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姜靈要去打暑假工，十拐八彎的找到了那家便利店，滿手紋身的老板正坐在店門口抽煙擼狗。
“你，你好。我是藜阿姨介紹來的。”姜靈壯著膽子站在離他十米的地方介紹來歷，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叫什么蘅。
什么蘅來著了……
姜靈看著對方一臉嫌棄打量她的樣子，心里默默暗想：要知道對方是這種張揚的貨色，她當初就應該再斟酌幾番。大花臂雖然很酷，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某種站街勢力的入會圖騰，和他一起工作，說不定會給自己惹來什么麻煩。當初也有礙著藜阿姨是老媽的資深閨蜜，知道自己在找暑假工特別熱情的給她介紹了這份據說“做吃等死”……“坐吃等錢”的好差事，她才拒絕不下。
但是現在她真的好想走……
“你站這么遠，是遠視嗎？”對方沉著嗓子問，“來了就進來，有活給你干。”說完就自己進去了，留下十米外的姜靈和店門口的狗大眼瞪小眼。
老板，你找工仔，都不問一問工作經驗的嗎？你這么隨便讓我覺得你家店會沒有前途的。
姜靈有些進退兩難，想去，但又不是很敢去。她這種扭扭捏捏的個性不知道被她那豪邁的媽嫌棄過多少遍，但是她就是慫啊。
但姜靈最終還是進去了，她看到了手機提醒的“分期付款”。上周一個興起就買了一個ipad，本著成年了絕不花父母大錢的志氣，姜靈選擇了分期付款，自己承擔。但是作為一個即將畢業的前途渺茫的女大學生，在還沒確定好做什么之前，她選擇先去找一份暑假工。
進去之后，姜靈發現這家便利店的裝修風格還挺不錯的，嘻哈風，右邊一堵墻掛了許多黑膠唱片做裝飾，還有幾個手繪的灌籃高手角色，相較于那些阿姨大嬸滿天飛的城鄉結合超市，這家便利店簡直就是潮牌。主打的許多是進口零食和飲料，但是價錢都不算很貴，此刻的BGM還是姆爺的《lost yourself》，姜靈也喜歡姆爺。在這前提下，姜靈不覺又多看了老板兩眼。
2.
老板長的不算特別高，一米六七吧，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是否喜歡跳街舞，姜靈那些喜歡跳街舞的朋友也不是很高。穿著是嘻哈風，有一點香港古惑仔的味道。鏟了一個平頭，叼著煙，正翻著本子，似乎準備要說點什么。
但是姜靈覺得，這再多看的一眼，在心里，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感覺。
“這個是店里東西的價目表。”老板把價目單遞給姜靈，“我姑媽說你是理科生，那記數字的東西肯定很快。”姜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嗯，我其實還是一個藝術生。理科分數線低，我又不愛寫字。數學高考也才考的52分。”老板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說：“你媽當年也不攔著你啊。”姜靈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臉一下變得通紅：“我媽直到我高三開家長會才知道我是理科生……”
“呵，呵。”老板清冷的回應了兩聲，“我的名字，你應該知道了吧。”
“藜阿姨有跟我說，過。但是我不太記得了，什么蘅是嗎？”
“嗯，高蘅。”高蘅又繼續點了一根煙，放進嘴里吸了兩大口后，才后之后覺的問：“抽煙，不介意吧？”姜靈立馬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介意不介意，您隨便。”但內心真的很想把煙頭調過來往他嘴里塞。
吸煙有害健康，你們都不識字的嗎？
“我這地方有點偏，來的人也不算多，你一個人也忙的過。早上10點上班，晚上10點下班，中午晚上分別有一小時的吃飯時間。我就住樓上，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再給我打電話。工資你想什么時候要就什么時候要，花完了不負責。”高蘅噼里啪啦說完一堆后，又指著店門口的柯基說，“他叫飯桶，吃的很多，狗糧在柜子里，這玩意兒自來熟，餓了會主動找你要吃的。你有什么問題嗎？”
姜靈抬起頭和高蘅對視了一眼，問：“你是說我的智商嗎？”高蘅不覺失笑，回：“可能吧。”繼而又隨手拍了拍姜靈的肩膀，以示鼓勵：“好好干，不到十萬火急的事，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就算店門口死了人，只要不是你殺的，也不準打擾我。”
“那要真是我殺的呢？”姜靈不怕死的問。高蘅戳著姜靈的腦門，說：“你是傻逼嗎，殺了人給我打電話干嘛，我樓上是殯儀館還是驗尸房？殺了人就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姜靈內心不覺冒出一句話：再遠，有去你心里這么遠嗎？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3.
