了撐的,胡說什么呢!

但鄭萍不是胡說,她鄭重其事的提出來,要求協議離婚,而且很堅決。

最開心的是陳恒的媽媽,她說鄭萍真是通情達理,是他們家的功臣,雖然不能做媳婦,以后就當多了個親閨女。

陳恒雖然心里不同意,但拗不過母親和鄭萍,最終同意離婚。領完離婚證,陳恒對鄭萍說:離婚后,你若不嫁,我就不娶。你出嫁,陳家一定要送最厚的禮。鄭萍望著陳恒,眼里噙著淚水,無耐而又開心地笑著。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與一個深愛的人分開,就像從彼此的身上摘取一條肋骨,雖不至于喪命,卻也疼痛難忍。

鄭萍經人介紹,找了一個大她六歲的農村男人。妻子生產時大出血而死,留下一個兩歲多的女兒。她想反正自己不會生育,男方有個孩子也好,只要自己真心對待她,辛苦把她養大,和自己生的又有什么區別呢?俗話說:生身不如養身重!

愛已愛過,心早有所屬,再結婚不過是找個伴搭伙過日子。鄭萍再婚的婚禮非常簡單,邀請雙方的至親好友,在男方家擺了幾桌。陳恒的媽媽私下給了鄭萍一張20萬萬的銀行卡,說是做媽的一點心意。

鄭萍結婚以后,陳恒才開始答應相親。但是不是是緣分未到,還是心里有所牽扯,總碰不到合適的。鄭萍現在身邊睡的是一個男人,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她時刻關注這陳恒,知道他相親未果,心里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擔心。欣喜的是陳恒是個念舊的人,對自己,既擔心他再婚后,與自己徹底斷裂,又擔心他找不到合適的人。

一天,鄭萍一邊洗衣服,一邊想著這些事。突然一個自認為完美的想法,令她激動不已。為什么不把自己的好朋友秀麗介紹給陳恒呢?秀麗高中畢業后學了三年服裝設計,現在在服裝廠上班。這樣即使他們結婚以后,她還是可以隨時和他們見面,隨時和他們聚在一起,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最愛的人。那應該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吧?豈不知她此時認為的最好結局,偏偏成了個死局。

在鄭萍的極力撮合下,秀麗和陳恒開始交往,而且漸漸的彼此感覺還不錯。陳恒的媽媽也挺喜歡秀麗的直爽大方。交往半年時間,就結婚了。

婚禮比陳恒和鄭萍第一次結婚時還要隆重和熱鬧。鄭萍遠遠的看著陳恒和美麗動人的新娘子擁抱、接吻、交換戒指、喝交杯酒、挽著胳膊給客人敬酒。她表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隱隱作痛。

那晚她一個人回家喝了很多酒,酒入愁腸化作一行行的淚水。她在心里告訴自己,今天最后一次想他,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從此以后她應該永遠的淡出愛情的門檻,再見面就只是朋友。

他現在的男人是個又沒本事脾氣又丑自尊心又強的人。見到鄭萍如此難過,是為了想她的前夫,心里覺得很受傷。于是就冷嘲熱諷:世上就有你這么賤的女人,人家都不要你了,還硬要把臉貼上去。上床后,他男人不顧她的情緒,想強行上她。她看著面前那張猙獰的嘴臉,突然覺得十分厭惡,本能的奮起拒絕,惹他男人氣憤的揚起大手,狠狠抽了兩耳光。

打女人的男人,是天底下最無能、最無恥的男人!

但她男人也不是十惡不赦,他氣消之后,就向鄭萍賠禮道歉,信誓旦旦的承諾再也沒有下回了。

男人打女人就像女人偷情。這世上沒偷過情的女子有,但只偷過一次情的女人絕對沒有。因為偷情就像抽大煙,會上癮。男人第一次動手打女人,你如果不反抗或者反抗不成功,他也會上癮,遇到一定的情景,他就會忍不住爆發。

2

張愛玲說,通往女人靈魂的通道是陰道。這句話雖然不是完全正確,卻有一定的道理!陳恒和秀麗結婚以后,感情不斷升溫。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結婚后,秀麗辭職在縣城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也做的風生水起。家里從早到晚都充滿了快活融洽的氣氛。

