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羅:難道還有比一瞬之間通過彼此的眼睛來觀察更偉大的奇跡嗎?
我想大部分人都會同意,兩個人無言交流僅以四目相對,是最美的時刻。戀愛中的情侶尤為如此,前段時間刷屏的網易云音樂文案中,有一句備受歡迎:“喜歡這東西,就算捂上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可惜的是,我們恐怕從來沒認真看過。
摘自:Looking Through the Eyes of Another by Tara Brach Ph.D. ? 譯者:茶夏
我們內心不被看見、不被觸碰的地方會帶來痛苦。只有當我們面對此時此刻,不再逃避任何一種感受和情緒時,我們才能體驗到完整和自由。
同樣,我們在探索和他人、和世界的關系時,如果總是有所保留或者躲避、拒絕,也會因不完整的自我而感到痛苦。當我們生存在怨忿之中,我們實際上遠離了自身的存在。
“虛幻的對方”——我們都擅長制造標簽
一切生命形式都會感知分離,這是進化機制的一部分。一旦我們感到自己陷于某種激烈反應、沖突或分裂中時,我們就會制造一個“虛幻的對方”。這時,對方不再是一個生命,不再是擁有需求、恐懼和欲望的存在,而變成了我們頭腦中的一個印象、一個不真實的形象。其他人變成了二維扁平的形象,你內在的壓力越大,這個形象就會越失真。我們仍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他人則成了木偶或棋子。對我們而言,他們作為一種客體存在,一種要么對我們有助、要么對我們有害的客體,或者干脆毫無關系。
一旦我們在與人交往中開始感到厭惡和距離感,我們就會創建出虛幻的對方。導致這種行為的是我們在親密關系中常體驗到的憤怒、責備和怨恨,但更多的是內心的逃避和拒絕。我們常常下意識地給別人也給自己貼上標簽,比如“另類”、“低級”、“邪惡”甚至“危險”。只要陷于某種負面情緒之中,我們就創建出一個“虛幻他人”。
社會過濾器——不可抗擊的評價體系
對分別感的狹隘理解讓我們無法啟用大腦中擁有流動思維和同理心的那一部分。我們自帶強大的過濾器,將自己與他人分離,這個過濾器的名字可能是政治、種族、性別、性取向、經濟階層甚至外貌。我們自己也會有同樣的遭遇,別人通過刻板印象來評價我們,盡管那可能完全是偏見。
如果不能意識到,正是這些刻板印象和預設塑造了我們的看法,我們就會和他人之間形成一種分離感。而我們的文化和社會制定的標準、態度和故事,還會進一步擴大這種分離感。如同魚在水中不識水,生活在文化中的我們很難意識到它嚴重地扭曲了現實。我們如此依賴既定的評價體系,而正是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痛苦。
在名為“搭建橋梁”的項目中,來自不同文化背景(此例中,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青少年被要求一起生活1到2周,促進彼此的了解。其中有一段關于正念和共情的聆聽體驗。
一個巴勒斯坦女孩分享了她的故事:以色列士兵曾經闖入她家并毆打每一個人,在意識到走錯地方后匆匆離開,沒留下一句道歉的話。
項目的主持人隨后請一個以色列女孩用第一人稱復述這個故事,假設這一切都發生在她身上,描述她可能有的感受—憤怒和恐懼。聽完故事后,那個巴勒斯坦小女孩開始抽泣:“我的敵人聽到了我。”
重新注視對方的眼睛
感知對方總是從感知我們自己開始。如果我們無法坦然面對自己身體里的恐懼、羞恥和悲傷,那我們也不會有勇氣和另一個人的痛苦同在。
第二步,交流時嘗試著注視對方的眼睛。你可以從那些近在咫尺卻偶爾讓你有距離感的人開始:不守承諾的愛人或你調皮不懂事的孩子。這些練習會讓你意識到自己在什么時候陷入分隔的幻象、并開始制造虛幻的對方。留意自己的情緒變化,此時此刻,你的感受如何?
深入的感知是真正交流的開始,這將引導我們學會接收對方的感受、并回以關懷。當我們逐漸擺脫彼此之間的分離感,我們就可以從共有的存在開始真實地生活。
小結:心理的壓力和排斥,讓我們在頭腦中制造虛幻的他人,對方被簡化為對我們有助或有害的一種符號;而社會的文化和規則,讓我們無意識地將他人分門別類,不斷加深著彼此的分割感和距離感。
我們以為關上心門、遵從社會的規則,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然而內心的失落和空虛感卻不斷提醒著我們,有什么東西不對勁。
馬丁·布伯說,關系有兩種,一種是我與你,一種是我與它。什么意思呢?如果我將你視為滿足我需要的對象,這種關系就是我與它。而當我不帶任何目的,沒有任何期待地和你遇見,這種關系就是我與你。
當你帶有某種目的和需求,對方在你的眼中就是如同工具般的存在,你看不到也聽不到他的感受,簡而言之,你無法接收到他。
舉個常見的例子:周末的下午,有人按響了你的門鈴,你打開門發現是送快遞的,你低頭簽收、禮貌的道謝,然后關上門開始拆包裹。現在,你還記得快遞小哥的長相嗎?
我想大多數人連頭都沒抬,更別提記得他的長相。因為對你而言,他當時的存在只是滿足你的需要—為你送快遞,你的需要滿足了,這就可以了。而你其實并沒有真正地“遇見”他。
而如果你愿意,可以暫時放下目的和預期,嘗試一次真正的相遇。
朋友小黑跟我聊起初次見面的場景,說,你的眼神和別人很不一樣,你看人的時候眼睛是亮的。我想這種亮其實是一種期待的反射。剛認識時,我是帶著全部的好奇去遇見,沒有任何目的和預設,只想去了解、去探索,歡迎一切的可能性。所以不分心,是用全部的自己去遇見全部的他。
如果想真正去認識一個人,就要放下腦子里的一切判斷和預設,接收對方的情緒,感受他的信息。在和對方交流的同時也感受自己,不判斷也不逃避內心的任何情緒。少用腦子多用心。
愿我們都能擁有飽滿而生動的關系。
End.
我是茶夏。
帝都小白領,業余時間的心理學專欄作者。分享生活、分享思考,歡迎關注,我們一起追尋金黃色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