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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聊天，沒想到撞到美景

不久以后，兩人徒步回到了住的小區。

可是到了樓下，兩人都不約而同止住了腳步。李慕子看著眼前的這棟高樓，這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已經住了幾年的地方，每天都會看見也會經過的地方，可是忽然間卻有種陌生感。我是第一次來這里嗎？李慕子在心里自問，可是他自己都無法回答自己，他自己在這一瞬間都搞不清楚是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是嗎？不是嗎？！到底是不是？？！他忽而又疑問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真的屬于他嗎？！

“你為什么不動了呢？”木木美的手在李慕子的手心里，她撥了撥自己的亮紅色的頭發，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慕子說。

“那你為什么不走了呢！”李慕子說，看著這棟高樓，蒼黃的墻壁，是一種很考究的顏色，不會隨雨水的沖刷褪色，經年累月還是那樣的顏色。可是李慕子很想有種看穿它的沖動，就像置身于樓里電梯一樣，可是看到外面的一切風景。可是站在這棟高樓下，他只能看見一棟矗立的水泥墻。不要說看穿了，李慕子感覺自己的目光都被彈回來了。

“我只是不想走了。”木木美說，動了半步，隨即停下來了。

“我想，再跟你聊聊！”李慕子說，握著木木美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好啊，”木木美嫣然一笑，說：“去哪里呢，總不至于我們在這里吧，在這里站著聊吧，又不是演講的。我們應該選個地方吧！”

“就去背面吧，樓下不是有一塊俄羅斯方塊的草坪嗎，我們就去坐在草坪上聊吧，就去那里了。”李慕子說，溫柔地拉起木木美的手就往草坪趕。

“白癡！”木木美只嘀咕了聲，就被李慕子帶到草坪了。

兩人站在草坪邊上，一塊草坪花花綠綠的，像是碎布拼接在一塊的。每種拼圖的顏色都不是一樣的，可是總的算起來也沒有幾種顏色。整個草坪看起來動感特強，如果拍張照，別人或許會真的以為只是玩俄羅斯方塊的一個截圖，這只是玩游戲過程中的一幕而已。其實只是一塊靜止的草坪。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有三分之一的樣子，是藍色的，就是一個世紀以前真的玩俄羅斯方塊的情景，方塊還沒有填滿。

“白癡！”木木美和李慕子站在一起，他剛把草坪看了一會兒，木木美又罵他了。

“你干嘛又罵我啊！沒來由啊，這世間沒來由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怎么回事啊！”李慕子頗為不滿，雖然木木美怎么罵他他都不會往心里去，但是他總是希望自己不被罵的。

“你說你不是白癡，你是什么！”木木美看他撇著嘴，眼珠子都微微向下望著，其實李慕子生氣的樣子挺可愛的。

“我是……不是白癡，我不是白癡！”李慕子說，意味深長地看著木木美，感覺她似乎有種存心找茬的嫌疑。

“你是不是白癡，你看了就知道！”木木美說，用頭示意李慕子看草坪。李慕子順勢看過去，隨即就看著木木美。

“你當我是猴子耍啊，這草坪又不是鏡子，怎么看？！”

“看來你真的不是一般的白癡，慕子，以前我都高估你了。哪個白癡會在臉上寫白癡兩個字！我現在覺得，不，不是覺得，我現在認為，你確實就是白癡，你可以去辦個證件，說不定乘公家車或者去付費的公園可以免你的錢。這不啻為一件好事！”木木美說，話是玩笑的，可是眼神卻是著急的。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啊，這草坪就是花花綠綠的，沒什么好看的，你說我白癡干嘛啊！沒來由！！”李慕子說，呼吸都變重了。

“這是什么！”木木美用手指著近處的角落的一塊L型的紅色方塊。“白癡——！”

