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愛情美學 ——
小時候我在想,長大了要成為一個英雄——那個在我意識深處,在童話故事里去拯救世界的英雄,他無所不能,仿佛擁有天賜的魔力。當我慢慢長大,這個夢想卻愈漸模糊,我想要努力去抓住它,卻如水中撈月力不從心,生活中開始發生各種令我無可奈何的事情,各種難以預料的困難、壓力、失望與彷徨終于將我最后的勇氣擊潰。
我問自己,那些年少的魔力去了哪里?那個來自幼年內心的英雄身在何處?如今卻被冷酷的現實逼得節節敗退,現在我明白,英雄只是我內心深處的原型之一,幼年的魔力是每個男孩降生到這個世界的第一股能量,它存在的意義是讓你跟隨它去發現自己與這個世界真正的關系:天賦與使命。
男人們,如果你同樣是那個在苦難中敗下陣來的少年,同樣感到幼年的理想在現實中崩塌,同樣是那個喪失了魔力的英雄。或者,你正在迫切尋找自己的男性力量和陽剛之氣,正在迷茫之中探索走向成熟雄性的啟蒙禮,正在打造一種讓你的女人倍加欣賞的氣質,那么,你可以讀完這篇文章。
一
啟蒙禮
男孩如何成長為男人?自古以來在心理學、宗教以及世界各地的童話故事和土著文化中都表現出人類對這個話題的苦苦追問,現在,讓我們回溯到古老的原住民部落,從男性進化的歷史中去尋找這一問題的答案。
在原始部落和全世界幾十種土著文化中都傳承著一種男性從原生家庭走向部落(社會)的重要儀式:男性啟蒙禮,以實現男孩到男人的蛻變。其中有兩種典型的啟蒙儀式:
其一是和原生家庭(父母)徹底分離,男孩被迫走向荒野和森林,與野獸角力去獲得食物和生存機會,遭遇重重磨難后,幸存者被召回家族,成為英雄和戰士。
其二是男孩長到成年,便被部落里的男性長輩從母親身邊抓走,年長的男人扮作各種妖魔鬼怪對男孩進行恐嚇、毆打、催眠等等。
我們不可貿然論斷這是一種施虐狂的行為,在一個需要賴以生存和抵御侵略的社會環境中,施虐的背后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這種極端的傷害迫使男孩告別童年,重塑陽剛之源,從而承擔起狩獵和部落爭戰等社會責任。
部落時代之后,人類群體不斷擴張,個體與社會的直接關系逐漸減弱,如今,在一個法律完善的文明國家,個人不再有狩獵和戰爭等決定社會存亡的責任,不需要發達的四肢去打敗敵人和野獸,不再需要身體層面的啟蒙儀式。男性的啟蒙投向一種更復雜的內在能量,需要我們在精神、智力和情感上不斷進化與超越。
人與社會的沖突從外部世界轉移到內部世界,男人的成熟更多的是在心智上,他需要經歷一次精神層面的生與死,一次鳳凰涅槃的苦苦煎熬。
男孩和男人的世界千差萬別,卻也有著必然的聯系,任何一個男人,都是由最初零亂的人格不斷加固,逐漸進化到一種成熟的狀態。讓我們去看看這兩個不同的世界,或許能從中感受到一些啟發與頓悟。
二
男孩的世界
一個涉世未深的男孩在磨難重重的社會中摸爬滾打,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不斷尋求自我表現,渴望周遭的目光有朝一日都關注在他身上,來填滿內在深不見底的空洞。他在游戲中尋找自己無法在現實中施展的男性力量,幻想自己便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他裝備豐富,經驗高超,終于,他戰勝了敵人,游戲設計者賦予他崇高的等級和榮耀,他欣喜若狂……
他在現實中爭強好勝,在人群中處處搶在鏡頭前面和聚光燈下,時時掌控話語權,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他自認為懂得很多,當別人和他的觀點不一致時,他會說:“你錯了,應該這樣……”。
他站姿很酷,坐姿很酷,著裝很酷,在各種很酷的表演中,沒有人比他更出眾,也沒有人比他更有女人緣。
他四處尋找愛,尋找母性能量的投射體,這個對象便是現實中的女人,他對女人的態度永遠是依賴、索取和占有,如同男孩在媽媽的懷抱中需要不斷的滋養。
他極富個人色彩且容易被激怒,誤以為自己是整個世界乃至宇宙的中心,身邊的人必須順從他的心意,他需要被安撫,贊美和供奉,稍不順眼便展開攻擊,企圖用虛張聲勢的表象來掩飾他內心深處的怯弱與自卑。
那些在下屬面前高抬身份的老板,辦公室里勾心斗角的職業人,升職以后裝腔作勢的小經理,諂上欺下的社會小哥,酒桌上八面威風的醉漢……無一不是現實中扮作男人的男孩。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男孩內在的原型能量在外部世界投射出種種現象,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英雄,當他面臨一場巨大的精神痛苦和考驗的時候,便毫無招架之力。在中世紀關于英雄的傳說中有英雄屠龍的故事,但我們不知道的是,那些認為自己能夠戰勝一切的英雄,卻被惡龍一口活吞了,英雄本能的征服欲最終讓他走向自我毀滅。
