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前的秋天,我在華大的秋中湖畔,抵抗了生命里的第一個低谷。那時,書店關門,小謝還在我的生命中,雖然她已經回家了,但有時也會來看看我。我借住在南區教師樓一間單身宿舍里。宿舍地處校園僻靜之處,夜暮一旦降臨,總會讓人產生一種處身世外的感覺。青年教師,出國之前,留下一把吉他,更難得的是在吉他旁邊,還有一本入門教材。有許多次,懷著對音樂的熱愛,我邊看教材,邊輕輕彈了起來。幾次之后,同樣是出于對音樂的熱愛,我把那吉他和教材放回原處。因為,我發現音樂對我來說是如此的遙遠而神圣。更重要的是,我實在無顏以對,隔壁負責教師樓衛生清理的阿姨,無辜而哀怨的眼神。后來,我發現,我這一生中,只要一扯上與音樂有關的事,這眼神總能不期而至地出現在每一張不同的臉上。
? 子鴻是我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如果不是我中考填志愿的時候,臨時違背約定,我們的同學關系應該可以再順延三年。他那時和我弟弟小永同志都在華大讀書。由于我的低谷問題,兩位兄弟,沒有少受累。我記得,很多時候一到飯點,我都準時出現在中文系的宿舍樓里。子鴻同學,很不幸地住在了一樓,近水樓臺被臨幸的機會,總是可以神奇地發生。不知道,那時他家里有沒有發現,近階段這小子的生活費急劇地高升。后來,我在舊車站一家半死不活的書店里,成功地用小永的學生證貸出了一批圖書在各大校園里做書展。日子競有點闊了起來。書展期間,子鴻的肖體書法開始有了用武之地。還記得,每次下筆之前,這哥們還自帶幾張報紙練習一番,礙于他那認真的架勢,我總是不得不在旁邊也很認真地點評幾句。天知道,哥多想告訴他來個痛快的,不就一海報嗎?哥又不是幫你辦書法展。
? 那個秋天以后,我沒有再到過華大。不覺竟已過去十年。十年前,在秋中湖畔緊緊相依的戀人們,終成眷屬了嗎?還是各奔天涯?小謝過完那個秋天,開始淡出我的生命,一同走過的路,給過彼此的溫暖,最后結束在那年秋冬之際,她為我送來的一條毯子上。第二年的春天,大地蘇醒,百花盛開之際。我們踏上了各自的生命旅程。桔黃色的毯子上面還用紅字寫著她父親的工作單位。這條毯子后來代替她伴我多年,直到在浙江的時候,不小心讓它滑落在點燃的蚊香上。被煙熗醒的那一刻,我幾乎是用淚水撲滅了它的燃燒。
? 秋意漸濃,我們年方而立。十年間我發現,最初的夢正在癡速地逝去。如果這個時候,再信步秋中湖畔,當晚風吹過臉頰,是否還感受得到那份沁人肺腑的愜意。有沒有勇氣再告訴自己一次:我還年輕。生活正在馬不停蹄地趕走最后的青春,秋中湖畔,心事重重的翩翩少年們散落在天涯。雖然,秋意漸濃,但別忘了我們年方而立。不錯,秋意漸濃,我們年方而立,僅以此句結速此文,并與子鴻,小謝,小永,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