秀麗經常跟鄭萍電話聯系。鄭萍每次到縣城來都會拐到秀麗的店子里坐半天。有時候陳恒在,有時候不在。陳恒在時,秀麗總會支使陳恒出去買一堆女人喜歡吃的東西,和鄭萍一起吃。有時鄭萍也會把男人的女兒帶去玩。秀麗不忙時就和陳恒陪鄭萍母子逛街、逛超市,給孩子買零食、玩具、衣服。兩個個女人時不時都拿陳恒開玩笑。陳恒對兩個女人都溫和的陪著笑,幫兩個女人拎包跑腿。秀麗認為自己和陳恒在一起完全是鄭萍撮合的,而且她早已結婚,心里肯定早就放下往事,結束那段感情了。豈不知人的感情不會因為拿到離婚證的時刻就一刀兩斷。

幾個月后,秀麗懷孕了。

得知這個喜訊后,陳恒的媽媽高興的嘴巴里不住的念叨: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她覺得后繼有人了,終于可以對死去多年的老伴有個交代了。她提醒秀麗不能吃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她把服裝店關門,在家里專門保養身體,又囑咐陳恒照顧好她,不能惹她生氣,不能讓她累著……

初為人母的秀麗,那種發自內心的幸福和自豪像明媚的陽光一樣流瀉在眼角眉梢,回蕩在話語和笑聲中。

陳恒沒有想到,當自己得知秀麗懷孕后,想到有一個新的生命由自己創造,將會流淌自己的血液,擁有自己的特征,會喊自己爸爸時,自己竟如此的喜悅和激動。

他并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只是他明白,過去的就永遠過去了,多想無益。人重要的是活好當下,然后注視前方,不停地向前走。他打包好以前的感情,珍藏在記憶的某個角落,全身心投入到現在的感情和生活中。

秀麗把懷孕的消息告訴給自己的好朋友時,并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只是感情的自然流露。鄭萍在祝賀他們的同時,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絲淡淡的失落和酸楚。

鄭萍每次見到秀麗漸漸飽脹的肚皮;見到秀麗臉上幸福的光彩,眼底甜蜜的愛意;見到陳恒對她的關心和體貼;見到他們一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場面,總會有一片灰暗的云彩籠罩在她的情感上空,迷蒙了她靈魂的眼睛,使她淡忘了曾經純凈的愛情,濃厚的友情。她還不清楚這是一種叫做嫉妒的負面情緒。她更不清楚這種負面情緒沒有及時控制和轉化,從微小的嫉妒日積月累,最后導致毀滅性的爆發。

鄭萍越是見到陳恒和秀麗在一起恩愛、和睦,心里越不舒暢,心里越不舒服,她越想見到他們,似乎形成了個惡性循環。她的情緒常常變化很大,喜怒無常。她總喜歡拿現在的生活和以前想比,拿自己的生活和陳恒相比,對比之下,就覺得自己很不幸:自己失去了最愛的人,家庭條件不如他們,夫妻感情不如他們,自己不會生育,不能做個完整的女人……巨大的落差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最初的善良,心理扭曲。

陳恒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秀麗身上,忽略了鄭萍偶爾看他時怨恨的目光,忽略了她和他說話時醋味十足的語氣。如果早點注意到,或許會有不同的結局吧?

3

那天,天氣陰沉,卻很悶熱。

鄭萍早上洗完衣服,收拾完家里后,突然覺得頭重腳輕,渾身沒勁。于是她把繼女送到奶奶家里,自己到藥店買了盒感冒藥。回家吃完藥就睡下了,不知是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感冒藥的作用,一睡就睡了兩個小時。

鄭萍男人從田里回到家,進屋沒見人,冷鍋冷灶,累了一晌的他心里就有了氣。他看到鄭萍還在睡覺就大聲嚷嚷:“都幾點還在睡,不怕睡死啊!”鄭萍醒來聽到她這樣罵自己更來氣。她心里想,現在男人不問青紅皂白就罵,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如果是陳恒絕對不是這樣。她又想到陳恒曾經對自己的愛和體貼,這么快就全部轉移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讓她難以接受。她于是就氣憤的回敬到:我死了才好,你這輩子注定娶一個死一個。就你這種人,不配有老婆!兩個人越說越惱,脾氣暴躁的男人,在氣頭上又一次動了手。

鄭萍氣憤的摔門而去。

鄭萍給秀麗打電話說要去看望她,秀麗說好多天沒見了,正想她呢。如果她能預知這天的相聚是一出悲劇,是滅頂之災,她是絕對不會接電話,絕對不會歡迎鄭萍來的。算命先生在給人算命時,常說某人哪一年或哪幾天會有一劫,如果躲過去,就萬事大吉。那么如果秀麗躲過了那天,會不會母子平安了呢?

