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離開快近一年了。總感覺腦子越來越不夠使,我好怕未來長長久久的日子會漸漸忘記和她之間短短17年的有效記憶。
她比我大七歲,比我漂亮許多,比我有學習的天分,比我有魄力,比我有才華,她幾乎樣樣都在我之上。所以,我從小就被教育要以姐姐為榜樣。
我就這么一直生活在她的光圈之下,我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享受事事有她庇佑,因為我堅信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有一天,我正在上自習課,一通電話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癌癥,多么遙遠卻又讓人害怕的字眼。
再也不遠了,電影一般的情節被活生生地安插在這個脆弱的家庭,那時候,我常常在想,為什么會是她, 后來紅顏薄命,我又常常想,這世界陽光燦爛,為什么她再也不會醒來。
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記憶,沒有一起做過什么轟轟烈烈的事情,也沒有特別讓彼此感動的故事,都是再平凡不過是瑣事,但就是這些點滴歲月讓我在如今的日子里回憶起來就是淚流滿面,大概這就是離別的意義,在細水長流的日子里感受越來越深刻的痛苦。
敲下這些文字,眼淚不停地落下來,每一次會想都是折磨,但又忍不住去想,想她的一顰一笑,想她和我說過的話,想我最后沒有見上的那一面。
她很堅強,無論什么時候她都是我此生驕傲。可是,現在想想,除了堅強,她還能怎樣選擇。她愛這個家,愛她的爸媽,愛她的妹妹。她走的那天,我趕回去已經晚了,我從前也不相信靈魂或者別的什么,但看見她遲遲不閉眼,直到我拉住她的手告訴她,我會照顧好爸媽,她才閉上眼睛,我才知道她在等我,等我一句承諾,把最放心不下的人托付給她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她才安心離去。
以前只知道生與死,哪懂得生死的意義,她走了,我才真正體會到生與死就是她在里頭,你在外頭,所有一切新鮮、有趣、世間煩擾都不再與她相關。而我也終于知道我對她愛之入骨。
朋友知道姐姐離開后,告訴我,也許她早就不能承受病痛的折磨,如今或許是解脫。我也時常這樣寬慰父母,可是這一切勸解都像一記拳頭打在棉花上,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我都如此難過,更何況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經歷這幾年姐姐的生病、治療、惡化、再治療直到離開,父母已經千瘡百孔,蒼老了許多,我從心底里心疼他們,可是能做的那么少。
提起筆,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我只想和她聊聊天,哪怕是一條簡訊、一條信息、一通電話、卻再也不能了。每次打開Q,看到她再也不會亮起、閃爍的頭像,心里都蒙上一層灰。所以,無論你與家人有著怎樣不可調和的矛盾,都要試著化解,無論多忙多累,都要多和家人相處,因為我就是來不及而后悔莫及,我明白的很早,卻是以這樣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