姜靈覺得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隨隨便便一個顏值過得去的異性，內心都會稍稍泛起漣漪，但這次的蜻蜓點水，好像有點不一樣。現在已經是夜里12點過了，但是心里腦子里想的還是高蘅今天對她“動手動腳”的樣子。想到下班的時候她和高蘅在收拾進貨的箱子，一個沒注意，腳絆到了飯桶，整個人撲在了高蘅的背上，高蘅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去扶著她，她整個臉就這么埋在高蘅的頸窩里，燙的通紅。
“你發燒了？”
“沒，沒有啊。”
“我脖子好燙。你臉紅了？”
“不，不是啊。鼻血倒流而已……”
姜靈當時真的很想整個人都埋進飯桶的毛里，鼻血是有多大的分流啊，還能流的滿臉都是嗎，是不是傻啊！！
姜靈摸著撲通撲通跳的心口，想著，這就是想戀愛的心跳吧，和平時的心跳都有些不一樣了呢，空氣中也都散發著單身狗荷爾蒙激素沸騰的酸臭味。
4.
但是姜靈覺得她和高蘅是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因為他們見面的時間，非常的少，說過的話基本也只是以短句的形式出現。高蘅自從招了姜靈進店，就很少下樓，除了要門覓食，不然就跟個租客似的不管樓下的生意。姜靈曾經在吃飯的時候這么問他：“你就不怕我哪天把你的店搬空？”高蘅一臉嫌棄的看著她：“你覺得你上得了地鐵嗎？”姜靈繼續進擊：“我可以打的。”高蘅一招秒殺：“這么窄的巷子口出租車要進來，你賠得起？”
……
姜靈覺得和高蘅的關系有進一步的發展，并不都是好事，比如在聊天的時候很容易被他碾壓她自以為全家最高的智商。
“你這么懶，為什么還要開店？”
“不然我招你干什么？”
……
“這個明天就過期了誒。”
“那今天吃完不就好了嗎。”
“你吃嗎？”
“你還想不想要工資了？”
“我愿意為老板奉獻我的一切！”
包括，我的心吶。
“老板，你這么賤，應該沒有什么豐富的情史吧？”
“老子和女人上床的時候，你說不定還是個受精卵。”
靠，流氓。
5.
但是到了第二天，姜靈就知道了高蘅的情史。
那天店里來了兩個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為首的女人雙眼通紅，陪在一旁的女人不耐煩的說：“等會還有的你哭，激動這么早也沒有用。”高蘅叼著煙拖著老板吊兒郎當的從二樓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姜靈把自己縮到電腦后，假裝自己只是一個瘋狂工作的機器人。
“啊蘅！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了嗎？！”為首的女人開始哭的有些動情。高蘅拿開了煙，一臉嘲諷的說：“你這話問的跟過期的東西還能不能吃一樣，我要怎么回答你。”女人繼續哭著說：“我當時真的是一時沖動，我承認那個錢對我有很大的誘惑，但是我還是愛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嘛！”
“哇你這話聽的飯桶都想咬人。”飯桶時宜的吼了兩聲，女人激動的還想再說點什么，就被旁邊的女人打斷了：“都叫你不要來啦，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啊，難看死啦！真不知道這種沒錢又小氣的人有什么好的，走啦！”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個女人拉走了。
姜靈一邊默默打著字，一邊想，這么容易就被拉走，誒你戲演的再足一點好的嘛。還說自己沒有什么情史，前女友都這么找上門來了。眼看著就試點了，姜靈正準備收拾東西下班，看了今晚這一出，心情真的不是很好啊。但是高蘅遞過來了兩罐啤酒，說：“一起喝一杯？”姜靈推開，說：“我不喝酒。”想說你也別喝吧，但這種話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身份說出口。
“那碰個奶再走吧。”
靠，流氓！
6.
當姜靈喝完第六盒旺仔的時候，高蘅還是沒有說什么。他不說，姜靈也不想問。直到姜靈喝到想尿遁的時候，高蘅問了：“你以前有被人放棄過嗎？”接著又不確定的問，“你談過戀愛嗎？”
“當然啦！”姜靈回答的有些心虛。談戀愛，她還真沒談過。但是說到被人放棄，姜靈還是有話可以說的：“初中的時候吧，喜歡過一個男生，他好像對我也有意思，但是當時他還喜歡另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對他也有一點意思。據說他在我和那個女生之間徘徊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那個女生。只是因為覺得我和她相比之下，她比較帶得出手。”
“靠。”
“嗯，所以你是想要在我這找到什么共鳴嗎？”
高蘅轉過頭認真看了姜靈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其實我覺得你長的也還可以啊。”姜靈瞬間冒了個大紅臉，偏頭不看他，小聲的呢喃：“那又怎么的，你會喜歡我咩。”
“你怎么這么害羞。”
“干嘛，又不是害喜。聽到有人夸我，害羞不是正常的嗎。”
“臉皮真薄。”
那不是，臉皮厚的，早就跟你表白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想干嘛？”姜靈提防的看著他。高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笑著說：“要是你沒有，我們湊合過吧。”
“你……”姜靈又不自覺的冒了大紅臉。
“這樣我就不用發你工錢了。”
靠靠靠！高扒皮！
7.
“怎么樣，考慮一下，跟我在一起吧。”
“你交女朋友也和找工仔一樣那么隨便的嗎！”
“我很認真的好嗎？你的資料我都看過了我還問什么？”
“可是你喜歡我嗎？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才鬧著我玩，你喝奶也能醉嗎？”
“可能喝的是你的奶吧。”
“靠！流氓！！！”
“是你給的旺仔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