聽到鄭萍的敲門聲,秀麗趕緊叫陳恒去開門。此時的秀麗已懷孕八個多月了,離預產期還有二十多天。寬松的孕婦裙里,藏不住圓鼓鼓的肚子。

陳恒打開門,看見門外的鄭萍,伸手彎腰,做了個極夸張的“請進”動作。秀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鄭萍進來,問她吃飯沒有。鄭萍撒謊說吃了。秀麗準備起身去冰箱了拿冰凍的西瓜。陳恒見了,馬上說要秀麗歇著,自己來。陳恒切好西瓜后,給鄭萍遞了一塊。鄭萍說要秀麗也吃。陳恒說母親大人交代過,西瓜寒涼,又冰凍過了,秀麗不能貪吃。一邊說一邊做到秀麗旁邊。

秀麗給鄭萍說起肚子里的小家伙有多調皮,怎么拳打腳踢,聽胎教音樂時如何反應。忽然指著自己的肚皮喜悅地喊:“快看,快看,它又在游泳了!”鄭萍隔著薄薄的孕婦裙,看到了高聳的肚皮,凸起的肚臍和有趣的胎動。陳恒一邊伸手撫摸著秀麗的肚皮,一邊疼愛的責怪:這小家伙真夠搗蛋的。由于懷孕而增胖變丑的秀麗,渾身卻散發出著自豪、幸福、甜蜜的氣息,令鄭萍嫉妒。她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在家里發生的一幕,再對比眼前的一幕,心如刀絞。

鄭萍恨上天為什么不公平,同是女人,為什么秀麗可以懷孕生育,偏偏自己就不能?為什么陳恒的媽媽就一定想要抱孫子?為什么陳恒這么快就可以把曾經的愛忘的一干二凈?為什么他們生活的如此幸福美滿?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屬于自己的!

嫉妒讓她失去了理性,失去了人性。

陳恒對鄭萍說:下午有你陪秀麗,就給我放個假,要我出去玩玩。他如果不是對鄭萍那么信任,也不會把秀麗交給她。他也不會抱恨終身。

陳恒出去后,秀麗把給寶寶買的小衣服褲子,吃的用的都拿出來給鄭萍看。說自己對生產時的害怕,說自己不知順產好還是剖腹產好,說自己和陳恒以后的打算……秀麗沉浸在幸福之中,只顧著向好朋友毫無顧忌的傾訴,完全沒有注意到鄭萍的越來越陰郁的表情。

兩三點鐘的時候,秀麗困了,想睡一會兒。問鄭萍睡不睡,鄭萍說她今天起的很晚,不困。要秀麗去休息,她在客廳看電視。她哪里看的進去電視,內心的妒火已經把她的心魔喚醒,使她瘋狂。她覺得本來所有這一切都應該是屬于她的:包括這個家,那個和自己相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可是現在秀麗卻把屬于自己的幸福占為己有。自己卻生活在毫無快樂的冰冷之中。活著,是無邊的痛苦,而這痛苦是他們造成的,他們應該付出代價。

聽到秀麗均勻的呼吸聲,魔性大發的鄭萍,舉起菜刀向秀麗一刀刀的砍了下去。

鄭萍小時候,家里養了一窩兔子,她常常給兔子拔草喂菜,抱著它們玩耍,猶如親人和朋友。過年的時候,母親要把十來只兔子送到鹵水店進行加工,分給親戚們吃。她哭的稀里嘩啦,一邊哭一邊罵大人們心腸太狠毒,自己養大的像朋友一樣有感情的動物都忍心殺了吃肉。當時的她是多么的善良啊!可是誰能想到,愛和嫉妒卻讓她向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一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無辜的生命舉起了屠刀!

嫉妒是一把雙刃刀,摧殘別人的同時也毀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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