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滿眼是我的老公在結婚紀念日這天把我從山上推下……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兩個人只要在一起,其他的包括金錢、地位什么的統統都不重要。我和我的初戀是上大學認識的,他長得白白凈凈的,做事勤快待人真誠,可能是農村出身,在學校的時候跟周圍人相處總帶著幾分謙卑的態度,但是每次跟我講話的時候眼睛里寫滿了真誠,在我們畢業旅行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在七點的華山私定了終身,當時的我覺得自己遇到了那個滿眼都是我的真命天子,可是五年后在同樣的地點,他卻把手推向了我……


1.


說實話,我一直挺反感“鳳凰男”這個稱呼的,因為我總覺得這個詞匯是對那些從泥土地里掙扎出來的人的不尊重。

我父親是土地規劃局的局長,我上高中的時候跟著他去過好多偏遠的山區,大山里的孩子眼睛里藏著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和向往,命運扼住了他們的咽喉,可他們卻沒有選擇認輸。于是我每年都會從我的零花錢里拿出來一部分來援助大山里的孩子們,當時我母親很迷《茜茜公主》這部劇,所以我把落款也改成了茜茜公主。

也許是受到了他們的感染,對比我那些紙醉金迷的閨蜜們,我才算的上一個一個不抽煙不喝酒沒有紋身的好姑娘,最后還擠到了北方一個相當有名的211學的師范專業,希望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善一下大山孩子里的命運。

在軍訓過后的迎新晚會上,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子,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幾,長得白白凈凈的,站在人群的中央顯得有些局促,總是低著頭把手抬起來跟周圍不相熟的人打著招呼,他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衛衣,背后的阿迪達斯還拼錯了一個字母,笑起來的時候能看見右邊露出的小虎牙,像是剛出道的劉昊然。

在一片簇擁聲中,他被推上了臺,被燈光閃的睜不開眼,在原地站定了好一會才顫巍巍的舉起話筒。

“喂,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梁文濤,是哲學系的新生,今天給大家帶來一首《感恩的心》,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那個叫做梁文濤的男生站在臺上說著不流利的普通話,雙手緊緊的攥著話筒,隨著伴奏的聲音響起,一邊有節奏的輕點著頭。雖然他表情嚴肅的看著前面,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正能量旋律還是引起了一大片的哄笑。

梁文濤堅毅的眼神看得旁邊穿著晚禮服的主持人小姐姐也跟著緊張起來,雙手緊緊的攥著話筒發出些許刺耳的聲響,剛開始現場還有些躁動,不過當他開口之后發現竟然出人意料的好聽,于是人們也沉浸在他的旋律之中了。

一曲唱罷,還是旁邊的主持人小姐姐最先反應過來,走到前去采訪問他為什么要選擇這首歌。梁文濤睜大眼睛,先在原地怔了一下,然后一臉虔誠的看著前方。

“在這里我要感謝一個人,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可能也沒這個機會走出大山,來到這個和這么多的朋友見面,說真的,我還真的挺感謝她的,但是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在這里唱了這首歌,希望她能夠聽到。”

“那么能不能告訴我們大家那位好心的捐贈人的名字呢?”旁邊的小姐姐似乎很入戲,講話的時候還抽了抽鼻子。

“呃,茜茜公主。”梁文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完就把麥克風交還給了主持人,扭過頭走下臺去。

這也太巧了吧!

我捐贈的貧困山區孩子竟然是個帥氣的小奶狗,如果不是我刻意隱瞞了自己的信息,說什么我都不相信這一切會是這么的巧合。

我是學校文學社的副社長,社長是我的閨蜜可可心心念念的學長唐頌,起初我只是跟著可可去湊個數,可沒想到等我們入了社之后,兩個人雙宿雙飛去了,除了一個每天念莎士比亞的大三學長之外就剩我一個扛大旗的了。

雖然我自詡是個好學生,但是那是在遇見梁文濤之前,我也沒想到他能陰差陰錯的加入文學社,在文學社的群里有記不清是哪屆有著鴻鵠之志的社長立下的群規,要求我們每周都要讀一本書并寫下讀后感,我除了前兩周什么都不懂的時候摘抄過兩次,然而梁文濤卻雷打不動的每周一上交一篇,盡管除了我之外沒人看過,可他還是樂在其中。

不過我們這個文學社幾乎沒幾個人在意,所以基本上每次舉辦活動的就只有我和梁文濤在認真工作,一來二去的還是慢慢熟稔了起來。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梁文濤有一個好習慣,就是你在跟他講話的時候,不管當時他在做什么,他也都是停下手里的工作認認真真的看著你的眼睛,這是一個很拉好感的舉動,畢竟哪個女生不希望自己被人尊重呢,更何況是長得這么好看的男生。

可即便是全社團的人都看出來了我們兩個人的心思臨到畢業那天我們還是沒能捅破那張窗戶紙,一直到畢業之后可可非要拉著我去爬華山看日出,消息不知道就傳出去了,結果一下子整個文學社的人都吵著嚷著說要一起去看。因為當時的天氣差不多也正是熱的時候,我們幾乎沒什么準備就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去了,去的路上也沒見梁文濤,一直到了景區門口才看到他背著一個大書包,滿頭大汗的沖著我們打招呼。

剛開始爬的時候大家也都還興致勃勃的,七點半從山腳出發,計劃四點半爬到北峰,然后六點左右再到東峰正好趕上看日出。

可惜理想很美好,現實太骨感,可可一路上拉著我說說笑笑的,梁文濤就背著大書包跟著旁邊,偶然眼神對視的時候尷尬的笑笑,我們兩個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走著,但是到了十點半,我們才走了不到一半,可可就找了個大石頭躺著,說什么也不去了,反而還把文學社的其他人也給勸走了一大半。于是我們三個索性就在那歇著,華山上的貓咪也真的不怕人,看見有人就撲過來,用頭蹭人的褲腳,然后時不時的發出點呼嚕聲以示友好,等你喂完了東西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我們就成了妥妥的工具人。

到了四五點那陣子,周圍體力不支的游客便隨便找了個避風的角落東倒西歪的躺著,而且在旁邊的路人紛紛從自己的包里掏出準備好的羽絨服的時候我和可可就抱著一件薄外套渾身抖擻,旁邊的梁文濤像是早有預料一樣,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件軍大衣就披到了我的背后。

“早就知道你們不會帶厚衣服。”梁文濤拍了拍自己已經變癟的包,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像是心里藏著一股勁,本就筋疲力盡的我不知道從哪又升騰起一股力量,掙扎著身子往東峰趕去。約莫到了六點的樣子,灰暗的天空慢慢變得明晰,昨夜璀璨的星光打著呵欠慢慢退場,留下一些似有若無的光斑像是一個太陽初升的訊號。

期初只是天邊變了顏色,我拉著閉著眼走路的可可有氣無力的走著,突然人群里發出一陣驚嘆聲,用手指向天空,臉也齊刷刷的昂起來面向東邊,不自覺的嘴角上揚,于是我們也振奮起精神跟著望去。

天邊先是泛起了白色,像是隔著朦朧的燈罩,有幾層橢形的云扣在邊緣,我站直了身子仔細看著,梁文濤站在我的前面,他的背后是漸漸顯出輪廓的山,他喘著氣,雖然還算是夏季卻還是呼出了白氣。剛才的我似乎想著要目不轉睛的看著初升的太陽那團橙色的光芒何時才能降落人間,剛準備扭頭卻在梁文濤的眼睛里看到了光。他的嘴巴微張,整張臉似乎都在向上提著,瞪大了眼睛,畢竟里面裝著一個太陽。

“媛媛。”梁文濤轉過臉看著我,嘴巴囁喏著,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袖口。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招呼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正準備扭過頭又怕他太過尷尬,強迫自己和他對視。

此時太陽慢慢的爬上太陽,像是伸了個懶腰,照到人的身上也感覺暖洋洋的,梁文濤逆著光站著,劉海前的幾綹碎發被染成了金色,像是一尊鍍了金的佛。

“媛媛。”他開口呼喚我的名字。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我聽到有人在歡呼,他們昂著頭,舉起手機對著天空噼里啪啦的拍著,似乎是想把這一人間的美好留存下來,他們拍成一排,勾肩搭背的站在懸崖旁,大聲喊著茄子,隨著快門摁下,青春的笑臉也印在了朝陽里。

我點點頭,眼里噙滿了眼淚。


2.

