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這樣僵持,當然不可能,近一年后,突如其來的一封詔書,令心華再一次陷入了混亂的境地——因為除掉敵將一直沒有結果,紀封就在皇帝面前說心華私通敵將夏語遙密謀叛國,墨清弦為心華辯護,卻被投入了大牢。不過因為墨清弦的辯護,皇上給了心華證明清白的機會,只要除掉夏語遙,一切既往不咎。
一邊是自己曾經無比珍視,無比愧疚,而如今成了自己敵人的人;另一邊是自己最為尊重,教會了自己很多,給了自己很多的支持,讓自己一步步支撐到現在的人,如今卻因為自己身陷囹圄。夏語遙當初的境況突然出現在心華的腦海,墨清弦會不會也……不!不可以!
心華狂亂的捶著胡楊,直到手被堅硬的胡楊樹弄得傷痕累累,手上傳來的劇烈痛楚宛如當初被衙役打傷的腿,眼淚落在手上燒灼著手上的傷口,痛得心華徹底忍不住,放聲慟哭,歐陽弒一旁靜靜的看著,詔書他當然也看過,他沒有說什么,沉默的走開了。
幾天后,心華無神的看著來自繼承父業的大將軍樂正龍牙的信件,里面滿是催促,叫心華趕快除掉夏語遙。心華心里也清楚,墨清弦出事,沒有人會比樂正龍牙更著急。
令心華沒想到的是,歐陽弒擅自帶了一部分士兵出動,在心華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夏語遙帶了過來,確切的說,是綁了過來。
歐陽弒當著心華的面,讓士兵將夏語遙先帶到作為審訊用的地方,士兵下去后,心華一陣耳光打在了歐陽弒臉上。
被打了耳光,歐陽弒卻絲毫沒有生氣,半開玩笑的說:“將軍怎么這么生氣?是不是氣末將搶了功勞?”
此刻的心華全身顫栗,對著歐陽弒怒目而視。在歐陽弒的眼睛中,心華看到了自己的神情,竟與當初夏語遙的神情毫無二致。
“將軍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現在人末將已經給帶來了,想問就去問吧?!睔W陽弒撫摸著有些紅腫的臉,向心華提出了建議,這次的建議,心華應該不會不聽了。
心華一愣,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歐陽弒的臉:“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沒事,以前也被人打過?!?/p>
心華沒有理會歐陽弒這句話的含義,直接到了夏語遙被綁的地方。
終于,只剩下她們兩個了,心華沉默的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夏語遙,夏語遙也看著心華,兩人一直沉默著。
“為什么……”率先打破沉默的心華終于說出了想問的問題。
“嗯?”夏語遙好像沒明白,但更像是在裝傻。
“為什么。”心華握緊了拳頭。
“啊?”夏語遙仍舊是那似懂非懂的樣子,夏語遙,你……
“為什么!”握緊的拳頭砸在了夏語遙的臉上,身上,夏語遙連帶著椅子倒在了地上,“夏語遙!你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心華的拳頭不停的落下,機械的重復著同樣的問題。
“心華……想知道?”夏語遙的聲音讓心華的拳頭戛然而止,夏語遙倒在地上,嘴角已經滲出絲絲血線,不像以往充滿愛笑神采的雙眸伴隨著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緩慢的敘說著,她這幾年,所經歷的一切……
被發配充軍,理所當然的來到前線,在一次與匈奴的交戰,那一次隊伍被匈奴沖散,那樣也好,就這樣作為失蹤人口也不賴,反正也不想再回到那充滿虐待的軍隊里……在那里,像夏語遙這樣的人,除了作戰以外,和軍妓沒有任何差別。
在干枯的黃土上,在干燥的沙漠里,徘徊著,前進著,沒有任何幫助,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夏語遙一直前行著,因為她聽見了,臨走前,心華的那句話:
“語遙!好好活著!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找你!還有,你的名字,我一定會寫給你看!”
來不來都沒關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著回去!只希望,能夠再次見到你!
再強的信念也捱不過身體的虛弱,身體不堪重負的夏語遙終于倒下,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對匈奴夫婦所救。
那對夫婦不僅救了夏語遙,還對夏語遙視如己出,雖然有可能是將夏語遙作為他們從軍的孩子的替代品,但是夏語遙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