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 ? ??故事簡介
王小山的四毛錢
1.
李想請我吃的早飯,對此我特心安理得。
“陳然怎么從不和你一起吃早餐?”我問了個很傻瓜式的問題。
“明知故問,你不也很少和我一起吃飯嗎?”夏雪插話道。
“好吧,算我沒問,你們仨昨晚沒睡好吧?”
“恩——”劉歆沖我點了點頭,夏雪又開始斜眼看我,也不知跟誰學的這個毛病。
“你們等我一下,我給陳然買點東西!”李想笑了一下,曼妙的身影看的我心神蕩漾。
“心里不大好受吧?”夏雪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劉歆一直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我倆。
“別瞎說,陳然不是——”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哼,剛才李想替你付錢,你心里指不定怎么樂呢?”夏雪打斷我心虛的解釋。
“聽你這么一說,我心里竟特別感傷!”
“嘻嘻,別裝了,你倆有緣無份,哎!咱倆這么好,我也不好意思再在你心頭補上一刀?”夏雪話里有話地暗示我,聽的劉歆一頭霧水。
“恩,你現在就是在傷害我!”
“誰又傷害你了?”李想突然問道,她什么時候過來的,我都沒發現。
“你給陳然買早餐,深深刺痛了他!”夏雪肆無忌憚地說道,幸虧劉歆性格內向,要是換做別人,還不知怎樣造謠呢,好在李想不怎么在意,因為夏雪說過更露骨的,比如“梁衡兩顆眼珠子已經貼到你的美背上”,恩,再補上兩句“無恥——”,先不說李想,就是我也已經司空見慣。
“吃完就走吧,難得你今兒起的這么早?”李想眼神示意著。
“我也不想,都是小王子害的,你不知道——”提起劉超,我來了興致,然而話說到中途,夏雪就噓的一聲,我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劉超坐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正聚精會神地剝著雞蛋。
“他怎么你了?”夏雪目光如電。
“也沒什么,就是早上偷我的洗面奶用!”
“然后呢——”劉歆眨巴眨巴眼睛,看的我直想笑。
“我給你們學一下阿,他先搓額頭,然后蹂躪鼻子,最后才上下自殘,哎,看到沒,今兒他的臉白凈吧,跟剛剝了皮的雞蛋似的,白白嫩嫩,令人食欲大開……”
我正說的口水橫飛,這仨丫頭卻立刻起身往外走,我不知哪兒招她們了,立刻追出去攔住她們。
“不是,我哪兒又得罪你們了?”
“梁衡,求你了,以后說事兒能不能不要把別人動作都做出來?”夏雪皺著眉頭。
“你總得把事兒說清楚,我下次才好注意?!?/p>
“還有,下次說事兒時不要模仿,本來都挺有食欲的——”李想補充道。
“對,就是,什么叫做剝了皮的雞蛋,以后我再也不吃雞蛋了!”夏雪發誓道,然而誓言一點用沒有,沒過兩天,她就很愉快地和我一起吃從沈萱一那兒賒來的茶葉蛋,而且吃的比我還兇猛。
“我以后也不吃了!”劉歆看了我一眼,三個人沒等我就走了,我也想跟上,又覺得口渴,只好返回去把剛才盛好等涼的稀飯一口氣喝光。
“你可真能喝——”劉超此時正好出來了,看我連續喝了三碗,發自肺腑地贊嘆。
“還行吧,今兒起來的夠晚的,以前你都是披星戴月,現在外面天都亮了——”我沒話找話說。
“你什么意思?”劉超緊張地問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今天的臉看起來比往常白一些!”
“是嗎?”他有些心虛。
“恩,鼻子上黑頭都少了許多?!?/p>
“是嗎,我怎么沒發現?”聽我這樣說,他更加緊張。
“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你還能看到你鼻子,除非眼睛可以拐彎?”
我毫不客氣的口氣非但沒讓劉超覺出一絲一毫的不妥,相反卻讓其神色逐漸恢復如常,他心里肯定在想我沒發現他在偷用洗面奶,看他如釋重負的樣子,我覺得有必要下次把洗面奶、洗頭膏都換成脫毛膏。
2.
