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在寧夏出差,作為在陜西的黃土地出生并長大的人,寧夏的黃色也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天是黃色的。一下飛機,就感覺一股灰塵味。靠近毛烏素沙漠,加上自然植被的缺失,一有風吹草動,銀川馬上塵土飛楊。從機場到酒店的出租車上,司機師傅一嘴后鼻音腔調說,快把窗戶關上,一會兒一嘴土。我沒聽他的,但下了出租車,果然是一嘴黃土。
地是黃色的。連綿的黃土路,兩邊隆起一個一個小山包,被戈壁的風千年刀琢斧砍,個性凜然。一輛毛驢車拉著我,趕車老漢滿臉皺紋。“毛蛋蛋,快走!”老漢對毛驢說。然后,老漢唱起了信天游的酸曲,“白天拉手手,黑了親口口”。與這黃天厚土渾然一體。
一條不起眼的黃色的土梁,卻硬生生立著一個驚天動地的石碑:明長城。就地取土,建起八米高的墻,抵御韃靼騎兵的進犯。站在長城上,北方是沙漠,南方是黃土。神思六百年前,兩家爭來搶去,舍出性命。卻不想這里今天已是景點,任何種皮膚,只要肯花100元,都可在此把酒臨風。而曾經浴血奮戰的韃靼,如今也成了中國56個民族的一部分。
水是黃色的。黃河從銀川繞城而過,但對整個寧夏而言,卻未曾雨露均沾。銀川之外的地方,極度缺水,以至樹木大長得多沒人高。這里是黃土地的天下,其他色彩很難造次。黃色的水,水里長了很多蘆葦。我猛地想起那首《鴻雁》,當初不知是哪個游子看到了一行鴻雁,想到了家在北方的蘆葦蕩。蘆葦蕩在夏天時,與水是黃色與綠色的陪襯,但到了秋天,就一體通黃。
羊肉是黃色的。羊肉本膻,奈何此地苦寒,水土皆堿性。羊吃堿性土長的草,喝堿性的水,自然抵御了體內的腥膻。一盤煮的稀爛的手抓羊肉,一杯三泡臺茶,那可真是“皇帝找我做女婿,天高路遠不想去”啊!自然剝奪了精致的山水田園,就賜予了人們粗曠磅礴的土地;自然剝奪了人們新鮮的蔬菜瓜果,就賜予人們另一種形式的鮮美。老天爺對他的子民,一直是一視同仁啊!
人也是黃色的。臨走,我想買點水果。超市的導購阿姨說,你不要到我這里買了,我這里的水果都是昨天的,你出了這個超市,門外有個水果市場,那里比我這里便宜,還好不少。我無比驚詫。點菜的小妹說,夠了夠了,不敢再點了,再點你們就吃不完了。這天氣熱,就是打包帶回去也很快要壞。路邊問路的小伙說,哎呀,說不清了,走,你跟我走,我帶你去!!
黃色大地,一切都是那么質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