英雄能量是男孩的陽剛之氣所能達到的極致,它激發出男孩征服一切的力量,但這仍是一種屬于男孩的、不成熟的心理原型。他終于明白自己多么孱弱,等待他的,是人生為他設計的一場更大的游戲,以往,是游戲中的英雄聽從他的指令,現在,他必須服從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從英雄的白日夢中醒來,看清自己和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
英雄之路是每個男孩必然經歷的過程,這個過程讓他遭受最殘酷的打擊,他才能夠顛覆自我認知,在生死關頭被喚醒。英雄終將遇到他不可戰勝的敵人——殘酷的現實、突來的橫禍、巨大的挫折與失敗等等。此時的英雄,需要另外一種更強大、更成熟的男性力量來面對這一切。
那些闖入男人世界的男孩們,被迫走向重生與毀滅,此時的他,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探索未知,去遠征英雄和戰士之外的世界,去領悟真正的生存之道,笨手笨腳地走向對男子氣概的苦苦追求。
……
三
男人的世界
男孩內在英雄原型的終結,是他顛覆自我走向男人的第一步。
男人的誕生,意味著曾經的男孩在精神層面的徹底死亡。他放棄了英雄的種種欲望,放棄了那些大喊大叫著要改變世界的口號,放棄了一切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執著,曾經那顆浮躁的心也在死后重生的徹悟中變得異常冷靜。
他不需要男孩式的年輕朝氣和引人注目,而以一種最普通的姿態隱于平凡,他沒有刻意的打扮,沒有花哨的時裝,卻能在毫不顯眼的穿著中散發出他該有的氣質,當他被嘲笑為“老土”的時候,他會說:“謝謝,你說得對!”
他的目光穿過勢利而浮躁的人群,看著那些正在四處張望尋求關注的靈魂,就像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他理解并尊重每一個人的與眾不同,他不與人計較是非,不和任何人爭辯,當被人誤解和敵對的時候,他往往一笑而過。
他切斷了來自母性能量的滋養,卻意識到自己從未學會如何去愛一個女人,他終于明白,過去種種依賴和索取都是來自幼年的陰影,這些陰影導致的后果便是曾經一次次在女人的世界中傷痕累累。
他承認自己的缺陷,過去的我行我素和爭強好勝被逐出自我意識,變得善于溝通和表達感情,并學會尊重女性。他放棄大男子主義和占有欲,從兩性博弈的傳統價值觀中解放出來,轉而用愛與真誠和女性產生聯結。
他不會掩飾自己對女人的感情,不會故弄玄虛挑逗女人的興趣,面對喜歡的異性他會坦誠相待,并自然而然地表達出對她的欣賞。他不會在愛的動機里摻雜索取和回報之心,當他被拒絕的時候,不會感到自己受到傷害,他知道,愛的本質是付出。他會敞開真心去愛,一種超越愛情本身的博愛。
他不會想著如何去吸引女人,如何去展示自己的魅力,如何去得到異性的認可……他不需要去外求,去尋找愛。他知道,他和女人、和世界是一體的,他與愛同在。
他每一刻的思考和靈感都彌足珍貴,無暇顧及支離破碎的外部世界。他并不出色,但卻愿意選擇創造而非索取,他離開變幻無常的外部世界,開始追求內在的永恒,他終于知道自己是誰,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使命。
他不會在女人的世界里流連忘返,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下遠征的腳步。
……
這是兩個世界的寫照,他們各自的意義和高度都截然不同,或許男孩會去模仿那些成熟的男人,但在英雄尚在稱霸內心、未曾真正進化和超越自我之前,他不會理解男人在舉手投足的背后承載著怎樣的心理素質,沒有這種劫后重生的堅固人格,任何技巧、捷徑和打扮出來的成熟老練都沒有意義。
當你被苦難纏身,依然鎮定自若面對生活;當你的事業崩潰,依然決心從頭再來;當你的愛人離你而去,你內心深處依然選擇理解和尊重;當你的世界具備了足夠的深度和廣度,你會明白英雄的隕落和魔力的土崩瓦解對你產生的深層意義。
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是我們接下來追求愛與美的開端。
本文簡單勾勒出男孩與男人的輪廓,希望能為迷茫的男孩提供一個邁向深層男性的指南,關于男人的心理結構和原型,在榮格心理學以及其它精神分析學中都有深刻的見解,后續我會把其中的精華結合自己的一些粗淺認知,以一種通俗易懂的聲音娓娓道來,但在任何領域的探索中,都不可執著于單一的理論,唯有在不同的學術中找出它們的共性,才能最終領悟那個相同的“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