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自己沒有了寫文章的靈感。
然后沒來由的一陣心焦,沒錯,是心焦。許是荒廢了文筆太久,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一個個故事竟不知從何處開始下筆。
好吧,我想說說關于一座城市的故事。
習慣性的想用一句詩詞開篇: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黛瓦粉墻,深巷曲異,枕河人家,柔櫓一聲,扁舟咿呀。”一頂烏氈帽、一枝櫓,吱吱呀呀地搖著烏篷船穿過大橋小橋,遠處淡淡的青山似乎迎面向你走來,近處堤岸的風景漸漸向身后逝去,江南的韻味便淋漓盡致地展現在這亙古時空之中。
這便是魯迅先生筆下的城市,這座城市的名字叫紹興。
它就這樣靜寂地一人躲在江南山水的隱秘處,像一名隱士。但很多人都會慕名前來尋找它,有的看字,有的賞文,有的品酒,有的觀景,而有的僅僅只是看熱鬧---或者說不是看熱鬧,更像是在看歲月在這座城市身上留下的痕跡,看這座城市究竟經歷過怎樣的故事。盡管它現在僅僅只在一個角落,連尋找都需耗費極大的精力,可是,慕名前來的人依然絡繹不絕。來了之后,一言不發地離開。然后游者依舊是游者,它依然是它,寂靜的臺門,老舊的磚墻,藏青色的屋檐還有淡淡的酒香。
先生筆下關于紹興的故事,有很多。
比如塵黯的咸亨酒店前,孔乙己搖頭晃腦地回應著恥笑他的人:“竊書不為偷也”;比如帶著小氈帽的船夫搖著一支烏篷船的槳,吱吱呀呀,慢慢悠悠,時不時的再哼出幾曲紹興小調;比如夕陽西下,帶著銀項圈的頑童拿著一根巨大無比的鋼叉,準確無比地向地上的猹刺去;比如夜幕降臨,一個村子的人成群結隊,呼呼啦啦搖著船到另一個村莊去看社戲......
提起紹興,不能不說紹興的酒。
兒時看電視劇,總會看見大俠們豪氣的來一句:小二,給我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切兩斤牛肉。然后,店小二眉開眼笑的一句“得嘞!”,就看見一壇壇的酒水倒入碗中,清冽透明,大俠們豪氣地一飲而盡,儼然一副綠林好漢的模樣。
后來,我知道了原來古代是買不到牛肉的,后來我還知道了,原來女兒紅不是透明的。
紹興的黃酒三個大錢一碗。孔乙己每天到咸亨酒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開九文大錢:“兩碗黃酒和一碟茴香豆。”臉上一副自豪的表情,似乎這樣才能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讀書人的身份。
紹興釀酒,是一種風俗。以前紹興人家,孩子出生時家里就要釀幾壇好酒埋在地下,生男就叫狀元紅,生女就叫女兒紅。當然,狀元并不是人人能中,叫狀元紅(女兒紅),不過圖個吉利的好兆頭罷了。等到孩子長大成人,這酒,就成了待客的佳釀。
我對酒并不感興趣,但是我喜歡狀元紅(女兒紅)這個名字,因為可以從名字里品味到那埋藏了了幾十年的厚重,香醇悠遠。
酒喝多了,人就會變得激揚而豪邁,于是就有了曲水流觴之后季真先生的“惟有門前鑒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寫盡古橋風韻;酒喝多了,也會變得頹廢落魄,于是一壺濁酒,青藤先生書就半句葡萄詩;酒喝多了,更會變得怯懦無比,花前月下和山盟海誓都會成為過眼的云煙。
一個春波橋,便讓我想起了愛而不得的陸游和唐婉。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 ,兩小無嫌猜。我想,用這兩句詩來形容陸游和唐婉之間兩小無猜的感情并不過分。幼時的一次相見,便注定一生的糾纏。情投意合的愛情卻終究抵擋不住陸游母親自以為是的“愛子心切”,于是一紙休書,自此兩人各自天涯,終生未得重聚。
數年之后,陸游偶游沈園,見到曾經的發妻,伊人猶在,卻已是另一番光景,悵然久之的放翁便寫下了流芳百世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籘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陸游是一個好官員,一個好兒子,但是他卻不是一個好情人,好丈夫,他終究辜負了唐婉的一片深情,不值得唐婉的癡等。
一樁琴瑟和鳴的美滿婚姻就這樣被摧毀在世俗的風雨之中,卻不知不久之后的唐婉重游沈園,見到陸游的題詞之時會作何感想?此后的沈園,也只不過是酒醒夢斷后的瘦盡花燈,回望處,淚凝噎,伊人逝去,任是再美的風景少了那個一同觀賞的人也只不過是繁花舊夢。
提起紹興,更不能不說紹興的橋。
紹興的橋就如紹興的女子一樣溫婉小巧,處處流露出一股靈性。春波橋、筆架橋、題扇橋、鯉魚橋、杏賣橋......每一座橋的背后都有著一個動人的故事,每一座橋都在靜靜向人們訴說著關于紹興的興衰變遷,任是凄美也動人。
紹興的故事還有很多。
我從未去過紹興,僅存的對紹興的印象也是從以前所讀的文章中得來的,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觸摸過它,更不曾感受過這座城市的厚重。
因為未曾真正見識過它的模樣,所以無法為讀者展現出一個完整全面的紹興,如果你是和我一樣有著懷舊情懷的人,如果你恰好也喜歡著這個城市,如果你好巧不巧地又有充足的金錢和精力,那么我建議你去看一看這個城市,走一遍小橋,游一次沈園,吃一回咸亨酒店的茴香豆,感受一下那吱呀搖槳的烏篷小船。
回眸望去,那靜沐在夕陽里的時光,被微風剪落,篩成了一頁頁的詩詞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