我們認識的第五年,我不顧家里的反對,跟梁文濤結婚了。他考上了當地的一家事業單位,也愿意入贅到我們家,而我也在家里人的幫助下進入了一家外企,一開始從最底層的銷售員做起,一直到了公司的主管,雖然我過的艱辛,但是看到每天梁文濤寵溺的微笑,我也對現在的這種生活很滿意。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有時候盡管有些磕磕絆絆,但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求什么大富大貴,守住我們的小家,有一個像我一樣可愛的女兒,我規劃的人生也完美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到結婚到第三年我們還是沒有孩子,家里人也跟著著急,找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偏方,我捏著鼻子嘗試了很多但是一直沒什么動靜,而從山溝溝里出來的梁文濤卻對此卻總是不冷不熱的,這反倒讓我覺得有些意外。

總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之前我對此一直是有些不屑一顧的,總覺得說出這句話的人沒有真切品嘗到愛情的美好,只是兩個人得過且過之后得出的無奈結論,但是梁文濤在結婚之后也確實變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有的時候他也總會回來的比較晚,我問他的時候總是推脫在加班,但是有幾次我下班比較早發現他就坐在駕駛室,甚至還點燃了一根煙,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梁文濤,好多次我都想上前問他發生了什么事,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見他治愈的笑容就又開不了口。想想他悵然若失的樣子,我的心里也像缺失了什么,有時候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從大山里拼了命的出來,本來以為到了大城市可以蓬勃展翅,結果還是得依靠自己媳婦的關系才能在這里掙扎著留下痕跡,成為蕓蕓眾生中的一員,就像筋疲力盡的到達了山頂以為就要收獲到了無限美好的風光,沒想到在登上山的剎那發現一山還有一山高,作為一個男人,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平凡確實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剛結婚的時候我體諒梁文濤,一直催他把父母接過來享享福,畢竟老人家也在大山里辛辛苦苦了一輩子,現在我們的條件好了,也可以來放松放松,不過不管我怎么熱切的邀請,話到嘴邊,梁文濤就還是那幾句話。

“再等等吧。”“不著急。”“嗯,好的。”

一直到了第三年他才支支吾吾的說他的父母想來看看,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頓時我也心知肚明了,雖然眼神有些黯淡,但是心里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為了表示一個兒媳婦的態度,我還特地提前請假到火車站等著,說是上午十點的火車,一直到下午三點還沒等到人,給梁文濤打電話的時候也一直沒人接,就在我急得火急火燎的時候,接到了民警的電話,原來是梁文濤的父母背了一大袋子烏龜殼過安檢的時候被扣留,等到我們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梁文濤的媽媽哭著喊著說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媳婦,因為媽媽去世的早,所以隔著柵欄看著頭發斑白的婆婆,心里也涌過一陣酸楚的暖流,我走過去,把頭埋在了她的胸口,當時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的,不過后來我才知道他們那邊有個偏方,把烏龜殼磨成粉兌著水喝了就能懷孕。

“媽,對不起。”我蹲在她的跟前,她用手輕輕摩挲著我的臉,手上的老繭拂過我的肌膚,讓我也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增加了不少同情。我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看見路邊孤獨的老人心里也總會覺得不舒服,更何況是眼前這個跟我變成一家人的女人。

不過梁文濤的爸爸卻始終冷著臉,蹲在旁邊抽著旱煙,在梁文濤堆起笑臉走過去提東西的時候聽到他父親小聲的嘀咕。

“好好的一個婆娘,生不出仔來又有什么用。”

雖然我聽的真真切切,但是想到在旁邊為難的梁文濤也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依舊笑盈盈的拉著婆婆的手走在前面。

“文濤,我知道人家對咱有恩,但是咱老梁家不能絕后啊。”梁文濤的爸爸似乎沒想那么多,在熙來人往的出站口就說出了聲,可能是因為他小時候耳朵受過傷,所以平時講話的聲音還是蠻大的,這之前梁文濤跟我講過,前陣子我還琢磨著要不要買一個好一點的助聽器給送過去。不過他這一嗓子出去,周圍好事的人群便停駐了腳步,饒有興味的看著被抓著胳膊的梁文濤。

我扭過身看向他,期待著他的做法。

“爸,你別這么說,我和媛媛是真心相愛的,你這么講她就是在講我,生不出孩子咋了,不行了我們就不要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這也是我選的人,我不允許你這么說她!”梁文濤站在路中央,說話的時候感覺意氣風發的。老父親沒料想到兒子的反應那么大,嘴巴微張著,拿著煙斗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遠遠的看了一眼我,然后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經過這件事之后,我更加慶幸梁文濤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不過可能是帶著這種補償的心理,我也愈發的努力工作,就想著憑借我的努力讓我們這個小家過得更好,于是早出晚歸就成了日常,每天幾乎都一直泡在公司,腦子里也幾乎都在想著工作上的事情,也常常看過凌晨四點的夜景,剛開始的時候梁文濤還是很體貼我的,因為他本身的工作不是很忙,所以平時也會提前在家待著做好了飯等我,哪怕我回來很晚,他也總是會擔心我餓不餓,累不累,這一切也讓我覺得我的付出有了回報。

但是后來發現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因為梁文濤的父母住進家里,還帶著一些深入骨髓的習慣,梁文濤的父親每次大早上的都要站在陽臺上抽鍋旱煙,樓上又正好是個孕婦,旱煙味道又重煙味還大,人家不耐煩的下來理論好幾次,可梁文濤的爸爸卻始終不為所動,只是盯著人家的大肚子看,若不是我在旁邊費力的解釋恐怕人家早就選擇了報案。

“爸,這是我給您買的煙,您要抽的話能不能去廁所抽啊,這街坊鄰居的總有顧忌點的。”梁文濤在我跟前從來不吸煙,我還特地咨詢了一下抽煙的同事什么煙比較好,下了班就急急忙忙的買回來,小心翼翼的遞到跟前,可是換來的卻是梁文濤爸爸的白眼。

“抽不慣你們大城市的東西,要緊事是要有個娃娃。”說完他的臉扭到一旁,用煙斗在茶幾上磕著,顯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因為顧忌到梁文濤的情緒,等他下班回來我也沒把這件事告訴他,因為在我的心里對他始終也抱有虧欠。