我倆前后腳進了教室,只有李想安靜地坐在那兒,一手托腮,眼睛看著桌子好像在想心事兒。
劉超不無留戀地朝她看了一眼,便又重回寂寞埋頭苦讀去了。我在李想前面坐下來,她竟沒什么反應,如此近距離地和她面對面,此時我倆共呼吸,光滑白凈的面容無一絲瑕疵,她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讓我心動,但最愛的還是她時常會彎成優雅弧度的帶著笑容的眼睛。
“噯——醒醒!”
“我沒睡,早看到你了!”李想對我一笑,要不是劉超在這兒,在這個清晨,我肯定按捺不住沖動親她一下,然而理智讓我只能笑著問她:“夏雪和劉歆呢?”
“去老劉那兒了,劉歆一直心神不定,我也——”
“你也別太擔心,肯定會沒事兒的!”看到李想心神不寧,我心里也不好受。
“恩,你今天怎么也起的這么早,不要說小王子偷用你的洗面奶?”李想貼著我耳邊小聲問道。
“哎,這個還是其次,你沒看見,他洗個臉是多么艱難的一件大工程,足足用了不下五分鐘,你覺得這種人生有意思嗎?”
“是挺搞笑的,我就從來不用洗面奶!”李想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好吧,天生麗質的人能有幾個,也就是你,換做別人這樣說,我壓根兒就不會信!”我壓低聲音道。
“夏雪也從來不用,她皮膚比我還好!”李想嘴角又揚起動人的微笑來,見她心情好轉,我也莫名的高興。
“那就兩個天生麗質!”
“好吧,天生麗質的人能有幾個,也就是我和夏雪!”李想學我的話惟妙惟肖的,讓我心魂失守,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嫩滑的手,劉超似乎有所察覺,朝我們這邊看了一下又低下頭,我一直看著李想,希望從她的眼里讀出來不介意。
“梁衡,謝謝你,不光為陳然,我自己從心里都特別感謝你!”李想眼睛里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感情,讓我渾身都不大自在。
“別那么說,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似的,還有,別說謝,那樣關系就遠了,不光為夏雪,我自己打心里就是這樣想的。”我學著她剛才的話語,她的目光極其溫柔,讓我一瞬間思緒萬千,說到底她和陳然有著外人所無法領會的感情,她不說我不問,心里的火苗卻日漸灼心,讓人不安甚至絕望。
“行,咱倆以后不說謝字!”
“恩,我先去補覺去了,你別多想!”說著我回到座位,一開始睡意全無,但明晃晃的教室,就劉超、李想和我,頓時覺得無趣,不知過了多久,一睜開眼,我從夏雪的黑眼珠里看到了自己,搞得我一臉茫然,夏雪用手來回晃了晃,我沒好氣地說道:“麻煩別晃了,腦袋都快被弄暈了!”
“你干嘛呢,人家都在讀書,就你在睡覺,而且睡得這么沉,我在你耳邊聲音都快喊破了,你都聽不見,你說,是不是故意的?”
“這個絕對沒有,其實剛才我一直在進行深度思考,神游太虛六根關閉了,所以聽不見外界的紛雜!”
“對不起,打擾你修煉了。”
“沒關系,我原諒你,待我修煉有成,定會讓你家雞犬升天?!蔽夜室鈿馑?,她是個話嘮,但真想和我逞口舌之快,無疑是自找沒趣。
3.
