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飲清風(fēng)明月,話半世家常。
? ?這是我今年在農(nóng)村時隨手拍下的一張照片,當(dāng)這幅畫面印入眼簾時,“花間一壺酒”這五個字也隨之從腦海中蹦出,這并不像李白《月下獨酌》中所表達(dá)的形單影只,情緒跌宕起伏,由揚到抑,由冷清到熱鬧再到最后沉浸在自己完美的幻想中。在這里,我只看到了平靜,宛若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著點點星光,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當(dāng)真歲月靜好。
?陰天的下午,沒有雨的天空顯得有些悶熱,已經(jīng)是九月份的天氣,卻還要穿著單衣,點點微風(fēng)懶洋洋的吹著,那粉嫩嫩的花朵競相開放,一簇簇,一團(tuán)團(tuán)掛滿了枝頭,纖細(xì)孱弱的腰肢就快要禁不住了,遠(yuǎn)處望去,滿眼的粉色,生機(jī)勃勃,隔著屏幕都嗅得到花香。
? ? ?幾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坐在門口的花海下拉家常。莊稼人面相老,我時常分不清他們究竟有多大年紀(jì),有時候你看著六十幾歲的人,或許才五十出頭,或許已經(jīng)是古稀老者了,他們通常都擁有健碩的體格,黝黑、光澤的肌膚。常年的日曬及體力勞動逐漸演變成深深的紋路刻畫在皮膚上,就像古老的樹木,身披干癟皸裂的樹皮,卻散發(fā)著幽甜迷人的樹香,那是莊稼人承載半世風(fēng)霜的表露,也是榮譽的勛章。而我們眼中那些難得的山山水水,鳥語花香,如詩般珍貴的歲月,在他們心頭不過是立秋摘花椒,白露打胡桃,霜降摘柿子,立冬打軟棗。
? ? ?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太過專注自己的演講并沒有注意到有外人走過,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么,但心里好像讀懂了他們要說的話:
? ? “唉,又一個月沒有下雨了,園里的果樹可受得了?地里的芋頭都干干死了。”
? ? “是啊,花生長得也不好,刨出來的花生都沒長成,可咋榨油啊。”
? ? “娃昨天來電話了,說城里也沒下雨,附近這幾個村子都沒下,果園里的果樹都得自己澆水,一天兩遍,可不敢耽誤了。”
? ? ? ?“哦,那娃在城里打工咋樣???”
? ? “好著哩,到年底就能把去年蓋房拉的帳還清了,等回來再添置點家具就能住了,寬敞著呢?!?/p>
? ? ? ? “那敢情好,兒媳婦回來了嗎”
? ? “沒回,嘿嘿,兒媳婦懷了,兒子沒在家,在這不方便,回娘家了,你家那個咋樣了”
? ? “姑娘這個娃剛滿月,這兩天回來住,乖著呢”
? ? ? ?“大兒子還得幾年回來啊”
“快了,明年年底吧,那時候合同就到期了,該從日本回來了,回來了就不去了,到城里再打個工吧,日本太遠(yuǎn)啦”
“附近這幾個村子的年輕小伙都出去打工了,有點錢的還都出國了,山上的地都沒人種了”
“可不嘛,剩下點自留地種完也就自己吃了,花生榨油,小麥磨面粉,有錢也買不著,哈哈”
? ? ?“我前兩天去鎮(zhèn)子上趕集,豬肝又漲價了,十塊錢一斤”
? ? ? ? “呦!那前進(jìn)村那老小子這回可賺大了”
“那可是,他可真有腦子,養(yǎng)了八十頭豬啊,這得多錢,去年得賺十來萬吧”
? ? “得有了,但聽說都還賬了,買飼料、修豬舍都花了不少錢,主要前幾年太窮了,干點啥都得借錢”
? ? ? ? “慢慢還吧,我聽說他又說了個媳婦”
? ? “可是,鎮(zhèn)上的,人長得怪好的,就腦子看著不大靈光”
? ? ? ? “呦,還啥都是他的啦,哈哈哈”
? ? “老四,去把那苞米端過來,趕緊搓搓完事了”
? ? ? ? “等會啊,我上個茅房”
? ? ? ? “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 ? ? “你還說人家,吃人碗里的還得拉人碗里”
? ? ? ? “哈哈哈哈哈……”
? ? ?樹上的鳥兒還在重復(fù)單調(diào)的歌曲,樹下老人的聊天內(nèi)容卻換了一撥又一撥,聊到動情處還需手舞足蹈才算完美。身下的板凳早已坐熱,卻意猶未盡的遲遲不肯散場。我很喜歡這樣的畫面,有故事,有感情,有想象,讓人很容易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我喜歡這樣簡單、干凈、純粹的生活,餓了,來一口自家面粉蒸成的饃,渴了,飲一瓢山間的清泉,閑暇時,拉上三五好友在小院中拉拉家常,看春去春又來,寧靜致遠(yuǎn)。
? ?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來山中尋找這份寧靜,這份自在,倉央嘉措曾在詩中寫道:“勘破、放下、自在”,我覺得這里的人沒有這么深刻的思考,反而更自在了,心自清明身自輕,不多勞神多費身,然后吃嘛嘛香身體倍棒,一口氣走幾十里山路不費勁,可惜現(xiàn)在家家都有電動車,一口氣騎幾十公里更不費勁了。
? ? ?這次我從他們門口走過,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的足跡,下次換你從我門口走過時,我定邀你舉杯共飲,飲清風(fēng)明月,嗅萬般花香,而后輕輕的對你說,咱倆拉拉家常,可好?
備注:
? ? ? 這個禮拜真是超級忙,但是忙起來的日子過得簡單,簡單的日子睡的超香,睡的香的日子有精神頭,有精神頭的日子開心,開心的日子就年輕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