不過后來事態就變得有些奇怪了,有時候半夜我跟梁文濤親熱完口渴想去客廳喝口水,剛推開門就看見門口站在梁文濤的父母,見我出來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欣慰的看著我笑。一想到剛才他們兩個趴在門口聽,就難免覺得一陣惡寒,連忙把梁文濤拉起來問怎么辦。

“哎呦,沒事啦,他們也不懂,不就想要個孩子嘛,這么大歲數了你體諒一下吧,明天還上班呢,快睡吧。”梁文濤說完沒等我反應竟然直接倒頭睡去,我一時氣不過拉了他好久,他才不耐煩的說明天跟他的父母講一下。

那晚我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幾乎一閉上眼就感覺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著我。

第二天在我的逼迫下,梁文濤不情不愿的走到他們的屋子里,沒一會就聽到爭吵聲,我假裝接水從旁邊經過,心里盤算著雖然他的父母那個樣子,但是沒想到梁文濤還能為了我對他的父母據理力爭,心里也變得甜絲絲的,不過就在我想著回頭要好好的獎勵一下他的時候,房間里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媽,你別生氣了嘛,現在的生活不好嗎?有吃有喝的,不比在山里強嗎?”

“文濤啊,這話就不對了,咱家不怕吃苦,梁家無后可是要被親戚戳著脊梁骨罵的,你說說你娶的這女的,連個孩子都生不了,有什么用啊。”房間里是梁文濤父親的聲音,我聽得真切,他的說的間隙還咳嗽了兩聲,煙味隨著縫隙飄了出來。

“這樣,你跟我們回家,你小花姨的閨女之前也一直喜歡你來著,你回去跟她生一個,反正她也不知道。”梁文濤的媽媽說。

“媽,哎,這回頭再說吧。”我在外面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我真的沒想到我掏心掏肺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而且梁文濤竟然還沒有反駁。

一氣之下我就摔門而出。

后來梁文濤跟我發了很多道歉的話,到我爸的家里求了他好久,承認說是他的父母太狹隘,讓我受了委屈,他嘴上那么說只是為了應付父母,還想著好好跟我過日子,還把他的父母重新送了回去不再打擾我們的生活。雖然我嘴上還倔強著,但是內心也有些松動,加上母親也在旁邊勸說,我也慢慢原諒了他,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這件事還是在我們之間留下了縫隙,我只是沒想到現在的這道縫隙到后來會成為崩斷山脈的峽谷。

那陣子公司上的業務出現了一些麻煩,我們項目部負責半個多月的一個方案馬上就要敲定合同了,突然合作的公司臨時撤資,這一下子搞得我們手足無措的,也顧不上跟梁文濤玩什么過家家的游戲了。特別是還得到了我們合作的那個公司其實是個空包公司的傳聞,如果這個傳聞是真的話,那我這個項目負責人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媛媛,今天晚上幾點回來啊,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文濤,不好意思,公司有點忙,這段時間你就在家照顧好自己吧,不用等我了。”我放下手機,看著屏幕上我們兩個的合照心里暗暗的下了決定。

由于對方公司整的這一手,讓我們的項目也跟著停滯,我頂住壓力說服老板不能讓大家這半個多月的心血白費,于是頂著壓力說讓大家繼續,剩下的我來搞定。雖然口頭上這么說,但是我的心里還是沒底,帶著資料和方案就一直到了對方公司想要討個說法,也許是我太過的來勢洶洶,所以前臺的小姐姐一直以領導在開會的借口在推諉,我觀察了一下出口,便在門口坐定,暗下決心要把這個事情解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在門口坐著睡著了,這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宋媛媛,是你嗎?你怎么在這啊。”我扭過頭,沒想到是大學時候的學長,叫做林叢風,曾經是校籃球隊的隊長,也算是當時學校的風云人物,也有不少的迷妹為他癡狂,我曾經也算是其中一員,不過隨著他畢業之后那份年少時的情愫也慢慢消失,除了在辯論賽的時候有過幾次交流,剩下的幾乎沒什么聯系,沒想到過了幾年能在這里見到他。

“哦。林學長,好巧。”我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和有些褶皺的裙子。

“嗯,是挺巧的,你來這個公司是……”他皺著眉,指了指身后的公司,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后面跟著好幾個人,其中就有之前跟我們合作的經理,此刻他擠出笑容看著我,和我的眼神對視之后又迅速的躲閃到一旁。

“你!”我正準備追過去,手腕卻突然被林叢風抓住。

“媛媛,事情我聽說了,我就是總公司派過來處理這件事的,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林叢風看著我的眼睛,上一次見到的這種誠懇還是在梁文濤那里,想到這里我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后來林叢風告訴我,是這個分公司的項目經理中飽私囊,把總公司交付給他的項目分了出去,中間吃了不少的回扣,后來事情敗露就想臨時跑路,沒想到正好被派去總公司調查的他趕上,這才結束了這一場的鬧劇,而我們負責的那個項目因為做的比較好,甚至總公司那邊還專門準備了一下獎金用來犒賞我們。

拿到獎金的我長舒了一口氣,結束了這一段苦難的生活,就想著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的補償一下梁文濤。于是準備了之前說了好久的PS5,想要回家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在我推開門之后家里竟然空無一人,在我打了十幾個電話之后才被接通,電話那頭亂糟糟的,時不時的傳來幾聲笑聲。

“文濤,你在哪?”

“嗯。。媛媛,你回來了,事情忙完了嗎?我陪客戶呢,一會就回家了……”

“梁哥,媳婦查崗了么?”這個時候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接著梁文濤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不過在他掛電話之前我聽到一聲嘹亮的喊聲。

“胡!”

半個小時后,我出現在了麻將館。這里的燈光有些昏沉,里面滿滿當當的擺放著好幾張桌子,男人們大多中年的模樣,光著膀子把衣服搭在肩膀上,一只腳踩在凳子上,手里夾著香煙,眉頭緊鎖的摩挲著手里的麻將,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整個麻將館上方浮動著青色的煙靄,我捏著鼻子撲扇了幾下走到后方,梁文濤背對著我,輕輕弓著腰,沒有像周圍的人一樣大喊大叫的,此刻手里捏著一張麻將,哆哆嗦嗦的好一陣才打出去。

“哈哈哈哈哈,胡了!”旁邊有個四五十歲的大漢把眼前的牌推倒,然后站起身子就把其他人跟前的錢往自己身邊攬,梁文濤的像突然泄了氣,頹喪的坐在座位上,正要起身卻被右邊的一個女人攬住了胳膊。

“梁哥,這才幾點啊,這么快就要走了。”說話的是個燙著大波浪的女人,此刻嘴里正叼著一根煙,雖然臉上的妝比較濃,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有幾分風韻,穿著黑色的絲襪,裙子的開叉到了大腿的根部,吸了一口煙輕輕的吐到了梁文濤的臉上,就算我是個女的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動作確實顯得有些嫵媚。

梁文濤像是被嗆到了一樣,咳嗽的同時雙肩也在不住的抖動,慢慢的站起身子來,手也跟著擺動著。

“不玩了不玩了,我媳婦回來了,我要回家了。”

他說著轉過身子來,正好看到了眼前的我,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下,然后嘴上向上揚起。

“老婆,你咋來了。我這就回去了。”

周圍的人似乎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沒有什么觸動,眼睛瞟了一眼就又看向自己的牌,我不好意思在這么多人面前發難,于是側過身子等著梁文濤走過來。這時候那個女人站起來,朝著我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把嘴里的還沒燃盡的香煙摁在了桌面上。

“梁哥,再來玩啊。”

梁文濤打了哆嗦,然后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3.

