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舍友問我有沒有談過戀愛。
我怔了一下,談過嗎?應該沒有吧?但是,真的沒有嗎?
24歲的年紀,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可能有點讓人不太相信了。24歲的我,研究生在讀,理科學校,男生一堆。舍友三番兩次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也看過那些男生的照片,外表不錯,接觸下來,性格貌似也不錯,應該說符合自己的標準。但是,24歲的我,似乎將愛的能力留在了14歲的歲月,那個幾乎改變我小半生的初二。
初二之前的自己,是個扔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的普通學生。整日穿藍白的校服,包裹著瘦小的軀體;按時上課按時下課;課間和親近的同學打鬧……是個最普通的學生的模樣。要說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我熱愛寫作,寫出來的文字符合考試標準,是得高分的標準,是老師喜歡的類型。
初二,老師分小組學習。
我被分到了第二組,同時分在一組的還有他。說實話,我一直模模糊糊的知道他的存在。長得帥氣,不愛學習,油腔滑調,這就是我對他全部的印象了。我是小組長,他的成績在我們組最差,所以被安排到我的左手邊。
剛開始,我還不適應小組長的角色,要帶著同學讀英語,分析試卷,一起合作完成作業。我沒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他也安靜,上課時候不聽課就靜靜趴著,下課就出去玩,上課就回來,按時抄完作業……
我是個獅子座,但不是典型的獅子座,我不夠灑脫。記不清是為何,和最好的朋友鬧矛盾,那段時間挺悶悶不樂的。趴在座子上,課間也不出去玩,午飯不吃或者只吃個面包——以前都是我們一起去。他發現了,或許是出于同組同學的那一點點情意,一天晚上下自習,給我一盒牛奶,說看我精神很不好是不是晚上沒睡好。我很詫異,平日并無太多交集,這種舉動實在是意料之外。
我喜歡吃糖,課桌里總有一個盒子盛滿糖。為了報答,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就給他一把糖。那是午后,陽光慵懶,灑在他的頭發和臉上,很帥。他沒接,笑著說不愛吃糖,太甜。第一次好心被拒絕,我覺得有點難過,就低頭寫作業,打算把糖放進課桌。他可能感覺到了,就從我手里拿了一顆,說,偶爾吃還是覺得挺好的。我當時一定笑的很丑,很傻,因為后來他對我說,當時自己抬頭微笑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只掛著鼻涕和眼淚的小豬。
就這樣漸漸熟悉。早上我起不來,總是踩著鈴聲進教室,他就給我帶包子吃,一邊給我一邊嫌棄的叫我小懶豬,每次接過溫熱的包子,我都會小小的感動一把;我愛吃糖,他就在我糖沒有的時候買來,放進罐子里;我有點挑食,不愛吃食堂的飯,但是因為住校所以總是愛吃泡面,他走讀,就從家帶飯,夏天會配上西瓜;我瘋狂迷戀楊丞琳和賀軍翔,他就給我買一幅幅貼畫……
就這樣一學期多過去了。期間,我的成績一直穩步上升,而且初三面臨分班,根據成績好壞。搬桌子的時候,他指著一桌子的信說,這些都是情書,女孩子給他的。他盯著我的眼睛,我卻很慌亂,女孩子給他好多情書,心里悶悶的,好像要下雨。他指著一封信說,這個是校花給他的。粉色的信封,淡淡的香味,我想,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我不知道他給我說了什么,只記得他說:“我拒絕了,我有喜歡的女孩子,我想初三畢業表白”。
