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一貼“醫院是最暴露人性的地方”
忽然想到那句“無助時到醫院走一走”
在往那張銀行卡里存錢的前一秒
我都不確定自己會選擇醫學院
一直有想成為一名醫生
看了很多 關于自身 關于環境
想到那年在醫院呆的一個月
因為三踝骨折有點嚴重
成了那個病房先來 晚走的病人
記得那間房一共有三張床位
我右手邊的是一個差不多五十多歲的阿姨
骨科病房大都是這樣
在等待手術的時間里
我聽得到夜里來自走廊盡頭小孩子的哭喊
路過醫生辦公室的門口我聽的到
“不行就得截肢”的方案
我也看到雙拐間空蕩蕩的褲腳
右手邊的阿姨受傷的是她的手指
十指連心 她少了八指
拆紗布換藥時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看了
黑色的線 帶著血痂
阿姨并不在醫院住
因為是工傷 所以在醫院日常治療
我手術那天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家人
他們在商討如何索賠 各種錄音 各種簽字
再多有些什么 我因為恐懼已經記不大清了
只知道阿姨說了句
“這以后恐怕就不能給程程做飯了”
從手術室出來后
左手邊的病床也來了新的病友
聽聲音應該也是位老人了
在麻醉層還沒有退完的時間里 我還算清醒
左手邊的阿姨是被救護車送來的
因為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摩托撞傷了
被推著做了各種檢查
接著我就痛的沒什么清醒意識了
一夜的哽咽 ?止痛針也無用
阿姨和她的老伴也被我吵的睡不著
第二天 頂著一夜的勞累 媽媽連連道歉
阿姨說
“孩子還小，又那么疼，肯定要哭的，沒事”
中午時分
警察帶著肇事者和他的家人來到醫院了解情況
那個大男孩也滿臉的傷 額頭貼了大的紗布
在他父親面前他沒抬起過頭 一直低頭聽訓
阿姨雖然被車子撞開一段距離
還好只是有一點骨裂和肌肉拉傷
年紀大了 所以要在醫院養一養
事故的處理就沒在醫院發生了
我也不知道結局
只知道
阿姨的老伴很開朗 年紀大了卻透著孩子氣
我們加了QQ ? 還看了他們結婚的照片
聽了他們小時候的故事
看他們從青澀到現在臉帶溝壑
看他們手機里存著的小外孫的照片
那笑容和他們一樣的燦爛
不愛講話的我 就喜歡這么聽著
阿姨是名會計 老伴是編輯
他們只有一個女兒 和女婿每天晚上都會來看望
都從事媒體工作
記憶尤深的是阿姨想喝粥
女兒沒有保溫瓶
就用電飯煲從家里搬來了一鍋粥
在那個每天都渴望天黑 等護士查房
等天亮 等醫生查房的無聊日子里
觀察醫院里的病人成了我唯一感興趣的事
那天阿姨出院 是中午
我午休 ?阿姨在我床邊輕輕喊我
在睡覺太多的時候 所有的睡都很淺
“我走了哦，你要好好吃飯，早日康復”
“對，丫頭，好好吃飯，才能長的快”
阿姨和老伴走之前叮囑著
我說“好！”
而現在 阿姨的QQ也許都已經被我刪了
都是一面之緣的相遇 可溫暖我忽然想起了
仍記得他們的笑
仍記得那夜我的哭鬧讓他們睡不著
還有夜里他們的打鼾讓我睡不著
我出院那天早上 ?右手邊的阿姨也出院了
那間病房入住了一個新的病人
說是因為尾椎骨骨折
后來 ? 我也不知道怎樣
記得那兩位老人給的溫暖陽光
記得在輪椅上寫的小卡片被人摘走了
? ? ? ?還被我媽媽嘲笑
記得早上6.50——7.20清潔阿姨的準時敲門
? ? ?和說不完的嘮嘮叨叨
記得醫院食堂青菜面青菜好吃面不吃
? ? ? 卻堅持要點
記得走廊里回蕩的按鈴聲
? ? ?熬夜值班的小姐姐說 只有我單身 沒孩子 有時間就和她們調班了
? ?不記得主治醫生姓什么
? ? ?不記得實習的護士小姐姐是哪個學校的
? ? ?不記得電視機輪流放的是什么了
窗戶朝北 沒有陽光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花這些時間
回憶這些瑣事 無關痛癢
所有的痛苦出來后也都過眼
醫院 對 ?是這個地方
或許就是下半輩子要呆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