“媛媛,你聽我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只是……”梁文濤抱著腦袋坐在沙發上,懊喪的搖了搖頭,看著我放在茶幾上的PS5,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只是什么?”背著自己的老婆到寡婦開的麻將館去,怎么也不能說是清清白白的吧。

“我只是去散散心,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里等你,但是有的時候你又忙,家也不回,我心里就有點堵得慌,所以我就出去走走,發現了那個地方,我跟那個王媚真的沒什么的。”梁文濤從小往上的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了寫滿了真誠,只不是現在的這種真誠需要我再掂量一下。

“嗯,我知道了。那為啥你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聽到他這么說,我內心也跟著顫動一下,確實,這段時間我忙于工作也疏于對家庭的照顧,環顧了四周看了看一塵不染的地方和井井有條的家,我也稍微的有些歉意。

“我想跟你打電話說一聲的,可是總也接不通。”梁文濤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我拿起電話看一下,確實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不過那時候我還正在跟林叢風說工作上的內容,想到這,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更何況那個麻將館也不只是只有梁文濤一個男的,對于那個寡婦異樣的表現可能更多的是想在有婦之夫面前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好了,文濤,我知道了。對不起,這段時間確實是有點忙,現在項目結束了,我們找到地方散散心,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著說要我們自己開車出去玩呢么?”我捧起了他的臉,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肌膚。

“嗯,好。”梁文濤站起來身來,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用力的把我攬在懷里。我心里升騰出一股異樣的情緒,可能有時候他對這個家庭付出的不一定要比我少。

約定好了計劃,我們就想著明天開車到附近的山上野餐,之前梁文濤有意無意的跟我說了好多次,正趕上花開的季節,分享給我看的視頻里也呈現出迷人的景觀,在浸滿陽光的草地上鋪上床單,然后擺好自己精心準備的料理,安安靜靜的享受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想想也確實有些愜意。

因為總算放下了緊繃的神經,剛洗完澡躺在床上,本來還想跟梁文濤溫存一會,沒想到一會就沉沉的睡前。一直到了后半夜,可能因為晚上喝過酒的緣故,這一會渴的要命,掙扎的爬起來想要喝口水,發現旁邊的梁文濤不見了,我摸摸了被窩,已經冷了好一陣了。

我謹慎的爬起來,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我在客廳轉悠了一圈也沒發現他的蹤跡,就想回去打個電話問問,剛要轉身,房門突然被打開,梁文濤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戴著壓低帽檐的鴨舌帽,躡手躡腳的開了門嚇了我一大跳。

“哎,干嘛呢?”如果不是認出他穿的那個外套是他去年生日我送的,恐怕我會直接喊出聲。

梁文濤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我還醒著,也嚇得一哆嗦。

“媛媛啊,你咋還沒睡,是又醒了嗎?我突然想起來車好像沒油了,我就出去加了個油,怕明天耽誤事。”說完,他還朝我甩了甩車鑰匙。

“那也不用著急啊……”我拿著水杯剛準備說一下,梁文濤走過來把我推回臥室,還打了一個呵欠。

“睡吧,媛媛,我困了,明天還得早起呢。”

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還是順從的躺了回去,看著眼前精致的面孔,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覺得有些疏離感,好像他有什么事情在背后悄悄的瞞著我,我輕輕的甩了甩頭,想到當初在華山上梁文濤堅定的眼神,讓我確定就是我這陣子太過忙碌產生的副作用,兩個人在一起,哪怕有了一絲罅隙就可能會產生不可恢復的傷痕,為了避免發生這種情況,我只能說服自己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睡醒,朦朧中就聽見廚房里傳來一陣響聲,想掙扎的起來看看情況,但是又沉沉睡去。

“媛媛,媛媛,起來了,別睡了,別忘了我們還得出門呢?”

梁文濤站在我的面前,圍著粉紅色的圍裙,手里拿著鍋鏟,看見我睜開了眼便朝著我盈盈的笑著,過了一會便端著早餐到了我的面前。有那么一陣恍惚我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冬天冷,女生宿舍的暖氣不知道為什么也總是停,早上起床就變得尤為困難,我也常常因為起不來而錯過了早餐,梁文濤不知道從哪知道的消息,每天早上就提前去食堂多買一份早餐,然后假裝吃不完的樣子“施舍”給我,而每當這個時間,可可總是皺著眉頭指責梁文濤見色忘義,雖然他們兩個的關系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快起來吧,別睡了。”梁文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瀉下來在地板上映出斑駁的光點,我起身撲到梁文濤的懷里,朝他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下意識的往后躲了下,似乎意料到了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妥,然后又把身子擺正,把我攬在了懷里。

去那個山上的道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之前我們兩個剛畢業的時候還總去,不過那時候我們兩個也沒什么錢,就隨便找個角落,說說笑笑的坐一下午就算是比較美好的事情了。想到這里,我也瞬間提起了興致, 站起來,然后走到洗手間去洗漱。“文濤,咱們去那里要帶的東西準備了?待會兒可得多買些水啊,山上的水都賣的貴。”我一邊洗臉一邊朝外面喊道。“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你呢,就跟著我就行了。”文濤來到我身后,伸手環住我的腰。

叮鈴鈴。

客廳里有鈴聲響起,我挽著頭發走出來。梁文濤的手機正在桌子上不斷閃爍。我走過去看了一眼屏幕,顯示了一個未知號碼。在我正要喊梁文濤接電話時,鈴聲戛然而止,下一秒,短信提示音響起來。不一會兒,梁文濤端著熱乎乎的飯菜出來了。“有人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到。好像又發了條信息給你。”我說。梁文濤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立馬放下手里的碗筷,大步走到茶幾那邊,拿起手機。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但是我感覺到當他看到手機鎖屏以后,好像松了一口氣。“誰啊?”我狐疑的問。“沒啥。搞推銷的,快吃飯吧,吃完咱們就出門吧。”文濤笑著走過來,坐下,并給我遞了一個包子。“吶,是你最愛吃的胡蘿卜餡兒的包子!”梁文濤的貼心讓我瞬間為自己剛才的懷疑而感到羞愧。

到了樓下,正好遇見了隔壁鄰居老李頭和他的愛人,看樣子是剛散步回來。“早啊,你們要出門嗎?”老李頭問。“是啊,叔叔嬸嬸,我和我愛人打算去談戀愛那會兒經常去的山上走一走,回憶一下愛情的甜蜜。”聽到梁文濤的話,我感覺臉有點發燙。“呵呵,是嘛?你們小夫妻感情真好啊。快去吧,這會兒涼快一些。”老李頭的愛人揶揄道。“好的。”說罷,梁文濤就牽著我迅速下樓了。

“你可真行啊,文濤,都不怕別人笑話咱。老夫老妻的...”上了車,我坐在后座調侃著。“那有啥。秀恩愛不寒磣。”梁文濤從后視鏡看著我,說著。“得了吧你。不行,我得再睡一會兒,到了你喊我啊。”暈車的我順勢在后座躺下,閉上眼補覺。一路上搖搖晃晃,讓我像是坐在搖籃里一樣,很快我就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我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車聽了下來。“到了嗎?文濤。”我揉著眼睛坐起來問道。可是沒有人回應我。我睜開眼一看,車里面只剩下我自己。我從車窗望出去,我們已經到了山上,很快我就看到了梁文濤,他正在車后,不知道和誰打著電話,很著急的模樣。見我從后面繞了過來,對著電話看見我從后面繞過來,然后對著電話那頭更加粗暴的喊著。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了,我會搞定的!”

