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蚊子叮醒,習慣性刷了一下微博,一個消息讓我不再淡定“喬任梁因抑郁死亡”。我不是喬任梁的粉絲,對他不甚了解,但是才29歲的年輕生命,他的人生和演藝事業還處于上升的巔峰期,太可惜了!
看到“抑郁癥”這三個字,我的心就像被人重重扯了一下,記憶里那個孤獨無助的小女孩好像昨天才來過。是的,我曾經也是一名抑郁癥患者,抑郁就像一個壞孩子潛伏在我身邊,時不時出來欺負我一下,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個月,它從沒遠離,從上中學開始,一直在我身邊蟄伏了十幾年,當我弱小時,它會變得強大,當我強大時,它會偷偷溜走。
如果現在我告訴別人,我患過抑郁癥,99%的人會張大嘴不相信地說:“你?你怎么可能呢?”是的,現在的我跟上中學時相比,完全是脫胎換骨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抑郁這個壞家伙早再也不敢欺負我了。
文|唐瑭 ID:ymrx520
A型雙子座人,瘦弱的身軀裝不下豐沛的情感,偶爾碼字留下青春張揚的記憶。
1、灰暗的抑郁時代
說起我的抑郁癥,大概從上初中時就出現了,而我自己也是在多年以后,才知道當年我的種種異常表現,其實就是抑郁癥的癥狀。探究抑郁的根源,主要還是學習壓力過大,期望值與目標落差太大,心理失衡。也許有人會說,那個時候大家的壓力都大?怎么就你抑郁了?
說起來,還是有因可尋。在我上五年級的時候,老家最好的中學變成普高,不再招收初中生。當時我們一個院同齡的有六七個孩子,幾個家長一合計,不如跳一級直接上初中,還能趕上學校最后一屆招生。于是,在我極其不情愿的狀態下,我被迫從小學中斷直接上了初中。上初中后,我的心理狀態還停留在小學階段,面對陌生的老師和同學感到很恐慌,各種原因的交織,讓我學起來非常吃力。雖然我很拼命地去學,但效率非常低,因為我不感興趣從內心抵觸,再加上我母親望女成鳳的高壓政策,讓我每一天在學校里都過得及其壓抑。后來也才明白,實際上我這是一種情緒障礙導致的學習障礙。
可以說,初中三年,是我學生時代最灰暗的三年。
那時的班主任以學習成績將學生分成三六九等。我很自卑,很沮喪,不敢參加活動,不敢主動去結交朋友,甚至連在班里大聲笑都不敢,我感覺自己活得就像一副軀殼,沒來由地就想哭,經常一個人怔怔地發呆,每天都不開心。中考來臨那一天,對其他同學來說是解放,對我來說卻是末日。中考過后,整整兩個月時間,我把自己關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我害怕見人,連聽到窗外的汽車聲都害怕,那個時候我已經由抑郁狀態變成中度抑郁癥了,甚至開始出現了泛化,伴隨而來的還有焦慮、恐懼、被迫害妄想癥,仿佛全世界都與我為敵。
我被父母帶去醫院,醫生給我開了點抗抑郁類的藥,但抑郁并沒有從我的心里徹底趕走。高中時,抑郁癥還是時不時會發作,不過好在那個時候我有了很多關心我的朋友,自我意識也開始成長,比初中時強很多。后來我又到外地上了大學,又參加了工作,慢慢的抑郁的時候越來越少。
2、兩個夢的變化
孩子,真的是上天派給我們的天使,他的到來就代表著希望,就是來治愈我們的。有了孩子以后,我的狀態越來越好,內心坦蕩而無所畏懼,雖然抑郁偶爾也會來找我,但當它發現它再也影響不到我時,就灰溜溜地逃走了。那個藏在我心底脆弱的小女孩終于長大了。
沒有真正得過抑郁癥的人,是不會明白,一個表面看起來無恙的人內心其實早已千瘡百孔;更不會明白,看起來好端端的人為什么突然就不好了;也不會理解,為什么有的人就會走上自殺這條極端的路。在我最抑郁的時候,我也曾有過輕生的念頭,抑郁就是心理的癌癥,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那種痛苦。
所有抑郁癥患者的一個特征是,他們都試圖盡可能長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們仍然去履行每日的義務和要求,把病痛留給自己,不讓身邊的人有所察覺。這似乎解釋了,很多人如果不是自殺沒有人知道他患有重度抑郁癥。