我被排到了第一排,他被排到了倒數第二排,教室不大,但是我們之間卻仿佛隔了半個銀河。父母的盼望,老師的期望壓在我的身上,好重,卻沒人給我分擔。他也在努力學習,成績進步很快。初二結束,發進步獎狀,老師讓我寫——她的字不好看,連評獎的備課都是我帶寫。我端端正正的寫上他的名字。看他上臺領獎,賣力鼓掌,可是,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最終,我進入奧賽班,年級第二。他在16班,年級1000開外。
進去奧賽班,發現自己真的不聰明,壓力更大,他也不再找我玩。我更加沉默,整日埋頭學習,頭發長了就讓它長長,也不打理,顯得很陰虛;整個人清瘦的厲害,一度只有70多斤,160的身高;整夜失眠,頭發大把的掉;不想吃飯,整日待在教室……
但是,下午5點半,下課鈴響,我會放下手上的作業,盯著窗戶外打籃球的人——他在,意氣風發。6點半,天黑了,他們結束了,鈴聲快響了,會有同班同學給我帶來晚飯,熟悉的味道,匆忙吃完,寫作業。
周六周日,奧賽班會補課,他也會來。我不知道他來干什么,只知道他在我就很開心。周日下午學校給我們半天休息,我一般會回家。我們有段同路,他在前面騎,我在后面看背影。一天,他停下,我很慌張,裝作不在意似得騎過。他追上我,說:“早上5點多有點黑,食堂沒做好飯,不早起這么早;晚上11點多,大家都走了,校園不太安全,早點回宿舍睡覺;不要一直坐在教室,出去散散步…………”絮絮叨叨一堆,不給我插話的機會。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走了,就像一場夢,不知真假。
初三快結束了,大家都在拍畢業照,也有玩的比較好的同學喊以前一個班的一起照。一個同學在門口叫我,我不太想去,覺得沒有太過親近。她說,他也在。我去了,果然,他在。照的時候,他在我左手邊,就像那時候一樣。我緊緊抓住校服的上衣角,揚起臉,微笑。我想在我們的合照上留下最好的影像。
初三終究是結束了。拿到通知書的那一瞬間,解脫又悵然若失,都結束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向周圍的人打聽,大家也都不知道,還反問我為什么不知道。我為何應該知道,我們又不在一個班。同學很詫異,說,每天晚上她給我的晚飯就是他要她給的,還經常早上很早到你班里,給你放一盒牛奶,晚上走的也很晚,好怕你不安全,跟在你后面送到宿舍,下課就偷偷跑到你教室門口看你,下午下課準時去球場打球,說你坐在窗戶邊要是一抬頭能看到他,對了,還把你發表的每一篇文章剪下來,夾在本子里,老師讀你文章就認真聽,課后向我們炫耀,就連最后一次照相,也是說沒有和你的合照,一定要一起照,要不然誰愿意搞這種,平常合照那么多……我問同學為什么他只是默默做,同學回答說她也不知道,只有在一次醉酒后,也就是在初三分班后,大家一起吃飯,他喝多了,一直念叨小懶豬,說以后不能陪你了,你這么優秀,不能做你累贅,對不起,不能向你表白了,我努力了,但是仍不優秀,我配不讓你……還說等哪天自己覺得自己有能力和你站在一起,就表白。我們問他小懶豬是誰,他死活不說,后來看他對你這么上心,小懶豬就是你吧?
本來無悲無喜的心一下子悲傷洶涌,快要呼吸不過來。原來你一直都在……可是,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覺得自己不行,為什么自己亂猜卻不問我?
初三畢業后,手機里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發來祝福短信,天氣不好的時候會關心我的腿疼,過節的時候會發來長長的問候,這是你吧。但是,為什么我嘗試聯系你,你卻不回應?為什么不表白?為什么等不到你的表白?
10年了,短信也很長了。我等你10年了。為什么等不來你的表白。
24歲的我,在讀研究生,你說喜歡我坐下看書的模樣。24歲的我,拒絕了很多表白。24歲的我,可能不能等你那么長時間了。
我很想你,你還好嗎。
卜憲瑛,你還好嗎?我真的很想你。
卜憲瑛,你還好嗎?小懶豬真的很想你。
卜憲瑛,你還好嗎?楊小慧真的很想你。
卜憲瑛,你還好嗎?楊小慧能等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