從后視鏡里我注意到梁文濤緊皺的眉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扭過身面對我的時候又恢復到那個云淡風輕的樣子了。

“媛媛,我們好久都沒有來這里了,你還記得嗎?”梁文濤依著車門,用手指對著草坪圈了一片地坐下,說著幾年前我們野餐時我不小心把遙控器帶過來的糗事,我依偎在他的懷里,能夠感受的到他結實的臂彎和鈍重的心跳,有那么一陣恍惚,我覺得什么都沒改變,我們又回到了在學校的午后,我們坐在操場的草地上,我瞇著眼睛數著天上的星星,梁文濤寵溺的唱著周杰倫的《星晴》。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暮色四合,遠處的城市也已華燈初上,我的身上蓋著梁文濤的外套,他靠在不遠處的樹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覺到我醒了,緩步走了過來。

“媛媛,我好久都沒看你睡的那么香了,所以也沒好意思叫醒你,這段時間累壞了吧。”梁文濤關切的說,讓我有些受寵若驚,雖然之前他也跟我相敬如賓的,但是今天表現的尤為熱切,反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伸了一下懶腰,舒服的仿佛靈魂也在跟著顫抖。“我餓了,我們回去吧,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媛媛你先把車挪出來,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梁文濤答應著,不待我的反應就扭頭走了,我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從兜里掏出鑰匙鉆進了駕駛室。不知道梁文濤在忙活什么,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剛系上安全帶就打起了呵欠。

趁著他調座椅的空檔,我也把車子發動,這條路說不上輕車熟路,但是也來了好幾次,不過之前也都是梁文濤在看,道路總體上算得上平穩,在半山腰的有幾個彎道算是比較危險的,前幾年常有超載的貨車把控不了車輛直直的飛了下去,想到這我的手心不免有些冒汗,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梁文濤,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覆在眼上,像一只溫順的貓蜷縮在座位上輕聲打著鼾,讓我也有點舍不得叫醒他。

下山的路上車輛并不算太多,不知道怎么的連路燈也都有些昏暗,我握緊了方向盤暗自在給自己打氣。

“再有兩個彎道就下山了。”旁邊的梁文濤還是踏實的睡著,也許是做夢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頭緊鎖著。我一愣神,突然在拐角時從對面沖過來一輛開著遠光的車,似乎沒有預料到我,然后用力的打方向從我的車身旁擦過,我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剎車過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車的慣性,盡管我很用力的踩了剎車,但是車的速度卻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道路旁就是五十多米高的懸崖,之前大多出事的地點也都是這個彎道,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用力的打著方向盤,車子在高速行進的過程中來了一個只能出現在電影里的漂移,我減緩了油門,最后車子半個車身懸在外面,抵住了一顆樹才停了下來。

雖然聽起來很復雜,但是發生的這一切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我握著方向盤大氣都不敢出,因為正好有一截粗壯的樹枝插在我面前的擋風玻璃上,再有十幾公分就能貫穿我的頭顱。

梁文濤被這一幕驚得張大嘴巴,額頭上也滿是細密的汗珠,驚魂未定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小心翼翼的拉開了車門,先是一只腳探了出去,車身也在輕微的顫動。我驚叫著喊出了聲,但是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另外一只腳也伸了出去,然后車頭因為重量變輕往上翹了起來,如果不是又那一截樹抵住,恐怕車子早就滑落到了懸崖。

“媛媛,下來!”梁文濤用身體的重量壓著引擎蓋,一邊催促著我從另一側小車,他咬緊了牙關,緊皺著眉,不知道是在掙扎還是在用力。

我順勢從車上跳下去,在我落地的一瞬間,車子也因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放松心情的我踩在地上,然后撲到了梁文濤的懷里嚎啕大哭,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剛回到家里就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星期才恢復回來,后來聽警察說車子出現故障是因為剎車老化,可車子一共也才買了兩年多,梁文濤跟4s店掰扯了好久也一直沒給一個說法,加上我也實在沒經歷折騰,也打算自己認栽算了,像是梁文濤說的那樣。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除了家里人的關切,林叢風也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我怕梁文濤誤會,所以一直也沒接。反倒是梁文濤有些反常,有時候我半夜恍恍惚惚的醒來他也才剛回到屋子,帶著滿身的煙味,問他去哪了也總是三兩句話打發完我就沉沉的睡去。但是第二天醒來他就又恢復到原來對我噓寒問暖的狀態,讓我一度懷疑是不是我自己做的夢。

因為上次的陰影,雖然我人沒什么大礙,但是對出門還是有些抵觸,不過梁文濤還是很耐心的過來勸我,甚至還說到我們心心念念的華山,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在日光的沐浴下約定,今后不管發生什么難過的坎,趁著結婚紀念日,我們都要再一起爬一次華山,我看著梁文濤這段時間奔波時露出的疲憊和布滿血絲的眼睛,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4.

我還記得之前跟梁文濤來的那次,我們在半山腰喂貓,路邊有個格外有精神的老頭對著貓瞇著眼睛笑,極其熟練的從兜里拿出貓糧,寵溺的看著這些不怕人的毛孩子一邊吃東西一邊露出呼嚕呼嚕的聲響。那時候可可躺在大石頭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那個老爺爺感慨的說道:“年輕人還是要多出來跑跑,這已經是我來的第三次了。”說完,他還特有成就感的看了一下下面綿延的人流,雖然我禮貌的嘴上應承,但是心里篤定的打算這輩子絕不會再來第二次,可是沒想到我和梁文濤定情的這個地方會成為治愈我陰影的良方。

從我踏上第一個石階的時候,我的內心也沉靜了下來,人生的過程就像是爬山,你能看得見來路,也對未來保有期許,但是一旦你心生退卻,就會覺得腳步變重,路途變遠,但是不管怎樣,成功總在前方,只要腳踏實地的走,就總有一步會到達山頂。

因為心境不同,雖然陪在身邊的人一樣,但是帶著份故地重游的感慨,總覺得這次的旅途有些救贖的意味。

“媛媛,你還記得嗎?那時候就是在這,你還納悶說那些貓怎么都愛往我身上撲。”順著梁文濤所指的方向,我才發覺剛才心無旁騖的攀爬沒想到已經到了半山腰,上次趕到這個地方我的骨頭幾乎都要散架了,但是這次感覺就像剛剛爬了幾層樓。

我朝著梁文濤點了點頭,正準備一鼓作氣的接著往上爬突然發現在旁邊蹲著一個姑娘,穿著跟我同樣款式的沖鋒衣,此刻也正蹲在路邊拿出自己的火腿腸喂著旁邊的貓咪,看見我的裝扮她也楞了一下,禮貌的點了點頭,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看起來有些哀莫,只輕飄飄的提著一個袋子,甚至連一件厚衣服都沒準備,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保護欲,正打算從背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卻被她的眼神制止,看起來像是一個傷心的人,只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坎坷。