然而,后來她曾深情地靠在我肩上,那是大二的寒假,我倆從北京回到S城,在S中對面不遠處的公園里約會。
公園門頭宏偉壯闊,這是S城唯一的一個居民游樂場所,每到夜幕降臨“月黑風高”的時候,一大堆男女總會聚集于此談情說愛,但也僅僅是折騰到十點多鐘便會消停下來,倘若是雨雪天氣,鬼影都難得一見。
那次就是在冬季,剛下了雪,梧桐樹光禿禿的枝條上裹滿了雪,昏黃的燈光下,別有一番風情,自從上了大學,我和夏雪雖然都在北京,然而卻很少往來,大一寒假回家,因為種種原因,竟沒和她單獨出來過,這還是高考后的第一次。
我和她走在靜謐的雪地里,腳踩在厚實的雪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心都仿佛變得稀碎無比,走著走著夏雪就停下來了,我驚訝地看著她,忽然她就像只貓一樣往我懷里縮,嘴里直喊冷,頭卻深埋在我肩上,那個瞬間,我想起高中時她給我織的圍巾,每次我倆偷偷摸摸出去時,她總喜歡抱著我胳膊,沒人時我總會偷偷抱著她,或者在炎炎夏日,暖風陣陣,我倆在涼亭里講鬼故事,每次她都自投羅網,一雙動人的眼睛總是紅紅的,每次我抱著她,她都會好幾天不搭理我,私下里還警告我不能這樣對她。
這是兩年來我倆第一次擁抱,我看不清她臉上的具體神情,然而卻能感受其身上的溫度和那顆溫軟的心:夏雪愛我,從我第一次吻她卻沒有拒絕就明白無疑了,只是我倆之間一直沒捅破這層紙,我曾撫摸過她的身體,高三時和她發生了關系,然而就是沒正式開口確定關系。
我不知為何會這樣,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我心底響起。
高二時候,我和蕙子好上了,和夏雪關系越來越淡,然而今天,她卻一直喃喃自語,她的話輕柔空靈,仿佛直接溜進我的心里,她笑著說:“梁衡,真希望一直都不會長大,那樣我就可以一直和你斗嘴!”她希望的不會長大,卻再也不叫我哥了。
“恩,可你總斗不過我!”
“那是因為我愛你,就像李想愛陳然一樣!”夏雪第一次跟我說她愛我,以前都是說的喜歡或者有些好感,現在她竟然開始說愛了,這讓我無所適從,我還沒意識到匆匆歲月早已過去,彼此都已經長大,而且不久的將來,早早晚晚都會結婚生子,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心里愛幾個人,以為現實中都可以與之天荒地老,無論現在我們還怎么強撐著叛逆,似乎都是在表明我們還很年輕,但早晚我們都會屈服于現實。
我最怕見到那天,我和夏雪多年未見,她結婚了,我也結婚了,或者彼此有一方還是單身,但是重逢時刻,卻了無波瀾,心靜如水,只會淡淡地看著對方,微笑著,像多年的老朋友,沒有了歇斯底里的痛不欲生,沒有了糾結萬分的徹夜未眠,沒有了慌亂不堪的惴惴不安。
夏雪說,她寧愿看到我時還會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也不要時過境遷的云淡風輕,她的話讓我覺出自己的卑鄙與無恥,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傷害了一些人,平時我總說陳然荒誕,暗地里傷害了N個女孩兒透明單純的心靈,現在想來,我和他屬于一丘之貉,想想就有負罪感。
4.
“見到你爸了嗎?”
夏雪點了點頭,說現在還沒消息,還得等劉歆打完電話回來才知道,然而劉歆卻一直都沒回來,直到我們做完課間操,老劉才一臉陰沉地讓袁曉把大家召集進教室。
袁曉兩腿飛快地挨個召集大家,很少有人搭理他,后來他拿班長的身份警告大家,更是沒人接茬,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個班長有名無實,好在鈴聲終于響了,這個比什么都好使,袁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他是最后一個進來的,頭發黏在都是汗的額頭,尊榮實在不敢恭維。
“梁衡,你笑什么?”夏雪懵懂地問道。
“看袁曉那樣兒,累的跟死狗似的,哈哈,你爸可真能捉弄人,真狠!”我贊嘆道。
“別瞎說,我爸可沒你心眼多?!?/p>
“好吧,其實我特單純,就是嘴碎一點。”
老劉站在講臺上,表情尤為嚴肅,兩只眼睛發黑,一看就是熬夜所致,夏雪瞬間心疼起來,我懂她的心思,輕輕在其手心里捏了好幾下,她的臉色才好一點。
老劉一言不發,時間持續十來分鐘,大家都被壓抑的空氣搞得很毛躁,我用腿碰了碰夏雪,她也不清楚。
