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的最佳影片給了《聚焦》,一部傳記式的電影。
總體看來,此部影片三觀極正,選材也極有力量。講的是波士頓環球報(Boston Globe)聚焦(Spotlight)專欄在2001年調查深挖神父性侵幼童的事,并于2002年開始了將近一年的連續報道,最終揭露了教會體系對于此類惡行縱容掩護的事實,逐漸演變成為了全球性的事件,先后于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地爆出相似案件,又在歐洲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影響極大,聚焦團隊也因此獲得普利策獎(2003年)。
說到這種題材的電影,會讓人不自覺的想起韓國電影來,《熔爐》、《素媛》都同樣指向相似的社會現象。但兩者不同,韓國電影最大的的特點是感性,情感渲染是整部電影的亮點,我們看到的演員們聲淚俱下竭斯底里,直擊受害者的絕望和痛苦。而《聚焦》的敘述則是冷靜而沉穩的,影片選擇的群體也脫離了受害者,而在于努力挖掘真相的記者,神情漠然的施暴者以及選擇妥協幫助神父洗脫罪名卻又良心未泯的律師。
影片用不斷增長的數據和不斷清晰的細節一步一步穩重地推進,用理性的表達直擊人性的底線。震撼極大。也正是這種理性,帶給了觀眾更深刻的影響。
在《熔爐》里有這樣一句話:“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p>
在《聚焦》里出現了三位律師,一位堅持與教會抗爭,努力多年卻落魄無果;另兩位則選擇妥協,幫助教會隱瞞真相洗脫罪名,一方面教會權重威高不敢對抗,另一方面也因為利益的誘惑。
而記者們早在二十年前就收到過律師的投訴揭發,卻因為不想陷入麻煩把資料丟棄一旁,直到新任主管讓他們去跟進調查。
法院和警察更沒有證據也沒有對抗權威的勇氣,無能為力,視之漠然。
而教會神父在被問及相關事件時一臉平淡供認不諱,而他也曾經歷過他施加給別人的痛苦,這是一個悲哀的循環。在這樣的漫長行進中罪惡變得平淡,甚至被常態化。知情的人并不占少數,卻陷入了一種互相默許的沉默之中。這也許就是龐大體系之下的群體性失語。
律師們放棄了維護正義的諾言,新聞人忘記了探尋真相的職責,而整個教會體系更是摒棄了自身“傳授真理”的神圣使命。
于是在這樣的一個事件中,我們看到了整個社會環環相扣心照不宣的陷入了沉默,陷入了對現實否認卻無條件接受的尷尬境遇之中。
其實這樣的失語是一種信仰的缺失。每個人必定有信仰,無關宗教。律師警察的信仰是法律,是正義,是為了不讓生命受到惡意的傷害而憤起捍衛;記者的信仰是真相是良知,是層層跟進讓大眾看到自己所經歷的時代的美好與丑陋。
而很多的人為了一些外在的東西而放棄信仰,選擇沉默在現實混沌的臭水溝里。
“我們都身處水溝之中,有的人卻仰望星空?!?/p>
也許星空就是信仰,放棄了信仰也就意味著徹底陷入黑暗的泥淖吧。
好在有人醒來,魯迅寫《吶喊》:所有人睡死在擁擠悶熱的牢房里,醒來的人總是最痛苦的人。
聚焦
“聚焦”小組就是在這樣的痛苦與自責中步步前行的,“有時候我們很容易忘記大多數時候我們都身處黑暗之中,摸滾打爬。”他們就是在黑夜中最早回憶起光明的人,所以一路摸索、跌跌撞撞。
但這樣天也總算是要亮了。
傳媒人應該做什么?
“新聞從業者記者的職責與任務,可以說是多方面的。這里主要談三點:第一,敏銳地去發現事實;第二,忠實地去報道事實;第三,當好黨和人民的耳目喉舌。”
這是官方的回答。
然而如今我們看到,很多情況下新聞傳媒服務于廣告業,服務于對某些無意義語句的重復印刷中,熱衷于對各種小道消息的炒作挖掘。卻把真實的苦楚雪藏在公眾視野之外,一片歌舞升平嬉笑怒罵背后太多悲哀無處申訴。
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很多的新聞工作者脫離了民眾生活,選擇以嘩眾取寵去尋求更安逸快捷的工作方式。
他們早已忘記自己手中的筆和鏡頭存在的真實意義,他們忘記了自己的前輩們跋山涉水踏破鐵鞋的執著追尋。
或許 是時候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