我知趣的沒有繼續打擾,跟著梁文濤一前一后的向山頂攀去,之前我們沒有到東峰就筋疲力盡的癱在路邊,現在一步一步的走在路上,內心充盈踏實,倒是梁文濤有些吃不消,扶著欄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媛媛……我不行了,咱歇歇吧,都走了好幾個小時了。我太累了。”說完他干脆直接坐在路邊的石階上,說什么也都不肯再往前走。

“行,你歇會,我在附近看看。”我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暢快,似乎從沉悶的房間里出來,這種大口大口呼吸的感覺讓我如獲新生。之前在網上查過“鷂子翻身”的資料,不湊巧的是這兩次都是晚上來的,為了安全考慮好多人也都不從這條路走,在這個過程中,全身不能有絲毫的懈怠,手要抓緊鐵鏈,眼要看準能夠踩到的縫隙,腳也要踩穩,之前有不少人都因為大意在這里殞命,算的上是華山上比較知名的一個景點了。

我抓住鐵鏈往旁邊望去,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冷冽的風吹著臉生疼,在空蕩的山谷里發出空漠的聲響,就像是一把匕首跌落進罅隙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音。我抽了抽鼻子,才發現周圍的這片空地竟然沒有其他游客,遠處石階兩側的小燈被拉成長長的一條線,像是月光傾瀉下的光練,我掏出手機正準備把眼前的景象記錄下來,卻發現鏡頭設置成了自拍,而此刻屏幕里的后方梁文濤正不動聲色的接近我。

“媛媛,你干嘛呢,別掉下去了。”我扭過頭,看著這個深愛的男人,他輕輕的張開手,慢慢的接近我,臉上帶著勉強的友善,似乎怕我想不開從這里一頭栽下去。

“沒事,我就過來看看,吹吹風。”我想把我看到的景象指給他看,于是手從欄桿上拿開,指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發出光亮,和天上的星光遙相呼應美得不像話。

我扭過頭,正好看見梁文濤的臉,他輕輕的握住我的手,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手上冰涼,但是手心全是汗,他站在我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他咬緊牙關卻始終在打顫,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準備握緊他的手,突然梁文濤眼神里露出一股狠色。

“媛媛,對不起,你別怪我!”梁文濤的手突然從我的手里抽出,直直的推向我的胸口,我腳下不穩,一個趔趄身子就倒了下去。

風聲在耳邊倒灌,我驚恐的喊出了聲,但似乎緊接著就被黑暗吞噬,我感覺到自己在極速的下墜,幾秒過后背后猛然遭受了一記重擊,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火車撞了一下,我疼的叫不出聲,不過索性身子好像是穩住了,腦海里第一個反應就是我還活著,下一秒眼前就浮現出梁文濤猙獰的臉。

我吃力的從手里掏出手機,翻到了一個號碼撥了過去,還沒接通,我就聽見上方傳來一聲哀嚎。

“老婆!”那是梁文濤的聲音,我掙扎著喘著粗氣,一陣怒火攻心,在電話那頭剛剛接通的時候,我只來得及說兩個字便昏沉過去了。

“救我……”

5.

再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個純白色的房間里,想要坐起身子來才發現自己渾身綁著繃帶,感覺到一陣吃疼,雖然環境看起來不像是在醫院,但是起碼我明白自己也并沒有死。

也許是我剛才因為疼痛不小心發出的聲響,弄醒了趴在床邊的人,他站在我的面前,頭發亂糟糟的,眼睛里也布滿血絲,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顯然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旁邊守護著我。

“媛媛……你醒了。”林叢風做了一個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雙手因為興奮不住的顫抖,下意識的想要俯下身子擁抱我一下,但是考慮到身份還是忍住,兩只手用力的交織在一起。

“嗯……”我的腦子里有好多的疑問,現在在哪?現在是什么情況?梁文濤被抓了嗎?他為什么要推我?太多問題擠在一起,但是能說出口的卻只有零星幾個字,可林叢風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用手指貼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我好好休息。

“媛媛,你放心,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都調查好了,你聽我說,你別太激動。”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老公,不,梁文濤其實之前就已經出軌了,出軌的對象就是那個開麻將館的寡婦,而且在之前你出事故的時候他就以你的名字購置了大量的保險,受益人填的是自己,我那時候提醒提醒你,但是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林叢風說完,撓了撓頭,我想起來那陣子他確實給我打了不少的電話,但是我一直沒在意。

“甚至車子都是他自己處理的,我問過交警隊的朋友,他壓根就沒有報案,可以說算的上是蓄謀已久了,我們查到他的賬號最近有很多大額度的流水,不過停留的時間不長,最后也都流通到了同一個賬號上,對,你沒猜錯,就是那個叫王媚的寡婦,現在梁文濤差不多欠了有三百多萬,這幾天也一直在催保險公司走理賠的流程,但是那邊可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直拖著,還在調查。”聽林叢風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之前說剎車老化的問題是梁文濤告訴我的,至于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那現在也顯而易見了。

聽到這里,我氣憤的低聲嘶吼著,一想到他在我面前虛情假意的樣子我直接產生生理反應就想吐。

“我知道你的性格,有件事也跟你說一下,說來也巧,你出事那天正好有個女生在那里自殺,我之前聽說你去華山了就有點不放心,最后我找到你的時候那個女生的尸體差不多也剛發現,聽說在下墜的過程中臉上剮蹭了不少,有點看不清面容,但是穿的衣服跟你一樣,后來不知道怎么就直接把那個女生當成是你了,梁文濤就伏在她旁邊哭,我站旁邊都要被感動了。”林叢風假模假樣的感慨兩句。

“扶我起來……”

6.

事情過了兩個月,雖然梁文濤也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是防止節外生枝,甚至沒跟我的家里人商量就匆匆忙忙的火化了“我的尸體”。

這么說有些奇怪,但是大難不死的我,也正在尋找屬于我的幸福,只是偶爾想到在華山見到的那個跟我年齡相符衣著相同的女孩子,也一直沒有找過她,或許正是沒人在意,才是她選擇死亡的原因。

梁文濤幾乎沒有回過家,整天呆在王媚的麻將館了,自從兩個人廝混在一起,他好像才真正意義上找到了自己。之前在那個家,看著老婆每個月賺著多自己十幾倍的工資,好不容易從大山里跑出來,忍氣吞聲的入贅到她們家,自己為了就是在這個城市里有個家,為的就是能讓自己活出一個人樣,不管是通過什么方式。每次在家的時候,面對著那個女人,注定自己這一輩子始終都要低人一等,什么時候都不可能仰起頭過日子,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畢竟自己只是一個靠女人的可憐蟲。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王媚,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女人眼睛里藏不住的崇拜,在她的店里出手闊綽,加上比起周遭油膩的大叔們,自己怎么看都像是最優的選擇,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反正那個女人也總是在忙,一來二去,王媚就爬上了自己的床,甚至在床上也媚眼如絲的說自己是她遇過的最棒的男人,試問哪個男人又能承擔起這樣的夸贊。

比起應付那個女人,王媚顯然要簡單的多,她單純的可愛,只愛錢。偏偏這個東西那個女人每個月都要給我,甚至還要把工資交給我,對于家里的財產存款一概不知,幾乎從來都沒過問過。為了讓王媚開心,自己在賭桌上付出了太多,起初以為賭博的這種伎倆只是騙騙那些生活無望的底層人,自己能把握住分寸,可是真正在麻將桌上看見成堆的現金在幾分鐘之內裝進口袋,一把牌局抵得上自己一年辛辛苦苦,哪個人能夠經受住這種誘惑。