劉歆忽然進來了,看來剛剛哭過,老劉讓她先回座位,他這才語氣沉重地開始說話。
“同學們,可能大家都知道我將要講的是什么了,前因后果我不想多說,因為目前還未確定!”聽老劉這樣說,李想明顯松了口氣,然而劉歆卻趴在桌上起不來了,肩膀一直在顫抖。
“這兩天沈盛一直在南京,經醫院初步檢查,是病毒性角膜白斑,現在情況不大好,其視力下降比較厲害,看不大清東西!”老劉嘆了口氣,仿佛在回憶什么,其神情緊張似有不忍。
“那還有救嗎?”袁曉突然這樣一問,顯得特別突兀,我聽見韓鑫在背后罵了句“傻逼”,我轉過來看著他,陸羽臉色也不大好,他的嘴腫的更厲害了,不大方便說話,所以最近變得低調很多。
“當務之急有兩件事兒要辦,第一,沈盛住院每天都要花上很多錢,他家情況不大好,現在已經借了幾萬塊——所以,把大家緊急召集起來,主要是號召捐錢,當然這個完全是自愿行為,不強迫。而且,這件事兒已經報到學校去了,校方也會挨個教室組織捐款,我希望——高一(2)班不要落后于人,因為沈盛是我們班的一員,我們有責任應該為其捐錢,也理應對其表示關心。”
老劉的話說的擲地有聲,聽的大家都很緊張。
“第二件事兒就是聯系眼角膜,這是最為關鍵的,沈盛需要做眼角膜移植手術,而眼角膜一直屬于稀缺資源,因此,現在最關鍵的是角膜來源,學?,F在正在想辦法,看能不能盡快找到角膜源。”
說完老劉便把袁曉給喊出去了,倆人在外面密謀多時,等袁曉進來時,這孫子整個人都變了,好像便秘拉不出屎來。
他走到講臺前,學老劉的樣子,一臉憂郁地不說話。
“夏雪,當初誰選袁曉當班長的,真是瞎眼了?”我忍不住問道。
“這個由來已久,你真的想聽?”
“說吧,我已經把耳朵洗好了?!?/p>
“當初軍訓時,袁曉一直很活躍,忙前忙后地為大家抗水,搶著幫大家打飯,非常熱情?!?/p>
“然后呢?”
“然后他就選上了,因為沒其他人好選!”
“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他軍訓時還給我送過水阿,真心沒印象!”
“那時你一天到晚都在看李想,還會注意別人!”
“別瞎說,怎么會,那時我還不認識她呢,再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她?”我撒了謊,其實報到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李想。
“原因很簡單,因為來的第一天我就一直在看你!”夏雪一臉深情的味道,讓我無言以對。
“好吧,怪不得我時常感到后背發冷!”
“真是個沒良心的家伙!”
“好了,聽班長演講,別說話!”我打哈哈,夏雪微微一笑,這丫頭的話,讓我思緒紊亂了。
袁曉跟老劉如出一轍,極為沉痛的神情引人發笑。
“同學的情誼最珍貴,尤其是高中同學之間,這是最單純最寶貴的友誼,沒有一點利益沖突,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考大學,現在有一個同學掉隊了,我們能眼睜睜地看著,不伸出援助之手?”
“全他么瞎話,單純,還寶貴,我想問問,他是怎么被揍成這樣的,如果沒有沖突,沈盛現在就不會躺在醫院里?”陸羽自言自語道,他這是說給我大家聽的,聲音非常大,劉歆把頭埋進胳膊里,我覺得特別尷尬。
“現在嘴不疼了?”韓鑫刻意咬著“疼”字。
“哎呦,真痛,大爺的,誰讓你提醒,本來我轉移目標已經成功了,你非得把我傷口撕開再撒點鹽!”
“膚淺,有本事咱倆來一場辯論,你能說的過我,我請你吃一個月的飯!”韓鑫來了脾氣,這是赤裸裸地蔑視。
“看我干嘛,有本事說話,別老是眨眼睛,誰知道你什么意思,還有,你是知道的,對我擠眉弄眼的,要是讓我誤會了,你可要想好后果,憋哥就是個例子!”
陸羽不再說話,悶著頭刷刷寫了一行字,拿起來給我們看——有能耐看誰沉默的時間長!
5.
袁曉此時已經說到了重點,捐款將在明天下午舉行,他的意思和老劉完全不同,老劉讓大家自愿,他擅自做主加了條件,每人最少二十,班上瞬間就吵開了,私下里我推測剛才老劉把袁曉喊出去其實就是為了這事兒,生怕班上捐款少了到時候丟人。
議論聲越來越大,袁曉在前面越發不自在,劉歆突然站起來走向講臺,回頭沖大家鞠了一躬,臉上都是淚水,不知怎么的,我竟然非常難受。
劉歆的舉動給袁曉解了圍,他匆匆說了兩句就下來了,這下班上都開始小聲議論了,袁曉回到座位上,嘴咧開的非常不自然,這是第二次他覺得班長這職位不好干,一時間,我挺同情他的。
一直到第二天捐款前,我們的議論話題都是圍繞著捐錢,很多人看到我都問:“梁衡,你準備捐多少?”
