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深圳參加同學的婚禮,同學說有一次在一家咖啡館遇見了他。她向同學要了地址,鬼迷心竅的一個人在陌生的街道里尋找。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會做這樣的傻事,他只是出現在那家咖啡館里,而他再次出現的機率,鬼才知道。
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得那樣空虛單調。世界是那樣熱鬧,竟顯得自己的孤單也沒有多無聊。前面有一群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嬉嬉鬧鬧好開心,那些學生從她身旁走過,看著這些年輕的背影,仿佛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年他們也穿著校服,坐在一起,成了記憶中的那個同桌的你。在她眼中,他的絕技就是手剝橙子。他第一次用手剝橙子的時候,她都愣住了,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橙子可以不用刀切。自己一直毋庸置疑的事情因為他全部推翻再重新建立。
她說他剝橙子的樣子可愛極了,每次都要把袖子擼起來,然后對著橙子說一句:我來嘍。因為他,她才知道原來用手剝的橙子比用刀切的好吃的多。
那些關于他的記憶,總是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就像是一部百看不厭的老電影,怎么看都看不膩。
無論何時想起你,我都能心生歡喜。
后來她吃水果,能用手剝的,絕不用刀切。我就吃過她手剝的橙子,柚子還有火龍果。每次剝之前,她一定要把袖子擼起來,然后表情特別賤的說一句:我來嘍。
那些關于你的樣子,我都未曾忘記。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曾經哭過、笑過、瘋過、傻過的日子。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欠一句,我喜歡你,不知欠你,還是欠我自己。
她嘲笑自己,歲數大了,就愛回憶。自從工作后,每次看見穿著校服的學生,她就會想起那時的自己。那時她覺得校服奇丑無比,現在再剪裁合體的衣服也不如松松垮垮的校服更合她心意。
她拿起手機,打開播放器。突然好想聽,陳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不知自己今天走過的這些路,有哪條他也走過。
抬頭看了一眼咖啡店的招牌,就是同學寫下的名字。她突然有些緊張,沒有緣由的緊張。如果真的再見面,應該說些什么,她想了好多,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深呼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隨意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孤零零的呆坐在那里。想想一分鐘前站在門外胡思亂想的自己,真的是不可思議。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會像個小女孩一樣,一個人緊張的練著開場白。
她很仔細的看著這家咖啡店:來往的客人,微笑的老板,墻上的照片,和頭頂那盞復古風格的燈。一切的感覺都和他很像,親切平靜很溫暖。原來我還有機會,沿著你走過的路,看看你平時的生活。就像現在,端起咖啡,喝下的可能就是你也品嘗過的滋味。
不管今天能不能看見他,她都很滿足:好像那場未曾說出口的初戀,終于落下了帷幕,可以好好告別,那些青春,那些記憶,還有那些最好的我和你。
外面的夕陽很美,灑在行人身上,都留下了光輝。高中時,他就說過,以后想到深圳定居。今天終于坐在這里,有機會好好打量這座城市,她好像明白了他為什么會如此鐘情這里。
她不經意的一個抬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直到臉轉過來,終于確定。這種小概率的事件都能砸中自己,在數學老師的口中這就是足夠幸運。更幸運的是他一眼就認出來自己,很高興的笑著說:“真的是你,老同桌”。
“是啊,好久不見,這些年怎么樣”剛才在門外練得那些開場白,她一句都沒想起來。原來,你真的會出現,而我也只是和你像老朋友一樣寒暄,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他們一起細數當年的回憶,也說著這些年新添的痕跡。那年說著永遠不會變的他們,終究還是變了。不過,她還是從他溫暖的笑容和親切的話語中看到了當年的樣子。
他的工作,已經走上正軌,他很有信心也一直充滿激情。真好,她想。
這些年,有一個姑娘一直陪著他,支持包容,不離不棄。真好,她想。
他打算攢夠了首付,就把爸媽接過來,畢竟他們也老了。真好,她想。
他說上大學的時候和同學去過一個小漁村,那里很美,他想以后在那里向姑娘求婚。真好,她想。
看見你一切都越來越好,真好;還能再見到你,真好;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坐著聊聊天,真好。她想。
她和他告別,走出大門,打開手機播放器,耳機里傳來了那首《好久不見》。
陳奕迅唱著:我們回不到那天,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回首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看看你最近改變,對你說一句,好久不見。
她突然好想抽支煙,就開始四下尋找便利店。走過一個拐角,她突然看到一個水果攤。
廣場上,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對她媽媽說:“媽媽,你看那邊坐在長椅上的姐姐好奇怪啊。剛才,她居然對著一個橙子說,我來嘍。”小女孩的媽媽循著女孩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的確有一個姐姐坐在長椅上,用手正在剝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