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欠了三百多萬了,如果自己坦白,恐怕依照那個女人的作風,自己肯定要被掃地出門,所以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王媚說的,殺了那個女人,其實這紀念的夫妻,那個女人對自己挺好的,但是事到如今,既然她那么愛自己,通過這種方式來救贖自己恐怕也能理解吧,到時候賠償款下來,自己再把兩個人的房子一賣就和王媚雙宿雙飛,瀟瀟灑灑的過一輩子。

只是頭疼的是不知道那邊保險公司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端倪,怎么問都是再調查,雖然警方那邊已經結案,但是錢不到自己的手里怎么都覺得不踏實,而且更加需要擔心的是自己的欠款,之前有那個女人每個月養著自己,可如今她一死,自己的收入大幅度銳減,如果不是這幾天出現在王媚麻將館里的那個冤大頭搶著給自己送錢,恐怕自己早就被那群兇神惡煞的高利貸給剁了喂魚了。

這一天,那個男人又出現在了麻將館,他似乎真的腦子有點問題,長得白白凈凈的,和這里五大三粗的大漢們格格不入。從他踏入麻將館開始,就找到了我這一桌,畢竟在他到這里之前,我也算是和旁邊的人有些差別,就這么覺得我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也怪不得他能輸給我這么多年,這才一個多星期,他已經輸了十多萬了。

越輸就越想贏,總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背到點,覺得自己所以的霉運都在積攢著一波大的,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這就是賭徒。

眼前的那個男人再一次下注,他可能真的得罪了財神爺,只要你跟他壓相反的方向,你就能賺錢,簡直比看中國足球還要穩。

梁文濤甚至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可憐,畢竟沾染上這個東西,就沒有再能控制住的,而且就算是自己也享受過贏得盆滿缽滿的時候,但是這個男人真的慘,好像一把都沒贏過,可他還是在下注,他不信邪,一直在下也一直在輸,后來在麻將館的其他人都在等他來,百般央求著他能跟自己來上一場,誠然,這樣的冤種簡直千年一遇,可他好像對自己不服氣,尤其是看著自己的手肆意的在王媚的身上游走的時候,隔著一張桌子都能感受到他的熱切。

他好像要把我吃了,可是他忘了自己才是個獵物,照這個勢頭下去,恐怕不用兩個月自己的欠款就能還完,如果自己早一點遇到他,是不是那個女人也不用死。

“不來了,不來了,他媽的。”終于,那個男人頹喪的癱倒在了座位上,把還沒燃盡的煙在毯子上摁滅,燙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王梅笑盈盈的坐在我的腿上也不生氣,畢竟這個男人輸給我們的錢把這個店盤下來都綽綽有余。

“老哥,再試試唄,可能就是今天運氣背唄,人不是都說了,物極必反嗎?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前面你輸的那么多就是你的難,可能下一把就是你的福呢?”我點燃了一根煙,饒有興味的看著他,話音未落,周圍傳出一陣喧鬧聲,畢竟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來是我想再多敲出他幾筆,我也沒想著他能接受。

“好!來!”男人坐起身子,輕輕舔了一下嘴唇。“不過我想換一種玩法,我們來梭哈,每個人只有兩張牌,都是底牌,其他人只能選擇跟或者不跟,為首叫注的人則是輪流。”

梁文濤楞了一下,之前那么多天也沒見那個男人說要換一種玩法,不過既然他要送錢,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就算今天返回點他的錢,那也是放長線掉大魚,最后他也還是要吐出來的。

果不其然,幾乎沒有任何波折,他還是一敗涂地,甚至因為換了玩法,他輸的更多了,周圍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眼前的牌局,輸到最后這些貪婪的賭徒甚至都有些于心不忍勸他明天再玩,可他輸紅了眼,誰攔著也不好使,繼續大聲喊著。

“來!我就不信了!”

在麻將館是沒有時間概念的,人停下自己的動作就只有一個原因,沒錢了。

男人坐在對面,緊緊的捏著杯子,死死的盯住手中的牌。

“不好意思,老哥,又贏了。”我翻開一張紅桃十,正好大了他一點。他像是被抽空了靈魂,趴在桌子上好長時間才吸了一口氣,除了輸給我的現金,他甚至把自己旗下的一家修理廠也抵押給我了,雖然那家廠子我沒聽過,但是從周圍人群的反應看似乎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目送著那個男人出門,王媚狠狠的朝著我的臉上親了一口,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我竟然成了一家工廠的法人,加上將要賠付的款項,要不了多久自己就真的能飛黃騰達了。

過了好幾天,那個男人卻一直沒有露面,這讓梁文濤覺得有些緊張,之前不管輸了多少,那個男人第二天就還是會出現,這次出現這種情況,甚至讓梁文濤懊惱是否自己不該贏他那么多,眼看著馬上就到了還款的期限,那個男人又來了,而且這次來還帶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一襲黑裙,總覺得有些熟悉,不過奇怪的是大晚上的還帶著一個墨鏡,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老哥,你這是來找場子來了?”我拍了一下王媚的屁股,王梅也配合的嬌嗔了一聲,笑嘻嘻的看著他,男人露出了笑容,扭過頭朝著女人點了點頭。

眾人落座,玩的還是上次男人說的那個玩法,不過這次玩的還要大一點,女人朝著男人耳語了幾番,男人時不時的點了點頭,然后清了清嗓子。

“兄弟,我們老板今天開心,想玩的大一點,不允許棄牌,玩就玩刺激一點。”

梁文濤看向女人,那個女人不動聲色,低著頭劃著桌子上的花紋。

“裝什么呢?”王媚瞥了一眼女人,輕聲說了一聲,聲音不大,正巧在坐的幾人剛好也都能聽到,不過意外的是男人和女人都沒有什么表情,點點頭示意發牌。

梁文濤抓了兩張牌,沒等其他人的牌發完,他的臉上就露出喜悅的表情,甚至有些控制不好表情,一只手緊緊的攥著牌,另外一只手下意識的在桌子上摩梭,掃了一眼牌桌上的其他人,舔了舔嘴唇。

“那既然老板想玩大一點的,我也助助興,各位來吧。”

梁文濤抿著嘴,似乎努力控制向上揚的嘴角。不過其他人都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這讓他的心里有了一絲小小的擔憂,不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兩張K,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牌如果不博一下的話,恐怕到后面自己要連本帶利的一起吐出來。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昏黃的燈光,有只不知死活的飛蛾一直在撲扇著翅膀撞上去,一次兩次,直至筋疲力盡的倒下顫巍巍的落在自己的跟前,他用手不耐煩的推到一邊,然后想要把手往身上蹭下,一緊張自己的手心就要冒汗,這個時候突然那個女老板遞過來一張紙,梁文濤愣了一下。這一幕正好被王媚看到,抱著胸不忿的瞥了一眼,不過在身后看到梁文濤手里拿著的牌,臉上也頓時笑開了花。

“下吧。”王媚攔著梁文濤的手,小聲的說著,不過語氣中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可惜的是他跟前的現金不多了,手忙腳亂的盤算了下也只有萬把快,最后實在沒有辦法,把目光投向了正一臉苦相的男人臉上,這個傻子似乎真的不適合玩這個,手里拿的什么牌都寫在了臉上,可現在自己有求于他,于是也堆起笑臉迎了過去。