“不知道,我現在身無分文,中午吃飯都還沒著落,怎么樣,哥們兒跟你混一頓?”
“你還是自己解決吧,哥們兒正勒緊腰帶準備割肉呢,打算多捐一點,畢竟和沈盛關系不錯,現在人家出事了,不能見死不救?!彼@樣一說,其他人都覺得他比較偉大,因為我的渺小,反襯托出他的偉岸,我在心里罵這孫子真會裝。
其實對我們來說壓力還算輕松,袁曉最痛苦,說到底他是被老劉坑了,他是班長,按理應該出錢最多,別人都在看著他,這讓其非常痛苦。
中午回宿舍也沒怎么睡覺,看到我后也不害怕了,昨天胡亂污蔑我,我還沒來得及找他算賬,現在竟然有勇氣坐在這兒安之若素。
我踢了他一下,他也感覺不出痛苦,我繼續踢他,他感到鉆心般地疼痛。
“你要打就打吧,把我打殘進醫院才好!”
“你這叫什么話,咱倆有沒什么深受大很,你最好說清楚,不然中午就別睡了?!蔽彝{道。
“壓根兒我就沒打算睡,哎!你說我該怎么辦,到底要捐多少錢?”袁曉愁眉苦臉地問道。
“你是班長,得起帶頭作用,最少五百!”我信口胡謅。
“那你把我殺了吧,還五百,五十都會要了我的命!”袁曉就差捶胸頓足了。
“誰叫你丫在講臺前說的信誓旦旦的,口水橫流,真惡心,我呸,小人!”
“我能怎么辦,老劉讓我這樣說的,你說,換做你,你會怎么做?”袁曉都要哭了。
“換做我,我肯定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捐出去,哪像你那么吝嗇,最看不慣你這樣的,又想出風頭,又舍不得錢?!蔽椰F身說法,慷慨激昂,瞬間變得偉大起來,黃俊在一邊最先聽不下去,他費力地張開嘴說道:“梁衡你能不能別吹牛,你丫身上還有錢嗎,中午飯還是我請的,你就把身上錢捐出來能有幾毛,袁曉你個傻X,被梁衡騙了都不知道!”
“梁衡,沒他們這樣逗人玩的?”袁曉情緒很低落,無可奈何的模樣讓我很尷尬。
然而,無論過程怎么糾結,捐款還是開始了,袁曉帶頭捐款三百塊,他真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捐出去了,在那一瞬間,我覺得他身上洋溢著極其燦爛的光芒,一種同學情誼的珍貴在不斷閃爍,就沖這一點,我決定不再折磨他。
接下來很多人讓我意外,劉超捐了170,小博士思維異常,一開始往箱子里塞了230,后來翻了翻口袋,還有幾塊錢,都一股腦兒掏出來捐了,他如此和別人不同,以前準會惹人發笑,但這次不一樣,我們的靈魂都仿佛受到了震撼,劉歆在前面一直鞠躬說謝謝,眼淚簌簌而下不能自已。
我的錢是夏雪借給我的,她給我捐了200,我覺得可以了,因為我為沈盛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醫藥費是指望不上還了,李想出人意料,捐了1000快,大家都發了魔怔地看著她,老劉在一邊也激動不已,他未曾想到會捐那么多錢,他也被感動了,因為他也只是捐了五百塊。
韓鑫、陸羽、黃俊、假女人、周昆、楊琳也都竭盡所能,陳然比較意外,他只捐了十塊錢,這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其實我知道他也就只剩這十塊了,看來他還算有良心,捐了這么大一筆巨款,很多人嘲笑他,我沒有,因為我知道李想的1000塊里面,肯定有陳然的500。
最后統計出來總共捐了6732.4元,那個4角一看就是小博士從兜里掏出的硬幣,雖然價值最少,然而卻讓我們鬼使神差地記住這一幕,它的分量最為沉重,不為別的,只因為王小山平時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個人,最后竟然真的窮盡所有,這點讓知道真實情況的人都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