在上高中的時候,我常常會做這樣一個夢。在夢里,我的同學們站在道路一邊,我一個人站在馬路對面,同學們有說有笑,馬路對面的我卻不敢靠近,一個人踽踽獨行……醒來以后 ,特別難受,那種無助孤獨和恐慌是無法與人訴說的。不久前,我又做了這樣的夢,這次的場景變了,不是在馬路是在教室里,我依然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后面,但夢里的我很勇敢地走到同學跟前,一起瘋一起玩,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而我是從夢里笑醒的。
兩個夢的變化,也正說明了這些年,我內心狀態的變化。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說指出,人生的道路是從本我到自我,然后再到超我的過程。而自我的探尋和發現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也是最漫長最痛苦的階段,我們需要經歷"我是誰"的困惑,我們需要解決"我能做什么"和"我想做什么"之間的矛盾。
通常,患抑郁癥的人思維會陷入死角,拼命否定自己,傷害自己,迷失了自我,最嚴重的會走上輕生的道路。很幸運也很慶幸,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走出了這個階段。
3、請給一個愛的抱抱
這幾年,隨著心理知識的普及,普通大眾開始認識到抑郁的危害,能夠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身邊的抑郁癥患者。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抑郁癥的潛在患者,只是發病的誘因、時間、程度不同。
我認識多年的一個朋友,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非常開朗外向的一個人,但是她的抑郁癥卻在產后惡劣暴發了。最嚴重的時候,她會拿頭撞墻,甚至想沖到陽臺跳下去。她對我說,“我覺得我控制不了我的大腦,它不停地在旋轉,我睡不著覺,總會把一些不好的事情聯想到我的孩子,這太痛苦了。”
其實她的發病也是有跡可循,在還沒有生產之前,她跟我說,她回了老家一趟看到一個棺材,因為小時候被棺材嚇過 ,結果從老家回來后,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會蹦出“死人”“死”“棺材”這樣的字眼,然后會想到不好的事情,想著想著就開始哭,加上她那段時間工作上的不如意,各種壓力導致她的情緒狀態一直不是很好。
產后抑郁也是抑郁癥的高發階段,好在朋友及時去了專科醫院請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診治,經過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和家人朋友的疏導,她及時進行了干預治療,病情沒有加重,但這不意味著,她的抑郁癥已經完全好了,抑郁這個壞孩子,會瞅準一切可趁之機來搞破壞,克服抑郁是一個漫長和艱難的過程,也是一個人發現自我,調整自我,戰勝自我的過程。
所有抑郁癥患者的一個特征是,他們都試圖盡可能長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們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強大的意志,仍然使他們去履行每日的義務和要求,而把他們的病痛留給自己,不讓身邊的人有所察覺。這似乎解釋了,很多人如果不是自殺沒有人知道他患有重度抑郁癥。
愿喬任梁的離去能給每個人敲一記警鐘,從此刻起關注心理健康,認識到抑郁癥的危害。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在我十幾歲青春期心理變化最大的時候,學校里能夠普及一下心理知識,如果那個時候能有一個可以信賴的老師及時干預,也許我的抑郁狀態會好很多。如果你身邊有這樣的朋友,請鼓勵他求助,隨時干擾他,盡量陪伴他,和他在一起。即使他和你想得不一樣,也請不要放棄,請不要拿異樣的眼光看待,不要拿惡毒刻薄的語音來攻擊,他只是太累了,需要調整。
如果我抑郁了,給一個愛的抱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