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帆一邊駕車一邊在接聽電話,倪驍音在旁邊抱著吉它,小培和潘朵拉在后面的位置,四人正在去海邊途中。
容帆在車鏡中無意間發現,小培和潘朵拉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驍音打破沉默,“兩位美女,你們能不能讓我哥專心開車?還沒到海邊呢,我哥都被你們看得心潮澎湃了!”
小培和潘朵拉都一起瞪著驍音。
海灘。
四個一起望向無邊的大海,在望向大海那一刻,看見世界都變成藍色,大海和沙灘,仿佛一幅天然的圖畫,海鷗自由自在地在海面飛翔,讓人忘卻一切雜念,身心自由,連呼吸也開始透明,完全沉浸在自然的和與平靜之中,清澈的浪花代替所有語言,陽光蔚然,覆蓋一切陰天的記憶。
容帆自信的眼神隱隱藏著一絲擔憂。
小培美麗而寧靜的眼中透露出憂怨。
潘朵拉清澈的眼睛泛起一層波瀾,“咔嚓”一聲,浪花在相機里定格。
倪驍音戴著墨鏡,誰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容帆慢慢向海灘走著,潘朵拉也慢慢走過去。在感情中,容帆總是一個被動者。
小培還是慢了一步,因為她總是在躊躇。
潘朵拉走到容帆前面,用相機抓拍他的每個笑容,每個眼神,每個細節,然后讓容帆看她的作品,他看得出她對他的欣賞,她表現得那么直截了當,勢不可擋。他抬頭看她,有情緒的臉和眼,誘惑的嘴唇,沒有風姿妖嬈,卻別有一番磊落風情,特立獨行,內心堅定,不會被繁華富貴驚怯內心,不會規則內幕迷亂雙眼,他又何嘗不欣賞?
小培望著他們成雙成對的身影,一時失神,我一直在你身后,只差你一個回頭,你知道嗎?
驍音拍下她憂郁的表情,“現在,你清楚自己的心里誰更重要一些了嗎?”
“已經遲了,不是嗎?”小培惘然若失,這一次,她知道,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清風拂過,長發飄起,淚在眼角盤旋,無情滑落。
“你知道為什么海天相接嗎?”潘朵拉收起相機,與容帆并肩而行,一起望著遠方。
“為什么?”
“因為他們相愛了!”潘朵拉說著十二歲那年曾對他說過的臺詞,想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什么。
“小時候以為那里就是天涯海角。”容帆目光幽深,像在訴說著一個美好的故事,潘朵拉感動地望著他,兒時那個男孩的諾言又在耳畔響起,“長大后,我娶你,帶你去天涯海角!”
“小時候我常來海邊拋漂流瓶,后來……”潘朵拉深情地望著容帆,想從他的眼中讀到一些記憶。
這時驍音拉小培過來了,小培說,“我們拍照吧!”
潘朵拉想對容帆說的話終是沒有說出來,怔怔地看小培站在容帆身邊,驍音為他們拍了一張合影,讓身邊的潘朵拉看,“金童玉女,是不是很相配?”
潘朵拉瞪了他一眼,獨自走開。
小培看著潘朵拉的背影,有些愧疚。
“你今天有心事嗎?”容帆看看小培問。
小培勉強笑了笑,“沒有啊!只是好久沒有這樣放松了。”
“生活在這擁擠的都市里,總希望能拋下煩囂,為平淡乏味的生活增添一點色彩。”
驍音突然覺得今天他才是最多余的,干嘛要安排這場四人約會呢?
倪驍音望潘朵拉的背影,知道她哭了,可是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哭。
那些關于十二歲的記憶,美好而感動,原來他都記得,她真想大聲告訴他,她就是那個“沙灘女孩”。
“你聽過刺鳥的傳說嗎?”倪驍音轉移她的思緒。
潘朵拉看著他。
倪驍音接著說,“它和天堂鳥一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鳥兒,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開巢穴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著荊棘樹,直到如愿以償,才歇息下來。然後,它把自己的身體扎在最長、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一刻,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聲竟然使云雀和夜鶯都為之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著,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這就是荊棘鳥的命運,悲劇而勇敢。你是不是向往那樣的過程?”
