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訊(記者 趙波)在青島21路公交四方站,每天上午7點半左右,總有一名 8 2 歲的老人上車,一坐就是一上午,到了午飯時間方才下車。只因生活太孤獨,擠公交就是為了“湊熱鬧”。
近幾天,這位82歲高齡天天坐公交車的老人刷了屏,他從早上上班的時段就準時出門坐公交車,不是為了像年輕人那樣謀生,也不是像晨練、趕早市、送孩子上學等那些老人早起坐公交司空見慣的理由,僅僅是為了湊湊熱鬧,沾沾人氣,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孤獨。這則新聞讓很多人的心都是酸酸的。
老人這年紀料想老伴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孩子恐怕也臨近花甲,或許需要幫下一代帶小孩又或者自身身體條件也沒有多好等等。這位老人身體硬朗是優勢,但孤獨也是現實。同年齡段的“老伙伴們”能玩在一起的大概也不多了。
我姥爺就曾說過,以前去市里玩,到處都會碰到“熟人”,現在出門難得碰到一個認識的。媽媽和他說,這年齡有些人大概也沒了,更何況有些身體不佳的,恐怕也出不了門了。我們努力排解姥爺的孤單,但很多時候,代溝這東西不僅僅是說我們和父母有,他們和我們其實也有。
我記得姥姥在世的時候,姥爺姥姥雖然都耳背,但如果不是吵架,姥爺在外面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回來興高采烈地說給家里的姥姥聽,他們彼此都可以聽得很清楚。姥姥后來因為身體不好,很少出門。很多時候媽媽會逗她,“不出門,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呢。”姥姥那時候就會很自豪,很開心的說,“都是你爹告訴我的啊。”
姥姥去世下葬的時候,我在家里陪姥爺,看姥爺一人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他沒哭,但那身影看起來分外孤單。后來我和媽媽說,從姥姥去世那天開始,姥爺就落單了。媽媽說,當然。老伴老伴,就是老來是伴兒。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從姥姥去世那天開始,姥爺再也沒有可以認真傾聽他大聲說那些奇聞異事的人兒了。人老了,視野有限,看到的世界也有限,孩子們知道的怕是比姥爺還多,誰會饒有興趣地聽姥爺的那些所謂的“見聞”呢。即使聽了,也斷然不會有姥姥的那種欣喜的。我姥爺非常熱愛學習,也是很進步的人,他會看新聞,知曉很多國家大事及方針政策,但沒法子,這些“落后而世俗”的孩子們更加關心當下的生活,對于新聞里的很多大事要不是只了解些皮毛,要不是就是不了解,要不就是因為距離自己的生活太遙遠而沒興趣,反正有些話題壓根就沒得聊。他們可以在生活上精心照顧好姥爺,但精神上卻很難和姥爺同步。
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倒很有耐心地傾聽姥爺在他有興致的時候講過去的事情和那些歷史及見聞。有時自己都覺得詫異,一向脾氣急躁的我有時對著爸媽都沒那么耐心,可對著姥爺就很有耐心。即便如此,心靈上的孤單我的作用也很有限。一方面我在外地工作回家的時間并不多,另一方面不管如何耐心傾聽,我不過是個小輩兒,不是姥姥。自姥姥去世后,姥爺的精神生活就陷入了孤獨。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生姥爺與姥姥緣盡如此,只能相約來生了。
精神層面的孤單,姥爺已經盡力處理得很好了,他興趣廣泛,努力豐富著自己的生活。但隨著身體的年邁,很多興趣漸漸也有心無力了,手指僵硬,書法、二胡這些東西玩不了了;腰間盤突出及疾病讓他侍弄菜園漸漸也成了負擔。時間的流逝帶來的身體變化,誰都無能為力,惟愿當下的每一天是好的,只能如此了。
姥爺這一輩人,大多有很多小孩,進入了老年,孩子們輪流照顧,姥爺的身邊還是有很多人的。可到了我父母這一代,他們也逐漸進入了老年,可大多只有一個孩子,而且孩子還很多像我這樣并不在身邊。他們將如何度過他們的老年生活呢。
有工作的父母,他們有退休金可以保障他們的生活,即使不富裕,但最起碼不用為一日三餐擔心。但生活呢。從職場退出以后,商品房的出現,意味著他們和周圍的鄰居也許也并不熟識,他們的世界會越來愈小,小到只有生活。他們會關注唯一小孩的終身大事、生子大事,把精力用在為孩子付出上來,有些父母戲稱自己是“先下崗、再上崗”,意思是先從工作崗位退休,再到兒女家上崗看孩子。可當孩子的孩子長大以后,他們的老年生活呢?
我國將進入老齡化社會,即使二胎的全面放開,短時間內也很難帶來人口紅利,這是大方面的,對于千千萬萬獨生子女家庭而言,未來老年人養老的問題是大問題,這里除去經濟因素暫且不論,單指精神上的陪伴,是多少家庭都無法實現的。
老年孤獨,一種難言的痛,需要國家、社會及兒女的深切關注。未來,愿我們的父母都有一片絢麗的夕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