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本書,我立即想再讀一遍。書看的是PDF版,插一些小空看的,看到好的句子,恨不能把字從上面摳下存起來,因為我知道,印在腦子里,那些句子就像放在了消影器里,漸漸模糊,直到成為白紙一張。就算是白紙,因為有過印跡,也與那些純色的白紙的不同吧,我又安慰自己。
這本書值得再買一本紙質書,然后細細地看,畫下那些值得再看一遍的句子。
這些家書大多是傅雷寫給大兒子傅聰的,只有兩篇是寫給小兒子傅敏的,并不是對大兒子格外愛護,寫給小兒子的信因為歷史原因保留下來的不多。
在書里滿紙看到的都是父愛和母愛,但這父愛、母愛又與我們理解的父母之愛不同,來自傅雷的愛更為深刻,也更令人動容。
因為看這本書,也想更多的了解傅聰,在網上搜到了許多他的報道,報道的篇幅數量不多,但從他的文字中還是能隱約透露出他對父母深深的懷念。傅雷要求傅聰,“先為人,次為藝術家,再為音樂家,終為鋼琴”,傅聰一直銘記在心,直至年近古稀,他認為一輩子沒有違反這個原則,但不敢稱自己為藝術家或鋼琴家。
傅雷家規極嚴,從小為孩子立下各項規矩,比如吃飯的時候,要看坐的姿勢是否端正,手肘靠在桌上是否合適,吃飯的動作是否會影響同桌的人,而吃東西更不能發出聲音。這些規矩定立下來,孩子們就要嚴格遵守,不能逾越。傅聰小的時候不愛吃青菜,傅雷就罰他只能吃白飯。一次朋友送了傅聰一只金筆,傅雷覺得孩子不能用這么貴重的物品,就沒收不準使用。傅雷對孩子的教育可稱得上典范。
相較現在,教育已儼然成為一個社會性問題,成為一個當之無愧的熱點。大人們聚在一起,話題就漸漸移到孩子身上,他們關心的是孩子的成績、孩子的特長、孩子的飲食,卻鮮有聽見家庭教育的心得。家庭教育是孩子人生的第一課,顯然許多人都忽略了這一課。成績掩蓋了教育的貧乏,過分溺愛隱藏了對真理的探索。朋友們聚餐,孩子們理所當然的成為主角,孩子們喜歡吃的菜就要讓孩子先嘗,而那些孩子也不以為然,因為從小到大就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們也不認為這是格外優待。至于餐桌的規矩更是無從談起,有個孩子把所有的菜子都用手撫摸了一遍,現場狀況簡直令人無法直視,坐在一旁的父母除了象征性喝斥外,只得任其自由發揮。
這些日常規矩的樹立僅是家庭教育的冰山一角,如果連這一角都做不了,哪有潛力挖掘內在的寶藏。
傅聰到波蘭學琴,兒行千里母擔憂。作為父母的傅雷夫婦,更關心的是兒子的身心成長、專業提升。書中收錄的大多是傅雷的信,也有十幾封信傅雷夫人寫的。在信中,傅雷夫婦很少問及傅聰的生活狀況,更多的是勸導他對專業的精益求精,與傅雷交流對音樂的理解。傅雷本身就具有深厚的音樂功底,這樣才能與傅聰探討專業問題,所以孩子的強大有時也要來自于父母的強大。
傅聰在國外生活,傅雷擔心他忘記中國文化的精髓,不斷地提醒他多讀書,并開了書單,在幾次的信中,他都提及了一本書——《世說新語》,他幾次要求傅聰要多看幾遍。這本書究竟有何魅力?我也買了一本放在案頭。他要求傅聰多寫家信,一是排解夫婦二人的苦悶與擔憂,二是讓傅聰借機練習中文寫作能力。
傅聰在1995年第五屆肖邦鋼琴比賽上,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這是新中國第一個在國際比賽中獲獎的音樂家,盛名之下,傅雷給傅聰寫信說:“遇到極盛的事,必定要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格外鄭重危懼、戒備的感覺”。不知傅聰讀信那一刻是否有醍醐灌頂的感受。事隔多年,我看到書中的這句話也不禁要拍案警醒。雖未體會極盛的事,但常有了一點小驚喜就不知所以然起來,這也是有的。飄飄然之后,必有重摔。
傅雷呵護傅聰到了極致,這才是父母對孩子真正的愛吧。那些所謂的包裹了層層糖紙的“愛”,必然遇水就化的。父母給予的愛,都希望比城墻堅固,但這城墻不是父母給孩子筑好的,是孩子在父母的指導下一磚一瓦累積起來的。
傅聰現在已是著名的鋼琴藝術家,他淡泊名利,與妻子深居簡出,每天的生活極有規律,與妻子每人一間琴房,從早上十點半到下午5點,都是練琴時間,不為外面的瑣事打擾。傅聰確實按父親要求的那樣“終為鋼琴”。
傅雷在傅聰年輕時,不斷地督促傅聰勤練琴藝,少為生活瑣事煩心。他還舉例,一位家庭婦女在操持家務之外,每天還抽出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練琴,積累下來,還開了音樂會。但是他又鼓勵傅聰適當地出去游玩,到自然中去,適當地放松身心可為琴藝提升帶來助益。真是諄諄教導,一字一句皆為深深的愛,這愛不是帶給傅聰更好的生活,是給他更好生活的本領。
作為父母都想把世間最好的給到孩子,仿佛這樣才能放心地讓孩子在世間游走。但是許多離開父母羽翼的孩子,就像失去了翅膀的小鳥,無力再飛回天空。父母給孩子的,不是高舉的雙手,也不是一張防護網,而要給他們一雙翅膀,讓他們有能力飛得更高、也飛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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