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座城(第二節(jié))離家

九月快開學的時候石竹和劍蘭同時踏上了去往異鄉(xiāng)的路,石竹的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送他們倆上火車,劍蘭想:唉,我親愛的的老媽正在家里午睡,沒空來這里送我啊。

其實現(xiàn)實并不是這樣的,劍蘭的媽媽也去車站了,只是沒有當面去送她,因為她知道女兒并不喜歡自己管她管的太多。從小,她就是這么個習慣。

石竹媽媽說:石竹,在那里要經常去找劍蘭玩啊,別讓人欺負劍蘭。你說你們倆啊,去那么個地方,全學校就你們倆人報的那里,連個伴都沒有。還有,寒假回來要提前買火車票啊,錢不夠了要提前打電話,別委屈自己。還有,劍蘭,有什么事就給石竹打電話啊,出門在外的,你們倆多照應著啊。石竹,你也是啊。

直到開始檢票石竹媽媽也沒說完,石竹只好說:行了媽,我們進站了,到了給你打電話啊。然后他們倆人就頭也不回的進站了。

石竹還挺難受的,只是礙于劍蘭在場,上車后劍蘭說:石竹,得虧我媽沒來,要么他們倆一起叨叨,咱倆人就不用走了。

長途車,中間還得倒車,劍蘭因為吃了暈車藥,所以上車就睡了,直到要下車的時候也沒醒。因為是終點站,所以也不太急,等人下的差不多了石竹才叫醒她。等了四五個小時兩個人又上了另一列火車,石竹就是小小的瞇了一會,劍蘭還是那么很實在的睡著。后來劍蘭也在日記里寫說:石竹,從小我坐火車就是睡覺也睡不沉,這一次睡得很實在,可能真的是因為你的緣故吧。石竹,謝謝你。

到了地方之后石竹和劍蘭在車站里還坐了一會,因為劍蘭下車后臉色慘白,她真的暈車暈的很厲害,接下來還要坐船,坐車,他真的怕她會扛不下來。

石竹給家里人打了個電話說到了,然后給劍蘭家打電話,劍蘭媽媽問石竹,劍蘭還好吧,她坐車暈車,什么車都暈,你多照顧她點啊,麻煩你了。

石竹說阿姨放心吧。他蹲下看著劍蘭說哎,你媽說你什么車都暈真的假的?劍蘭強打起精神說,我媽凈胡說,我明明就不暈自行車和摩托車啊。然后他們倆人都笑了。

歇了半個來小時他們又開始了坐車,坐船,坐車。石竹先送劍蘭去了她們學校,一切安頓好之后,他說:劍蘭,你睡一會,我們學校離這也不是很遠,晚上我來叫你去吃飯啊。劍蘭嗯了一聲。等石竹走后劍蘭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子水又接著睡,在半睡半醒之間她說了句:什么毛病?!

是的,劍蘭就這么個毛病,睡一覺醒了要接著睡必須喝杯水才能睡著。石竹也知道這一點,因為劍蘭在教室睡覺也這樣。

石竹坐車到學校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的真挺早的,學校新生自己拔得頭籌,第一個來報到的。新生接待處的老師讓他填好一系列東西后說石竹同學,你等一下去看看宿舍,看你想住哪一間來跟我說一聲我給你鑰匙。石竹愣了一下,老師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沒料到有人來這么早,宿舍我還沒有分,你來的早就先挑吧,嘻嘻。石竹也笑了,然后說老師,不用去看了,就住第一間吧,您也好分。老師把鑰匙給他然后帶他到宿舍,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就走了。

石竹拉開窗戶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然后就有點累了,洗了個冷水澡之后定個鬧鐘就睡覺了,東西也沒有收拾。等鬧鐘響第不知道多少遍的時候石竹終于醒了,外面天已經黑了。洗把臉之后又出去坐上車去找劍蘭。在來這里之前,石竹已經把兩個學校之間的來往車輛都查了一遍,頭班車末班車幾點,打車多少錢,騎自行車多長時間。

