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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亂世梟雄
推薦作品:在細微之處潛移默化——我眼中的英倫
清順治八年,肅親王豪格率吳三桂等入川,攻打張獻忠。
賀寶昌已升任護軍參領,隨同吳三桂為清軍打前鋒。沿途俘獲很多逃難的民眾,年老體弱的就地斬殺,年輕力壯的即充當軍中雜役。
一日,賀寶昌巡營,看到軍卒在鞭撻一人,于是上前詢問。
那軍卒答道:“回稟參領大人,此人懈怠。”
賀寶昌問那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那人趴在地上,已然虛脫。喘了半天氣才說:“我叫賀蘭承宗,是行商的。我現在有病在身,實在是身體無力,并不是偷懶。還望將軍垂憐。”
軍卒大怒,喝道:“你還敢裝病,老子今天就給你治治病。”說完又舉起了手中的鞭子。
賀寶昌聞聽此人姓“賀蘭”,心中不覺一動。雖然這個姓氏來源于鮮卑、黨項、契丹等族,流傳雖廣,但畢竟稀少。況且自己祖上也曾姓過此姓。同宗相見,實為不易。于是便動了惻隱之心。
賀寶昌一邊阻止住軍卒,一邊上前撫摸賀蘭承宗的額頭。那人額頭滾燙,雙眼無神,著實是病的不輕。
賀寶昌對軍卒說道:“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個行商的模樣,這其中必有古怪。你把他帶到我那里,我要親自審問。”
賀蘭承宗被帶到了賀寶昌的營帳。賀寶昌囑咐隨從道:“這個人很重要,你們要好生侍奉,不可難為于他。”還親自找來軍中郎中,為其診治。
賀蘭承宗只是略感風寒,受的也只是些皮外傷。他正當壯年,又經細心呵護,沒幾日就恢復了元氣。
這日,賀寶昌前來看望。賀蘭承宗跪地叩頭謝恩,口中說道:“感謝將軍再生之恩,肝腦涂地,無以為報。”
賀寶昌問道:“不忙謝恩。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賀蘭承宗答道:“不瞞將軍說。我本就是一介草民,家有幾畝薄田。怎奈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大西賊寇殺我兄長,還要置我于死地。無奈之下,只有出逃。今被將軍所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說完,又磕起頭來。
賀寶昌一擺手說道:“不問你這個,就問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姓氏有沒有什么來歷?”
賀蘭承宗說:“實不相瞞,我家祖姓赫連,為躲避災禍,改姓為此。”
賀寶昌聞聽,驚在當場。大聲說道:“你說什么?”
賀蘭承宗見此情景,生怕賀寶昌不明白,正要解釋。卻見賀寶昌站起身形,圓睜虎目向他而來。嚇得他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賀寶昌蹲在賀蘭承宗面前,端詳了他半天。賀蘭承宗心中發毛,心想并沒有說錯什么,于是結結巴巴的說:“我所說的全是實情,如有半句假話,任憑將軍發落。”
賀寶昌問道:“你知道不知道‘天王權璽’是何物?”
賀蘭承宗聞言如雷轟頂,顫生說道:“那是我家的傳家至寶,是當年赫連勃勃天王的信授。可惜在數百年前就丟失了,至今沒有下落。將軍是如何知曉的?”
賀寶昌一字一句的說:“傾家蕩產、不離不棄。”
賀蘭承宗接道:“粉身碎骨,亦當保全。”
瞬間,兩人都愣在當場。
少頃,賀寶昌站起身來,高舉雙手仰天大笑。賀蘭承宗跪在當地,不知所措。
賀寶昌又問:“你可有什么證據沒有?”
賀蘭承宗答道:“我有一本《賀蘭族譜》,上有詳細記載。”
賀寶昌大手一揮說道:“快快拿來我看。”
賀蘭承宗從胸前貼肉處掏出一個布包,將《賀蘭族譜》遞于賀寶昌。
賀寶昌細細觀瞧,漸漸地雙眼含淚。他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他雙手扶起賀蘭承宗,并說道:“你不要害怕。實話對你說,我家原來也姓賀蘭,同樣是天王赫連勃勃的傳人。我家世代相傳的祖訓就是‘傾家蕩產、不離不棄;粉身碎骨,亦當保全。’說的就是這個天王權璽。你是賀蘭德的后人,而我就是賀蘭明的子孫。兄弟!咱們原來是一家人。”
賀蘭承宗其實也已猜到,但始終不敢相信天下竟然能有這樣的巧事。見賀寶昌虎目含淚,真情流露,并非故作姿態,不由得不信。兩人抱頭痛哭,相互訴說著各自家族的遭遇。兄弟倆徹夜長談,直至天光破曉。
賀寶昌對賀蘭承宗說:“叱干家族的恩情是一定要報答的。不過現在形勢混亂,還不是時候。你也暫時不要回去了,就隨我在軍中做事吧。”
從此,賀蘭承宗就在賀寶昌軍中做了一個書辦,隨軍一路打到云南。這一走,就是十五年。在吳三桂征伐南明永歷帝的戰事中,賀蘭承宗摔傷右腿,落下終身殘疾,行動頗為不便。賀寶昌將其一直養在軍中,直至今日。
如今賀寶昌官至副將,為地方鎮守使。此次得機會來叱干山寨訴說情由。
叱干裕德聞言大喜,說叱干家族這么多年的努力終于有結果了。于是派人隨賀寶昌去云南,與賀蘭承宗相見。
賀蘭承宗雖然腿有殘疾,但妻賢子孝,有兩子兩女在身邊照應。只是此去蜀地,山高路遠,很是不便。賀寶昌表示,有他照顧賀蘭承宗,叱干家盡可放心,待日后他致仕了,必攜兩家人等落葉歸根。
可惜,這個愿望卻沒有實現。清康熙十二年十一月,吳三桂殺巡撫朱國治,自號“周王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令部下“蓄發,易衣冠”,稱兵反叛于云南。
自此,西南大亂。待到康熙皇帝平定“三藩之亂”,已是八年之后。賀寶昌與賀蘭承宗等人已在戰亂當中下落不明。叱干家族的努力也付之東流。
清雍正四年,為了解決土司割據的積弊,云貴總督鄂爾泰大力推行改土歸流政策,建議取消土司世襲制度,設立府、廳、州、縣,派遣有一定任期的流官進行管理。
雖然有諸多部族土司不服,聚集部眾對抗,但最終都被剿平。叱干山寨亦未幸免,土司一職被撤銷。“叱干”一姓也改姓為“赤”,后世子孫散落各地。從此黨項一族天下絕跡。
“雖然叱干的姓氏沒有了,但是叱干家族的宗廟一直存在,家族信念也還在。找尋天下,三年一會的族訓也沒有變。”赤老先生很自豪的說。
“是啊!正應了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父親也很感慨,“像吳三桂、叱干裕祿那樣的人,為了功利,不擇手段。也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我插嘴道,“當初叱干雅魯為了激勵后世子孫,編出了一個‘寶藏圖籍’的故事。沒想到竟被叱干裕祿拿來做文章害人,要是老先生地下有知,肯定會氣的打滾。”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也就是說造化弄人,世事難料。”赤老先生看著我們,神秘的一笑說道,“貴上家有所不知,在我們這么多年的找尋當中,還真的發現了一個‘寶藏’。叱干雅魯也決計想不到,他竟能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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