“老哥,能不能借點錢啊。”

“哦?你這算盤打得響啊,借我的錢贏我,看來你的牌很好嘛。”男人雖然嘴上這么說,可表情卻絲毫沒有意外的樣子,好像早就料想到梁文濤會這么說。

“嘿嘿,老板不是想玩刺激的嘛,我這當主人的就捧捧場嘛,而且說不定有更大的,玩嘛。”梁文濤咬著牙,手到王媚的光滑的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似乎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說完還看了看牌桌上面無表情的女人。

“哈哈哈,好,那你要借多少啊。”

“一百……一千萬!越多越好!”梁文濤站起身子,手里的牌被他攥的變了形。

“那。。先簽個合同吧。”男人面露難色,但是看到女人點頭之后,還是從包里拿出來一個借款合同。

梁文濤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想到之前出手闊綽的男人,每天這種業務往來資金可能不少,也不一定就是為自己準備的,想了一下生怕男人反悔一樣,提筆簽字按了手印,為了讓王媚也能吃口蛋糕,甚至還特意按比列加上了她的名字,然后把合同直接拍到桌子上,放肆的笑著。

“開!”他大吼,順手把手上被汗水浸濕的兩張K拍到了桌子上。

男人身子往后一仰,嘆了一口氣,把手里的牌扔到了桌子上,一張六和一張七,也怪不得他會這樣。

隨著男人的動作之后,其他人也把牌一甩,梁文濤的運氣確實好,兩張K的幾率算得上是可遇不可求,可以料想的是這個夜晚之后他就脫胎換骨跨越了階層。

梁文濤喜滋滋的把其他人擺放在桌子上的籌碼往自己的跟前攬,笑得合不攏嘴的,身體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充盈起來,整個人都變得容光滿面的。

他吸了一口煙,然后偶然見瞥見合同上的名字。

“林叢風?”這名字怎么聽起來有點熟悉,梁文濤抬頭,對面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你不是?”梁文濤張大了嘴,香煙從嘴角滑落,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驚愕得看著戴著墨鏡的女人。

女人站起身子,把墨鏡摘下,然后不緊不慢的把手里的牌翻開。

兩張A!

梁文濤呆在原地,像是被石化了一樣,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他的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跌落,在地上濺起弱不可聞的灰塵,他張大了嘴,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老公,好久不見!”

梁文濤癱倒在地上,用手指著我,手指在空中顫抖。

“你……”

“對了,老公,我還檢查了一下,生不出孩子原來并不是我的問題。”說著,我從包里掏出一張檢查單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臉上,看了一眼在旁邊瑟瑟發抖的王媚,扭頭走了。

梁文濤,這個我曾經深愛的男人,此刻的世界也正在坍塌。我記得在出事之前在梁文濤的手機上發現了一張懷孕的報告,我還有些詫異,他推脫道是他的科員懷孕大家想要一起慶祝一下,不過那時候我還陷入深深自責中,甚至連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勇氣都沒有,現在猛然間想到那個科員的名字叫做王媚。

不言而喻。

梁文濤拿著檢查單滿臉的不可置信,掙扎著爬了起來,臉上混雜著灰塵和眼淚,狼狽的像一條狗。

7.

梁文濤瘋了,他從麻將室里大笑著跑了出去。王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上一秒她已經摸到了通往天堂的梯子,可下一秒她就又重新回到了地獄,而且還到了十八層。

他似乎沒我想象的那么堅強,也沒我想的那么善良,那個借款的合同也并不是我們出的,林叢風只是一個合伙人,真正背后的是那群為了錢沒有絲毫底線的高利貸們,梁文濤失去了一切,甚至我還“好心”的在林叢風把那個空殼子工廠抵押給梁文濤之前專門向高利貸們也借了幾百萬意思了一下。

有關“我”事故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梁文濤和王媚是蓄意謀殺而不是意外,保險公司自然不會傻到理賠,不過“宋媛媛”已經不在了,那些債務什么的自然也全落到了梁文濤的身上,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星期,人們在市中心的大橋下發現了梁文濤的尸體,而王媚也因為涉嫌謀殺,后半輩子只能在監獄里渡過了。

我站在落地窗邊,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像搭建起一條璀璨的通道,我逆著光走著,黑暗在我面前收攏。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剝皮案震驚了整個濱河市,隨后出現的幾起案子,更是在濱河造成了極大的恐慌,老刑警劉巖,帶你破解...
    沈念sama閱讀 228,345評論 6 531
  • 序言:濱河連續發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現場離奇詭異,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過查閱死者的電腦和手機,發現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閱讀 98,494評論 3 416
  • 文/潘曉璐 我一進店門,熙熙樓的掌柜王于貴愁眉苦臉地迎上來,“玉大人,你說我怎么就攤上這事。” “怎么了?”我有些...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176,283評論 0 374
  • 文/不壞的土叔 我叫張陵,是天一觀的道長。 經常有香客問我,道長,這世上最難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62,953評論 1 309
  • 正文 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辦了婚禮,結果婚禮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還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們只是感情好,可當我...
    茶點故事閱讀 71,714評論 6 410
  • 文/花漫 我一把揭開白布。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像睡著了一般。 火紅的嫁衣襯著肌膚如雪。 梳的紋絲不亂的頭發上,一...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55,186評論 1 324
  • 那天,我揣著相機與錄音,去河邊找鬼。 笑死,一個胖子當著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內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決...
    沈念sama閱讀 43,255評論 3 441
  • 文/蒼蘭香墨 我猛地睜開眼,長吁一口氣:“原來是場噩夢啊……” “哼!你這毒婦竟也來了?” 一聲冷哼從身側響起,我...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42,410評論 0 288
  • 序言:老撾萬榮一對情侶失蹤,失蹤者是張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劉穎,沒想到半個月后,有當地人在樹林里發現了一具尸體,經...
    沈念sama閱讀 48,940評論 1 335
  • 正文 獨居荒郊野嶺守林人離奇死亡,尸身上長有42處帶血的膿包…… 初始之章·張勛 以下內容為張勛視角 年9月15日...
    茶點故事閱讀 40,776評論 3 354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戀三年,在試婚紗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綠了。 大學時的朋友給我發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飯的照片。...
    茶點故事閱讀 42,976評論 1 369
  • 序言:一個原本活蹦亂跳的男人離奇死亡,死狀恐怖,靈堂內的尸體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詐尸還是另有隱情,我是刑警寧澤,帶...
    沈念sama閱讀 38,518評論 5 359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島的核電站,受9級特大地震影響,放射性物質發生泄漏。R本人自食惡果不足惜,卻給世界環境...
    茶點故事閱讀 44,210評論 3 34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處隱蔽的房頂上張望。 院中可真熱鬧,春花似錦、人聲如沸。這莊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4,642評論 0 26
  • 文/蒼蘭香墨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三九已至,卻和暖如春,著一層夾襖步出監牢的瞬間,已是汗流浹背。 一陣腳步聲響...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5,878評論 1 286
  • 我被黑心中介騙來泰國打工, 沒想到剛下飛機就差點兒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東北人。 一個月前我還...
    沈念sama閱讀 51,654評論 3 391
  • 正文 我出身青樓,卻偏偏與公主長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敵國和親。 傳聞我的和親對象是個殘疾皇子,可洞房花燭夜當晚...
    茶點故事閱讀 47,958評論 2 373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