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以為人如其名,或驚艷或平淡。我也以為植物也一樣,我從未見過無花果,只是很多年前就聽說過一個關于無花果的故事,從那之后便心心念念,我會遇到很多人,然后問別人一個問題:你說無花果到底會不會開花?很多人笑話我,無花果當然不會開花了,不然為什么要叫無花果,但是我想,這世上怎么會有不開花就能結成的果實,我一直都相信它是開花的。
甜甜并不是個人人都喜歡的女孩子,因為平時為人還不錯,在一眾同學眼里并不是受排擠的那一種,但是由于成績一直不好,看在平時又比較老實的面子上老師也不怎么找她麻煩,尤其是在學習壓力那種繁重的情況下,老師還是比較關注那些有升學希望的同學。
每一個成績不好的孩子背后,總有一個自己喜歡的愛好,或唱歌或畫畫或舞蹈或體育,那個時候甜甜屬于那種在人群中一眼都看不上的人,但是她卻早就喜歡了這樣的被忽視,她喜歡在數學課上發呆,在英語課本上畫圈圈,在語文課上低頭閉上眼睛。
高中的時候學校每個月都會組織月考,學校為了避免同學之間相互抄襲的毛病,每次月考的時候總喜歡模擬一下高考的氛圍,一個教室留三十張桌子,然后打亂同學之間排的順序,也就是說,同一個班級的同學幾乎沒有在一個考場的,反正對于這些變革,甜甜一向是沒有感覺的,反正都不行,在哪里考不一樣。
某一場月考,在結束一上午緊張的考試之后,她回到自己的班級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準備停下來坐一會,遠處就看見桌子上留有一張紙,上面有很多密麻的文學段子,看樣子字跡清秀,不知道是個男生還是個女生,甜甜給那張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每一個角落里的字都不愿意放過,她想,這個人考試的時候是有多閑,好像跟她一樣閑。
甜甜收好那張紙,吃完飯回來之后,同學們都忙著復習下午要考的內容,只有她給自己埋在一個角落里忙碌著什么。甜甜喜歡畫畫,她喜歡一切二次元的東西,那幾年還沒有流行二次元的這個說法,她喜歡畫一些人像輪廓,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上午用心收藏的那張紙,看著那個不知名的人寫的句子,就會隨手畫一個有趣的場景,配上自己想象的逗比對話,自己看著都樂的不行。
完成一張草稿紙的篇幅,她滿意的睡去,直到鈴聲把她從睡夢中叫醒,她才出去洗了把臉,回來之后把那張畫好的草稿紙整張平鋪在抽屜里,她知道那個不知名的陌生人會看,就像她會看那個陌生人寫的文字一樣。響鈴之后大家都各自去找自己的考場了,考試一結束甜甜就跑到自己的班級門前,去看那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是男是女,從甜甜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一個高高黑黑的這么一個男孩子,很難想象那樣清秀的字體會出自一個這么高的男生之手。那個男孩子出門的時候,甜甜看到他的長相,臉盲癥的她就此記住了他的樣子,從甜甜身邊過得時候,她覺得擦肩而過時的風,都是干凈又清新的。
她回到座位上看見了那張他留下的紙,甜甜依舊是滿滿當當的看完,然后小心的收下了。再后來考完試之后就分了座位,她從最左邊的第一排變成了最后一排,但是奇怪的是,從那次之后她總能看見那個寫字的男孩子在她們班級門前晃悠,甜甜經過仔細的觀察才知道他跟她班級里的一個男孩子好像很熟的樣子。甜甜每次睡眼惺惺的揉眼睛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往窗外瞟一眼,有的時候他會來,有的時候不會來。
那天之后甜甜就買了一個本子,里面全是空白紙張,她有一個記錄時間的習慣。寫上時間之后,聽不懂課程的時候就喜歡在紙上畫些什么,從她看見他的時候開始畫,漸漸地,她好像發現那個男孩跟前排一個女生關系走的挺近的,女生穿衣打扮都可圈可點,最主要的是人家學習也好,在那個年代,仿佛只有成績是匹配兩個人的唯一條件。
甜甜發現那個女生坐的位置就是當時她考試那一段坐的位置,她會想他是不是把她誤以為是那個女生了,但是看著他們關系很親密的樣子,心里一陣失落,但是甜甜跟那個男生在現實生活中一點都不認識,他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看著他們倆走得很近,她只是默默的看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畫畫的那個本子好像都畫了一半了,再后來就沒有再畫了,收了收心,還是準備多考幾分,眼看著就要畢業了,高考前幾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本子從一眾書本中脫穎而出掉在地上,甜甜簡單的翻開看了看,原來時間也挺久的了,那個男生成了她們班級的常客,很多人都認識他,他是那個女生默認的緋聞男友,聽說兩個人準備要考一個大學。
暗戀從生根到發芽,再到那個人根本就不認識你,他的一舉一動也能影響到你的心情,或歡喜或悲傷,是他是否多瞟過來看你一眼決定的。再到后來甜甜就跟班級里的同學幾乎都斷了聯系,那個時候只有一個隨時都可能更換的電話號碼,QQ號成了那個時候的固定聯系方式,但是她從來不在群里冒泡,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翻看聊天記錄,然后退出。
甜甜去了一個不怎樣的城市,上了一個不怎么樣的大學,跟那些名牌大學的同學就更沒有任何可以交流的話題了,每年他們嚷嚷的同學聚會,她也只是看看,然后笑笑。在大學里,甜甜并沒有什么出眾的才藝,只不過還喜歡畫畫,不管過多少年,她隨身帶筆和本的習慣還保持著,后來她喜歡往各大漫畫雜志社投稿,意外的有些許的收獲,找到一些被尊重的價值,有編輯打電話過來表示很喜歡她的作品。
短篇漫畫被人喜歡,更加堅定了她畫畫的決心。過年回家的時候,在書桌前還能看見她上高中時的那個讓她最先開始畫漫畫的本子,本子都沾滿灰塵了,她用紙巾輕輕擦去,看到那一段似乎是整個青春的暗戀畫集,看著當時的心情,自己是哭笑不得了。她給這半本寄給了雜志社,編輯打來電話表示很滿意,詢問她的意見,書名是他們編輯團隊取,還是甜甜她本人來取。
再后來,那本漫畫發表了,名字是《聽說,無花果真的會開花》,她本人說其實她自己真的跟無花果挺像的,種植在那里,無人知曉,就算開花世人也以為它是不會開花的,一個人暗戀的那幾年,嘗盡了里面的開心和難過,總是莫名其妙的開心,然后莫名其妙的傷心,就算別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用情的一個人戀愛,她也很感謝那幾年的默默無聞,成就了如今一直謙遜有禮的她。
花朵小到開到果肉里,極難發覺,大概這就是你開的花。
我希望你是真的在默默無聞的歲月里,默默成長,其他的就交給時間。
或感情或事業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