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曲闌深處重相見
終是毓如打破了沉默。
“說吧。”她目光朗若星辰。
侍應小哥送來咖啡,見這兩人神色各異,也就熱心問毓如需不需要幫忙。毓如對他笑得明媚,“不用了,謝謝。這是我朋友。”
朋友?愛人?金發小哥會意地聳聳肩,花都街頭每天都在上演各種羅曼蒂克,他也算見怪不怪了。
轉臉面向沈翰青,笑容也在轉過來的幾秒鐘內收了回去。
“我會聽你講完。”
“毓如,都是我的錯,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沈翰青也覺得自己這番道歉實在沒有什么時候說服力。
“接著說。”
“我原來以為,兩個人只要相愛,就不需要一紙婚書,也不需要什么儀式和祝福。看了太多不幸的婚姻,我以為婚姻是枷鎖和墳墓,我不想我們有一天也變得相看兩生厭。我想我會愛你一輩子,珍惜你一輩子,這就已經足夠……”
“夠了。不用再說了,我聽懂了。”毓如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
“沈翰青你聽我說,你沒錯,是我錯。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我既不該一廂情愿,也不該急于求成,大概也是昏了頭。是,我當時是很氣,但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你說的對,自由很好,至少,比愛情好。”
沈翰青試圖去牽她,當然未能如愿。“毓如,我愛你,我離不開你,你走以后我天天晚上想起你……”
毓如抿了一口咖啡,“你想,你愛,你以為……什么時候沈先生忘了這個'你',什么時候再來跟我談吧。”
她看看懷表,“我該回去了。對了,你是男士,今天的咖啡算你請我的。”
待憶惠到家,毓如早已做好飯,一邊溫書一邊等她。
“娘,你真的準備考插班了?”
“娘既然來了,總不能天天混日子。”毓如放下書,“洗手吃飯吧,菜都涼了。”
吃著飯,毓如很自然地就將今天的事與女兒交了底——自從毓如去了南京,她和女兒之間的關系就開始從母女變得更像無話不談的朋友。
“今天沈翰青見我了。”
“噢?你們說些什么?”
“他來求我,我拒絕了。”
“對!就該晾一晾他!讓他知道被人拒絕的滋味,哼!”憶惠扒了口飯,不解氣地說。
毓如一笑,“我都這歲數了,難道還要玩那些你追我我追你,他一后悔莫及我就感動莫名的游戲?玩不動了,也沒什么意思。人這輩子,可以選擇的機會不多。憶惠,你也是一樣,吸取娘的教訓,不要一時腦子一熱就作決定。”
母親竟是比以往更清醒了,憶惠在心中暗忖,這沈先生的路可就難走了。
第二天一早,毓如下樓買菜,沈翰青守在樓梯口,刮了胡子理了發,特地穿了件長衫來配她的旗袍。她步下樓梯,他就攔在前面,從背后捧出一把花。
“毓如,嫁給我吧!”口袋里的戒指還沒來得及掏出,手就被毓如摁住。
“好玩嗎?昨天我的話聽懂了嗎?”
……
從圖書館抱著幾本書出來,沈翰青又從立柱后捧著花跳出來,“毓如,我們結婚吧!”
毓如嚇得一跳,手一抖,書便掉了一地。沈翰青手忙腳亂幫她撿起來,她從沈翰青手中將書奪去,沒好氣地揚長而去。
……
毓如去教室旁聽,快下課的時候居然發現沈翰青躲在教室最后一排。他走到前排跟老師低聲說了幾句,便登上講臺。
“大家好!今天,我不是來聽課的,而是來向我最愛的人求婚的。”他拿出戒指,望向毓如,“毓如!”
連同學帶老師的熱情一下子被點燃,“嫁給他!嫁給他!”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掌聲和口哨聲。
毓如頗為羞忿,抓起包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