“什么？！”李慕子細細看過去，他確定木木美確實沒有耍他，初見還是紅色的L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正要收束目光，才看見了那張紅色的椅子，沒有靠背，只是很方正的長條形。最奇葩的是，顏色和地上草的顏色一模一樣，拿美術上的明亮度色差色相來比較都是一模一樣的，絲毫看不出來有什么差別。

“哦……”李慕子本來想找個借口的，說自己平時觀察能力好著呢，只是一時沒有注意到，可是話到嘴邊，才覺得若真的這樣說就無疑就是個白癡。可是不說呢，他依然還是個白癡。總之這個白癡他是當定了。

“哦？？哦！！哦——！你應該去配一副眼鏡，近視眼加遠視眼的眼鏡，什么眼神啊，還不如我！”木木美頗為郁悶！

“那是雙光！”沒法，李慕子只能盯著那張紅色的椅子看，不能不敢看別處。

“那就四光吧，再加顯微鏡和望遠鏡，一步到位，省得麻煩！”木木美說，自顧自走到紅色椅子上坐下來。

李慕子也只能拖著腳跟上去坐下。

“沒有四光，只有李四光！”兩人挨著，李慕子卻不敢握她的手。一個白癡配嗎？！

“只聽說過張三李四王麻子的，李四有，哪里來的李四光！殺光，燒光，搶光，那也只是三光而已！”木木美，鄙夷地瞥了瞥李慕子。

“李四光是二十世紀的一個地質學家，有點常識，好不好！”李慕子說，兩人說話從來沒有這樣不投機過，人在身邊，語言在天邊。

“喲，喲，喲！能耐啦，都知道歷史上的科學家的名字啦，你知道再多也僅僅是個白癡，最多不過是個，兩腳書櫥。”木木美說，臉卻紅了，因為無知。

“書櫥放書多可惜啊，給你放衣服吧！”李慕子說，趕緊拉回來，懸崖勒馬。

“還是放你的臭襪子吧，反正也一樣適合！”

“哪有這么多襪子啊！”

“聽——！”木木美忽然小聲說。李慕子趕緊抬頭看天，可是天空萬里無云，微微有點風什么聲音也沒有。聽什么？？！打雷了嗎？沒有啊！落暴雨了嗎？也沒有啊！那聽什么！

“是下面！”木木美一下子把李慕子的頭給按下來。

“難不成閻王要放小鬼了，可是還沒有到七月初七啊！”話剛說完，木木美就用拳頭把李慕子的嘴給堵住了。她說：“你就沒有聽見什么嗎？！我怎么感覺有銅鈴的聲音，很像，不準確，但是確實一種類似樂器的聲音。”

李慕子俯下身去，側耳傾聽，然后說：“真的唉，我也聽見了，聲音太小了，可能只有半夜三更沒有人的時候才能聽清楚，這會兒白天或多或少有些人聲的。可是這聲音從哪里來的呢？”

“媽呀！我也成白癡了！”木木美忽然大叫，看著地面的草，瞪大了眼睛。

“你本來就是白癡，不然我們怎么會在一起呢！”李慕子覺得她并不可能發現什么，大不了這草是塑料的，或者最多，像紫香水陽那樣，會動而已。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趴下來，仔細看看，這草坪上有什么！”木木美的話里有命令的口氣。

“好吧，聽你的，看就看！難不成今天真是七月初七了。”李慕子把身子俯下去，這他也瞪大了眼睛了。每一株草的尖端，都有類似花的東西一直在開放，過程是可以看見的。但是那花蕾極小，跟螞蟻的腦袋差不多大，而且和草是一個顏色的。仿佛是慢慢從草尖滲出來的水，然后慢慢散開的。而且那花蕾是半透明的，從草尖一個花苞慢慢變大，然后瞬間裂開，掉落在土里就不見了。而且那如銅鈴般的聲音就是花蕾碎裂瞬間發出來的。

“而且你注意到沒有，慕子？”

