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huán),夕夕都成玦。我的名字,鳳千玦,父王母后賜予我的名字,因為我天鳳王朝,已經被我王叔鳳飛殤所控制,父母之寄托,皆存于姓名。自小,我就知道,我會是王,這九州大陸唯一名正言順的王。他鳳飛殤,注定只是被拍死在沙灘的那一朵浪花。
01
父王把我送到縹緲山學藝,化名疊符,或許是因為知道師父白無常醉心于長生不死,所以我到了縹緲山之后,很快就被師父所喜歡,出入內室,故而,我見到了遙夢,縹緲山七小姐,最受寵的姑娘,還有師父唯一的繼承人,白玉。
遙夢是個很溫柔和順的姑娘,我沒有妹妹,所以對這個最小的師妹,很是用心,后來大家看著我和遙夢的眼神都帶著調笑,我知道,他們定然以為我喜歡遙夢,也沒錯,我喜歡她,卻并不是對于女子的愛,我僅僅把她當做妹妹。
在遙夢的身邊,總會有一個白玉,比如遙夢走路摔倒了,白玉會比我快,遙夢得了風寒,我出去找藥材的時候,回來總能看見白玉守在那里,我有些嫉妒遙夢,可以有人守護她,不用自己面對這風雨。
這種想法,在那個中秋,被徹底打碎。
月圓如玉盤,明亮透人心,行走縹緲山,紅塵皆寂遠。拜月儀式結束之后,我閑著在山上閑逛,卻聽見一陣女子的呻吟聲,那是遙夢的聲音,我腳步漸漸加快,卻在一處山石的縫隙,看見一個男子,我的師父,他用牙狠狠的咬在遙夢的胳膊上,“小七,你要記住,你就是為了爹而生的,父母恩,大于天,我不過是吸你點血,等會兒你娘會帶你去保養(yǎng)。”
他說的好似天經地義,我呆在當場,很快被他發(fā)現。
02
“爹,你不能殺他,不然,小七就自殺。”遙夢從師父手下救下了我,從那之后,我日日跟在她身邊,她說這樣比較安全,我見過她被吸血,臉色煞白煞白,那時候我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學藝再精一些,白無常,果然,人生無常,父母不一定都愛子。
我漸漸長大,師父看我嘴緊,也沒說什么,鳳城傳來消息,鳳飛殤要造反,我告假回家。乾坤震巽坎離艮兌,這八個州,本來是我天鳳王朝的城池,后來隨著國力日漸衰弱,他們開始自立為王,對此,父王已經無能為力。
我回到鳳城王宮, 我的王叔鳳飛殤給我喝了罌粟花釀成的酒,那是父王母后給我辦的接風宴上,酒是母后端給我的,說是王叔釀的百花醉,眾目睽睽,我沒有練就可以不喝下去卻不被看出來的武功,所以,一滴不剩,本以為是普通的毒,走的時候,遙夢給過我?guī)熌锼鶡捴频慕舛就琛?/p>
后來,沒有用上。
我染上了毒癮。父王母后在我毒癮發(fā)作的時候被我刺死,卻巧妙的被鳳飛殤掩蓋,做成自殺的情景,我不解。在我不知道第幾次被鳳飛殤送來的美人爬床之后,我越來越討厭這個皇宮,除了毒癮,就是媚藥,一國之君,活成這樣,我生不如死。
03
我打算戒毒,卻只能回到縹緲山,在這王宮,我怕被暗算。我剛到縹緲山,就聽白玉說遙夢被選為王妃,不日就要送出縹緲山,我不愿她被傷害,去跟師父理論,遙夢一邊哭,一遍勸我,后來,我被師父打下山崖,掛在了樹梢。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白玉的床上,我知道,因為我常常陪著遙夢一起來,他很是溫柔的在給我擦去臉上的血,為了不被人發(fā)現,他自己抬了浴桶幫我沐浴,喂我吃了萬全丹,可以起死回生,師父那一掌當真是用盡全力,我?guī)缀跛廊ィ@丹藥入口即化,似一股暖流,四肢百骸漸次舒展開來。
我躺在床上,看著那個獨自忙碌著為我的男子,我的心,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我知道,我愛上了他。盡管他是個男子,那又如何?我心所向,萬死不懼。
在我的毒癮快要犯的時候,我跟他告辭,他說讓我自己躲起來,別讓師父發(fā)現,遙夢他會去救的,我點點頭,很聽話。
04
回到鳳城王宮,我見到了遙夢,以我一國之君的身份。我給自己改了名字,叫風千玨,雙玉為玨。我本來是不全的玦,遇見了他,便成了王者之玉,我自己覺得,他若是知曉,定然會覺得我很有才智。
我給白無常傳了信,他替我殺了鳳飛殤,我助他長生,因為,我是王。
白無常為了可以長生不死,很是殺了他的孩子,我看他也是很樂意,這個人,真的很自私呢,他來見我的時候,眼睛瞪的老大,“怎么,師父,不認識孤了?”我一身紅衣,他連連后退,“你,你是王?”