石竹在來學校的第一篇日記里寫:照顧劍蘭已經成我的習慣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改變。

劍蘭還沒有睡醒,也因為他們來的早的原因,他們學校的宿舍管的還不是那么嚴,他還可以進入他們的宿舍區(qū)。敲了好半天門之后劍蘭終于開了門,一臉惺忪的說石竹,我餓了。石竹說那還不趕緊洗臉準備去吃飯。劍蘭就那樣昏昏欲睡的洗了臉,被石竹拖著去吃飯,然后接著睡覺。石竹給她留了字條說:明天早上十點我來找你,帶你出去轉轉。

第二天石竹就又看到了生龍活虎的劍蘭,劍蘭說石竹啊,我還沒有看到過大海,你能先讓我去跟大海打個招呼嗎,石竹就帶著她去看海,他們在海邊玩到了下午三四點鐘劍蘭才玩夠了,等到他們從海邊坐上車就聽劍蘭很挫敗的說,石竹,還沒開始軍訓呢我就曬成蜂窩煤了,這可怎么辦呢。石竹只是笑了笑,劍蘭就是這樣,總是可以無厘頭的說出來很多話。

吃了飯他們兩個人又去了超市買了好多東西,劍蘭就是一個純享樂主義者,她真的是把石竹當成了自己的哥們,什么也不帶隱藏的,所以就看到超市里石竹推著購物車跟在劍蘭后面把劍蘭扔到購物車里的東西再一件一件的還回去,都是一些有的沒的,反正劍蘭也不知道。石竹買了好多東西,什么洗漱用品啦,洗發(fā)護發(fā)了,亂七八糟的吧,石竹說,劍蘭,這些東西你能偶爾的自己也學著買一下嗎,你讓一個大老爺們情何以堪啊。劍蘭就拍拍石竹的肩膀說,石竹同學,我這也是犧牲自己給你一個鍛煉的機會,以后你有女朋友了你得多么感謝我曾經這么幫過你啊。

有時候石竹總是對劍蘭的大道理沒有任何抵御的系統(tǒng)。只能說石竹真的就習慣了這種生活了,不過有一點是好的,他們兩個人從來不會因為錢的事糾纏不清,劍蘭這個人不會跟朋友在錢上犯迷糊,所以每一次購物過后都會看到她拿著小票在算花了多少錢,石竹也習慣了所以就坐那里等著她算完,把錢給他。

很偶爾的石竹會請劍蘭吃點小吃什么的,之所以說偶爾是因為更多時候是劍蘭請客,劍蘭這個人有這么點小嗜好,喜歡請別人吃那些花不了多少錢的小東西,從小到大她都是這么個毛病。那天他們回去都挺晚的了,學校已經鎖門了,所以他們兩個人又搭車去了海邊,還好這兩個人都是比較抗凍的。

那一天晚上,劍蘭躺在海邊睡了一晚上,石竹想說去租頂帳篷什么的,劍蘭說那樣就沒感覺了于是作罷。那一年,海邊還沒有那么多人會神經兮兮的晚上不睡覺在海邊溜達的,所以還好劍蘭睡得比較踏實,石竹把新買的衣服給她蓋上,他只是在海邊靜靜的坐了一晚上,聽著劍蘭說夢話,打呼嚕,發(fā)小脾氣,石竹在后來的日記里寫:劍蘭,其實你最安靜的時候還真是看小說的時候,因為你睡覺也不閑著。

劍蘭是被石竹晃醒的,然后就看到了來到這所城市后的第一次日出,可能很多人并不了解在海邊看日出的感覺,海邊沒幾個人,有也基本都還在帳篷里睡著,劍蘭是猛然之間驚醒的,直到很多年后她也會在日記里這樣敘述這一天的日出:

那天,我身上蓋著亂七八糟的新衣服猛地坐起來的時候就聽見石竹輕聲說:劍蘭,看,日出。然后我們目睹了日出的整個過程,我沒有多少情感波動,只是覺得這是一件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N抑朗褚煌砩隙紱]有睡,但是在日出的那一刻他依舊那樣神采奕奕。我靜靜的看著陽光照耀下的他,覺得他就像故事里的王子一樣,憂郁,帥氣。這種時間盡管真的很短暫,但我那時候還是很由衷的嫉妒了一下未來會成為他的妻子的女人,因為石竹真的好優(yōu)秀,因為他跟我只是好朋友。

