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 ? ? ? ? ? ? ? ? ? ? ? ? ? ? ?文/有殷天乙湯孫師虎父
我們確定了昭公五年(前537)魯國 “舍中軍” 至昭公二十五年(前517)魯昭公率部分卿、大夫流亡之間二十年內六卿排序變化之后,就可以進一步整理出這段時間內魯國兩軍將、佐配置的變化情況。
首先,“舍中軍” 之前一年也即叔孫豹還在世期間魯國三軍將、佐最后的配置情況為:
注意在這個組合中,年逾花甲的季武子與其核心盟友、只有十歲左右的孟僖子共掌中軍,試想如果沒有季孫的保護和提攜,孟氏隨時可能被其他公族設計吞并。比季孫更為年邁、同出自 “桓族” 但諸多政見相左的叔孫穆子執掌上軍,其小宗同時公開投靠季氏的叔仲昭伯作為季氏的代表輔佐叔孫統帥上軍;雖然名義上為近支公族 “文族”、實則與季氏關系根深蒂固的子叔敬子統帥下軍,壓制著更為近支的 “成族” 公子慭。
這一組合表面上體現了季氏對同宗勢力的籠絡與掌控,以及對新興公族的部分妥協,實則危機四伏,隨時可能引發沖突。從我們之前回顧過后來的歷史軌跡已經可以發現,構成 “季、孟體系” 的各個家族中,季氏、孟氏、子叔氏都不斷出現家主因故早亡的事件,而原先依附于季氏的叔仲氏則在不斷進行的投機中最終選擇背叛季孫。盡管季氏通過操作家族內亂先后造成叔孫豹父子非正常死亡,但是沒能擋住其性格精明強悍的庶子叔孫婼異軍突起。
對于魯國近支公族的不斷崛起,可以參照我們之前討論過的楚、齊、衛諸邦歷史,新興公族全部取代了遠支舊公族。因此魯之 “文族”、“成族” 乃至更近的 “襄族”、“昭族” 將來理論上也完全有機會取 “三桓” 而代之。所以襄公之庶兄弟公子慭、昭公之弟公子宋以及昭公之諸子公衍、公為、公果、公賁等無不始終滿懷著成為國君或者入卿并代替舊公族擁有富庶封地的渴望。
盡管從后世對歷史的記載中,當時的人們普遍認為魯侯失政已久而無法翻盤:
……樂祁曰:“……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左傳.昭公二十五年)
此外:
……子家子曰:“……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眾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眾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蕰。蕰畜,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左傳.昭公二十五年)
不過參考我們列舉過的春秋諸邦歷史,那些確實被取代的舊公族也沒有哪一個不是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擁有豐厚的封邑和眾庶的人口乃至強大的私人武裝,只要在道義上居于國君的對立面,仍然隨時可能被新興貴族和國人階層輕易推翻,這就是那個時代強大的宗法觀念以及氏族血緣關系對執政集團普遍形成的制衡現象,譬如:
……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高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左傳.定公十三年)
可見盡管范、中行兩家實力強于知、韓、魏的聯合,但由于沒能控制住國君而喪失了宗法的制高點從而失去國人支持,同理 “二惠” 也沒能夠控制住齊景公導致被陳、鮑驅逐。
當然這些未來的變化至少在魯昭公四年(前538)末至五年(前537)初是暫時無法被季武子預知的。就季孫 “舍中軍” 的直接動機而言,最迫切的壓力確實也來自新興公族的逐漸崛起,因此將三軍降為兩軍,將使得大宗伯和大行人同時失去軍行。
由于叔仲帶曾經在處理魯襄公喪儀期間竊取拱璧而被國人厭棄,所以必須通過剝奪其軍行以示懲戒,但是季孫又不肯坐視這一身份為其他家族所獲得,所以最簡便的方法就是干脆取消一軍。同時勢力剛剛抬頭的以公子慭為代表的近支公族也由于這個變化而被剝奪軍行,所以相當于季氏通過犧牲叔仲氏的統兵權與公子慭進行了 “兌子”:
于是,轉年(昭五、前537)重新編列的軍行之中,只剩下四位將、佐,且叔弓和仲孫貜全部為季氏親信;此時叔孫婼還沒有正式繼任家主,季孫甚至一度考慮過立仲壬為叔孫。按照季武子理解,無論立哪一位為叔孫理論上也都應該對季氏感恩戴德,所以至少在這一刻季孫在軍行方面的改革都是成功的,也即暫時完全控制住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