“如果能擁有那么完美的歌聲,失去生命又如何?”他說著,好像在下一種決心。
潘朵拉微笑,“我以為倪驍音只是個玩世不恭的孩子,原來你也是有夢想的。”
“潘朵拉。”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啊?”她有點驚訝,看著他。
他笑了笑,“別這么認真地看著我,我受不了。”
“你怕什么?”她問,卻更認真地看著他。
“那天晚上的事,不要太在意。”他忽然說,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那眼神里還有一絲不忍心。
潘朵拉躲開他的目光,她知道他說的是吻她的事,她怔了一下,只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看他,她的眼睛依然純凈透著微藍,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帶著茫然。
“對不起。”他又說。
“那是我的初吻……”潘朵拉委屈地說。
倪驍音睜大眼睛,好像自己又闖禍了,不知所措,看著潘朵拉,這個九零后女孩,果然與眾不同,素水淡妝,鉛華洗盡,如繁華世間一柱清淡悠然的裊裊清香。
潘朵拉看他無辜的樣子,心軟了,于是化解尷尬,“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吻了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女孩說,你要對我負責,男孩說,開什么玩笑?又不是一兩歲的小孩子。”
他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我說我不在意,你是不是能輕松一點?”潘朵拉問。
他希望她在意,他以為自己不在意,什么都不在意,卻分明在那一剎那間,聽到了什么碎裂的聲音。
看著倪驍音茫然的表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她忽爾笑了,“我們都是傻孩子!”她說完一個人沿海邊走著,那身影讓人聯想起寂寞的煙花,也許,她比煙花寂寞。
海鷗飛過,潘朵拉拍下遠處的海景:“你仔細看過天海相接嗎?那是一種很特別的境界,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一種是淺的、靜的,一種是暗的、動的。”
倪驍音說,“從小我就很想有個博大的胸襟能夠容納我,所以每次我心情不好都會來海邊,把所有不開心的事像這石子一樣拋進大海。可能,我就是被大海遺忘的一個貝殼吧!”
“那我一定也是。”她默默地說。“我小時候常把不高興的事和自己的愿望寫在一張紙條上,每次都裝進紫色的小瓶子扔進海里任它飄流,把我的心事帶走。”
他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她不知道,他的笑容是個動人的秘密,望著天空,他若無其事,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看不見他的眼睛,直到無意中闖入他的靈魂,才發現,好一片碧藍碧藍的天——純凈、高遠,而望著遠方凝視的神情,竟是今生最心折的邂逅,望著那茫茫的大海,她頓感到大海的包涵,大海無私,與大海相比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世間的紛紛紜紜,那算得了什么?讓展翅飛翔的海鷗來為我們作證!
和煦的陽光下,海風徐徐,海浪聲聲,浪花朵朵。海的寬廣遼闊,海的坦蕩胸懷,讓她陶醉,讓她沉迷。她真誠地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他們還能一起看海。一同實現我們心中同的夢想!
如果注定是一個收斂不住自己翅膀的人快樂的、放縱的童年記憶的口袋里揣了不少的珍藏,隨意伸手掏出一個,那準是個寶貝。
踏著斜斜的余輝,四人準備離開海邊,潘朵拉走在最后面,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沒有人了解,這個海邊對她意味著什么。
三人都回過頭,遙望海灘,天水之間,一片蔚藍與另一片蔚藍相連,潘朵拉笑了,回頭道,“海闊天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大家都欣慰地笑了。
從海邊返回。
小培和潘朵拉走在前面,容帆和倪驍音在后面。
這本該是浪漫的一天,可是每個人都開始有了心事。
倪驍音默默地說,“今天,她哭了。”
“今天,她也哭了。”容帆也默默地說。
下班后,凌思雯正陪倪文達逛百貨公司,自從凌思雯出現,倪文達的生活似乎多了一抹鮮艷的色彩,她就像他的開心果,她的可愛和神經質,讓他覺得生活不那么平淡。
“總裁,這件衣服怎么樣?”思雯精心挑選出一件女款問。
倪文達看了看,“這件不適合你的年齡。”
“不是我,送給你太太的。”
“今天只送你。”他卻說。
思雯笑了,笑得很幸福,她喜歡這種被寵愛的感覺。
購物完畢,二人一起出來。
下臺階時,思雯腳一空,差點跌倒,倪文達立即扶她,她倒在他懷中。
容帆、倪驍音、潘朵拉、裴小培正好經過這里撞見這一幕,倪驍音的目光竟帶著些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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