也許很多事情都是有記憶的,就像海邊的日出,劍蘭再也沒有去看過,盡管后來她的男朋友很想跟她一起去但她都沒有答應,劍蘭說,親愛的,我需要為我的青春留下點什么。

——天竺葵

日出過后石竹就說劍蘭把衣服收拾收拾準備回學校了,我累了。劍蘭說切,你就不能讓我多沉醉一會,煞風景。石竹說大姐,你知道一晚上聽你說夢話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嗎,你能給我一方凈土嗎?劍蘭頓時清醒,灰溜溜的趕緊收拾東西。然后低著頭快步往車站走。石竹就笑瞇瞇的跟在后面說:看車啊。石竹把她送回學校才回的自己學校,等到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短信響了,劍蘭的。打開看后石竹就笑了,劍蘭說:石竹,你敢把我說夢話打呼嚕的事說出去你就死定了。還有,你他奶奶的在哪個學校呢?石竹沒有給她回短信,他就那樣面帶笑容的睡著了。

劍蘭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回復然后想可能他睡著了,她打電話回去問了老媽石竹在哪一個學校,老媽就對她好一個數(shù)落,什么沒心沒肺啊,狼心狗肺啦,反正就是沒一句好話,劍蘭說,老媽,別罵了,好歹我也是你生的,你這樣罵讓我很沒面子的。劍蘭媽媽就說那你說我說錯了嗎,啊,學校人家?guī)湍氵x的,一路人家照顧你,結果你連人家哪個學校都不知道,你混什么呢。劍蘭說那是他自己沒跟我說啊,干嘛怨我啊。然后母女倆人一番罵戰(zhàn)之后劍蘭媽媽說劍蘭啊,沒有人有義務老對你好的,你別一天覺得什么都理所應當。然后告訴劍蘭石竹的學校,系別,宿舍號等等亂七八糟的。

應該這樣說,從這時候開始劍蘭才開始仔細思考自己對石竹究竟有多少了解,然后越思考她就會覺得越悲哀。

那天下午劍蘭買了一個十幾斤重的大西瓜去了石竹宿舍,在石竹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劍蘭就到了他的宿舍。

沒錯,是宿舍里。

因為劍蘭硬是告訴舍管老師說她是石竹的女朋友,石竹打電話說他頭疼,難受,劍蘭說老師,我是不想進男生宿舍,可是我們在這個地方真的不認識誰,您就當幫幫我吧。舍管老師說那你干嘛拿個西瓜啊。劍蘭說啊,老師,你不知道,石竹這個人吧,不管得什么病吃點西瓜喝點水上個廁所就能好了,然后舍管老師半信半疑的給她打開了門,他覺得劍蘭這么丁點的小女孩是不會說謊話的,所以說新生的舍管老師有時候還是太善良了。

劍蘭把石竹搖醒后就說啊,親愛的,你好點沒有啊,看,我買了大西瓜,你們學校的舍管老師人真好,以后可要認真配合人家工作啊。

舍管老師驕傲的理了理衣服說那什么,石竹,有病就要看嗎,在外面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啊,別不好意思。

石竹就說了句謝謝老師,然后看著劍蘭說,親愛的,也謝謝你啊。劍蘭說老師,我看著他吃完好不好,他這個人一生病就跟孩子似的,我不放心他。老師說啊,可以可以,但是要盡快啊,畢竟男生宿舍里進女生還是不好滴~等老師走了以后,劍蘭就站在石竹的床邊說:對不起啊。石竹只能無奈的看著她,說:行啦行啦,別整那些虛的啦,趕緊的把西瓜打開,我還真有點餓了。

一下午就那樣過去了。

石竹那天在日記里寫:劍蘭,有時候,你真他媽的是一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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