“你以為呢?”我側臥在榻上,掐死紅玉瑪瑙的酒杯在我手里來回搖晃,“放心,既然你幫孤出掉了心頭大患,孤自然會按照約定,如你所愿。”
“是,多謝王。”他在我面前卑躬屈膝,退了出去。
影子來報,白玉集齊四大身上掌權人討伐鳳城,已經到了十里之外,我揮了揮手,“不許妄動,傳旨,今日大婚,縹緲山七小姐遙夢,為王唯一的妃,今夜,侍寢。”
“是。”
05
遙夢聽到消息,很高興,得知我有毒癮,她心甘情愿獻血給我。我卻對她說:“遙夢,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妹妹,我心有所屬,今夜,你四哥會來,做做樣子即可,我不會傷害你。嚇走他,就好了。”
“那疊符哥哥就喝我的血吧,可以戒掉你的毒癮,這樣看起來逼真一些,我四哥并不好騙。”她滿眼真誠。我知道我似乎又害了一個人,心里嘆氣,想著塵埃落定,就把她送走。不出意外,她跟我配合的很好,天衣無縫。我聽到房頂的瓦片移動的聲音,影子已經撤下,只有白無常在室內。
他從上面沖了下來,我停了喝血的動作,卻沒有看向他,因為我知道他手中的劍沒有到我面前就會被白無常攔下,的確,白無常說了我的血融合遙夢的血可以長生不死,若白玉有孝心,自該順從,他炸毛了,我站起身,舔了舔嘴角的血,有些惡心,我卻裝作美味,“令公子火氣很大啊,”看向白無常,“無常掌門還是去看看你女兒,可要保住性命,血,孤已然享用,人,那么美,自然,也是孤的。”
白無常依言帶走了遙夢,我轉身看著白玉,“長夜漫漫,公子可要留下來,一起?”或許是我的笑讓他接受不了,他指著我,“你,是疊符。”我笑,“不錯,是我,還要多謝救命之恩。”風千玨喊來侍女,“今晚,公子就交給你們了,可要好好服侍。”他被我撒了一把十香軟筋散,抬到了我的寢宮。
06
我沐浴更衣,來到白玉床前,他瘦了,胡子拉碴,不再是當初的意氣風發(fā),或許是這天下,或許是他心里太過脆弱,我脫下上衣,取出一把匕首,這是當初他怕我再受傷,送我的初雪,我刺進胸膛,一滴滴的血滴入玉色的碗里,額頭的汗珠直冒,我卻甘之如飴,灑下白藥,為自己包扎了一下,我以口渡血給他,我知道,他會長生。
我只愿他這一生,接下來的時光都如白玉一般無暇,開心快樂。我在他身旁躺下,早起的時候,他在睡,我去朝堂處理政務,給那些神山掌權人送去消息,“白玉在孤這里。”他們果然不再前行,默默退去,我知道,白玉的那幾個姐姐,都很愛他,和我,一樣,卻又不一樣。
處理完緊急的事情,我把剩下的都搬進了半月樓,我的寢宮,他在睡,我一會兒從奏折里抬起頭看看他,這樣歲月靜好,我很安心。我知道,這不是結束。第三天,我去早朝,影子來報,“白玉公子醒了。”
“知道了。”他被帶到我大婚的宮殿,鳳和居,他們兄妹二人敘舊,很明顯,遙夢很關心他,卻在我的禁錮中掙脫不了,這只是一場戲,白玉卻看不懂,在我戲說遙夢愛上了哥哥的時候他要沖上來打我了,一條紅色絲綢卷走了他,那是他的大姐,白香夢。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日和遙夢飲酒品詩,卻無數次問過她要不要走,她不肯,說只要守著我,也是好的,我明白,因為,我也是愛而不得。影子一直有傳來他的消息,影子偶爾傳信不避諱遙夢,遙夢漸漸的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不置可否,也是我的妹妹不是么?