“什么？？！”李慕子這次沒有打算說七月初七的事情了。

“花蕾裂開的一瞬間有很微弱的光芒！”李慕子瞇著眼睛看，說：“是唉——！”

“你說你，慕子，我都和你住在一起這么久了，你居然沒有帶我來這么個地方，你什么意思啊，存心不讓我幸福，是不是！存心不讓我體驗一下美，是不是！”木木美抬起頭來，李慕子也跟著抬起來了。這樣趴著看太累了。真希望現在就是午夜十二點。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的，我怎么知道啊，我還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注意到居然有這么個地方。而且就在自家的樓下呢！”李慕子說，無緣無故被冤枉，被冤枉了還不說，還不被理解，不被理解還不說，還不被包容。

“你就住在這里，我看你是存心的，慕子！”木木美說，有點動怒了。

“這樣吧，我以后就陪你來這里了！這里確實很美啊，只不過是因為現在是白天，光線強，聲音有干擾。我想如果以后我們有一天，我們半夜三更來這里，夜深人靜，月黑風高，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就在這里，坐在這里，一起欣賞這里的美景，看花蕾的微光，聽那如銅鈴的悅耳聲音。一定是件很享受的事情！”李慕子說，在心里琢磨什么時候來才合適。

“都這會兒了，都這會兒了，李慕子，你還好意思說！我和你住在一起這么久了，音樂林我們一起去過，其山我們也一起去過，美景是看過的。可是怎么就把這個地方給落下了呢！這都怪你，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責任！你要負全責！不行，你要寫悔過書！！”木木美說。李慕子搞不懂她是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你也住這個小區啊，怎么全賴我！”

“這個小區這么大，一個小時走直線穿過去都是不夠了，繞小區一圈恐怕要兩個小時。這個地方你理所應當比我熟悉，你應該早早就帶我來這里的。可是你呢，都過去這么長的時間了，我們之間的事情都可以說成回憶了，你倒好，居然沒有帶我到這么個地方來。你可真夠絕的！好的東西都不露出來，一個人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占有了似的。你說，你是不是太過小氣了。”這是李慕子認識木木美以來，她第一次后悔。

“好吧，好吧！”李慕子只能說：“今晚我們就來這里，今晚我們就在這里過一晚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吃完晚飯，就下來，在這里，過一晚！”

“不好啊！”

“怎么又不好啦！現在是夏天，屋里都是睡涼席的，這里又不會山野里，濕氣不重，晚上也不會冷，我們在這里不會感冒的。應該挺好的。就今晚吧！”李慕子說，努力揣測木木美“不好”的意思。

“不好的啊！我每天都是六點鐘就起床的，然后就出門晨跑，你知道的，鍛煉身體。如果今晚在這里過夜的話，凌晨才回去的話，第二天我會很累的，我還要鍛煉身體呢！而且我最最擔心的，就是這樣的熬夜對人不好，我怕我會老，熬夜的女人最容易老的。我還想有張好臉呢！”木木美說，凝視著李慕子，似乎擔心自己如果變老了，李慕子就會拋棄她。

“不會的，不會的！你怎么會老呢！！你永遠都是年輕的，林美，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年輕的，你永遠如花一樣美麗，你永遠如水一樣清純，你永遠如春草一樣散發著迷人的魅力，你永遠如冬天的天空值得我久久凝視。你的美，我一輩子都是品不完的，你的美，我一輩子也無法消化完的。你永遠是最美的，林美！”李慕子說，說完他自己覺得有種說謊的感覺，倒不是情感的謊言了，而是這樣輕易地就說“永遠”，他感覺自己還不夠誠實，不是在騙木木美，他覺得自己是在騙自己。

“那你看著我，我要你，眼神中關懷那么滿！”

“好啊！”李慕子凝視著木木美，兩人的心就像雙子星一樣地旋轉，交融，互換了。“我的眼神，眼神中關懷那么滿！”

“今晚到底來不來？”

“算了吧，慕子，有其他的！”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