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只鳥,一生下來就開始飛翔,它沒有腳,所以永遠也停不下來,一直到死,人們叫它不死鳥。傳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地方,沒有寂寞,沒有牽絆,古人說那里浮云無法越,飛鳥不可渡。那個地方叫忘川。你就像那只寂寞的不死鳥,在來來往往的塵世,低強地飛往你的忘川。
喜歡看你穿旗袍的樣子。妖嬈的嫣紅,大朵大朵的牡丹縱情開放,一點一點,任暗紅色的洶涌縈繞在頭頂,使人窒息。想象著你輕啟芳唇,哼出舊上海紙醉金選的夢囈,想象著你波瀾不驚,任荒涼歲月顛覆頹靡。曖昧的胭脂色天空下,流亡的是你源源不斷的傷。十里洋場,紛雜交錯的是你丟擲黑暗的絕望砸中地板的聲音。回旋,纏綿凄婉,演繹著悲情。
總是做著一個與你有關的夢。大片片大片的田野,極目,是盛開燦爛的罌粟,你出現在視野,依舊是嫣紅盛放的牡丹,寂寞空洞的眼神。你回首,周圍的花瓣因為你的憂怨,忘情的舞。輕嗅,仿佛聞到了你親手夢的茉莉香片里盈滿的清苦,氤氳的迷霧,像罌粟的美,叫人忘魂。
我站在夢的岸邊,用力卻觸不到你,大朵蔟擁的罌粟花下,寂寞如你,張愛玲。
冷目芳體,你站在一片花海中,未說一句話。但一開口,悲傷便散落天涯。
生于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唱起《金鎖記》,是咿咿呀呀的碎語。長安七巧的結局,是她的出生本是個錯誤還是游離的那個叫宿命的東西在作祟?金色枷鎖鎖住女子凄涼一生。心頭的思念,像絲線一彎又一彎,繞至他想念的彼端。暮色的鐘聲里,她的淚隨之殆盡。誰會埋怨?誰又被誰牽絆?鏡中人韶華已逝,嘆也,悲也,一切都被季節的車輪碾過,如失真的舊唱片,已失去質感,縱然留戀,縱然不甘,又有什么值得顧盼?
冷艷的姿態,絕世的繁華,一朵朵罌粟像一個個寂寞的小孩,同你一起,搖曳在我的視野中。你沒有哭,而是在笑,妖燒的牡丹更加旖旎地綻放,謝落了一地的光華。可是我知道,你笑的樣子,最寂寞。
風微微揚起,你轉身的背影那么地難過,好像困為迫不已的緣由讓世鈞苦等而傷心的曼禎。一生諾言,半生緣;一人凄苦,數人寒。幾度春秋,幾度輪回;花逝人傷,久久斷人腸。你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首悲哀的詩。”曼禎在給世鈞的信中如是寫道:“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么時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么個人。”然而,她的愛和他的等待,卻終是敵不過歲月的倉惶。風干的愛戀是最傷人的歌。我伸手,觸到了一片觸目心驚的紅,這些有毒的生命,活得如此從容與認真。大片大片的熱鬧吞沒了黑暗中浮動的物欲,空氣中卻飄浮著些淡淡的、仿佛遺留在回憶中的青石板上的味道。是的,寂寞的味道。
你說,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蟲子。于是,你的落寞,你的張揚,成了安穩不得的現世里最精彩的華章。“我是一朵不開花的花,尚未學會綻放,就已學會凋零。”“生亦何歡,死亦向懼。”灰灰的暮氣里,你的身影漸模糊,我還來不及,你已離去。那么大的夢境里,我再用力,卻終究只能看著你遺世獨立。
絕艷的紅妝,凄冷靜回望,花海中你笑得太寂寞,模樣太過難看,我將用心收藏。
能否再讓我觀一場,遺留在近岸上迷迭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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