07
明天,他就要來了,白玉,我心中默念,一宿不曾合眼。早起的陽光灑滿全身,我心情甚好,白無常前來討要我的血,我讓他等等,今天我要見白玉,放血會虛弱,白無常的眼睛里涌動著火光,我不屑,我知道他不敢殺我,九州四神山,雖然不聽我號令,但是若有人殺了我,那必然會有無數人為我報仇,自古以來皆如是。
他們或許并不滿意我,甚至要推翻我,那又如何,打死殺我之人,可揚名,亦可爭取為王,何樂而不為?我晃了晃酒杯,和遙夢說今天白玉會從門還是從窗戶進來。沒有爭執(zhí)出結果,我讓人拿來鳳尾琴,奏起《高山流水》,天知道我只想奏《鳳求凰》,不一會兒,白玉破門而入,我抬頭,“你來了?”我知道我滿眼驚喜。
“我來了,你放了我小妹,我饒你一命。”
“你為什么不肯看看我?就知道你小妹?我那么愛你。”我看他只在乎遙夢,心里難過,突然站了起來。
“你有病啊?本公子只喜歡美人。”他身形一晃,好似心慌。
“其實,孤一點都不想長生不老,孤就喜歡你,白玉,你看,玨,也是玉,我們是天生一對。”我一臉的深情,看的他惡心的假裝嘔吐。
08
我很受傷,他要沖過來殺我的時候,卻見白無常闖了過來,手里拿著劍,嘴里嚷著,“你這個不孝子,老子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就知道破壞老子長生的計劃,你去死。”我眼看著那個劍朝他過來,而他卻一動不動,我翻身把他擋在身后,血肉被刺破,我的血慢慢流淌,白無常趴在地上喝我的血,遙夢抱住我,對白玉大吼,“都是你,你為什么要來?”
她接著捂住我的傷口哭,“疊符,你不要死,我的血都給你,你不要死。”我看著白玉在我面前呆住,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想要過來,卻倒了下去,我知道他只是暈了過去,我很高興,他沒死,世界漸漸模糊。
我睜開眼睛,在一個蓮花池里,睡蓮青青的葉子托著我,有一個白胡子老者點點頭,“終于醒了。”我跳下來,“您救了我?這是哪里?”
“月老閣,我是月老。世間真情,生死相許,我老頭子被你們感動了,天帝已經準了我的奏折,準你和白玉位列仙班,司玉宮,就是你們二人的新房了。”
“真的?多謝月老爺爺。”
“不客氣,快去吧,他醒了如果跑了,我老頭子,可不幫你找。”老者捋了捋胡子,調笑。我飛身,按照老者指的路,逮住了剛醒來準備逃跑的白玉,“你當然不能跑,我的白玉。”他的衣袖,仍然潔白無瑕。
天鳳王朝,夕夕成玦,縹緲神山,幾月幾年,得妹遙夢,偶然回顧,窺得天機,方遭大禍。
身落懸崖,得君相救,此身涼薄,難見溫熱,傾心白衣,至死不渝,月老蓮池,雙玉為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