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我也是一個奇怪的人,我的身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大多不是人們想象中的樣子。
常人想象中,一個中年男人該有的樣子是什么樣的呢?
該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嘮叨但是牽掛的妻,一個淘氣但是心疼的孩子,一套按揭還完的房子,在單位的該有個一官半職,在企業(yè)的該成為師傅了吧,自己干的,經(jīng)過多年累積,也該有比較穩(wěn)定的物質基礎,請朋友吃飯不會猶豫。
中年了,該是會喝紅酒添興,不再熱衷燒烤,吃飯時鹽少菜多,和朋友聊天,說的該是職場、官場,或者生意場上的七七八八吧! ?可是,總有些人與眾不同,他們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天真或老相。 ?
有人四十多歲了,還經(jīng)常去河邊溜達,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甚至要開車去深山老林觀夜空,數(shù)星星。 ?有人把孩子放在家,自己騎自行車東跑西逛,動輒幾十上百公里,甚至好幾天不回家,在草原上,在公路邊支起帳篷露營,吃壓縮餅干,自己燒奶茶,風餐露宿,在虐殺里尋找快樂。
有人生就一副中國農民工標準的樣子,卻手不縛雞,熱愛在詩詞的平仄里頓悟人生的意義。 ?
有人五大三粗,戴上墨鏡就活脫脫黑社會老大的派頭,卻整天得意于和稚子玩耍,記錄那些再平常不過的瑣碎往事。
有人放棄銀行的工作轉戰(zhàn)保險業(yè),有人研究生畢業(yè)卻選擇從軍入伍。 ?有人當著不小的官,卻總是喜歡和那些郁郁寡歡的“文人”交往,仿佛朗讀詩文的聲音和合唱歌曲的聲音才是世間最曼妙的。有人打工種地,租住在棚戶區(qū),天天站在小店里期待客人上門,卻并不影響他們在文字的排列組合里沐浴唐風宋雨。
有人每夜堅持長跑半馬,有人在夜色妖嬈里端坐在酒吧的前臺淺吟低唱,完全沒有了白日的刻板。有人鐘情在大街小巷里轉悠,深諳這座小城最好吃的烤肉,最有情調的庭院。 ?
他們的生活,不是慣常人設想里的四平八穩(wěn),不是你習慣遇見的那種一本正經(jīng)。而正是這些人,才是真正活透了的人,他們準確地感知到了自己內心的召喚,他們懂得與世界的和解,他們知進退,愛自己。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有千萬種活法,職業(yè)有要求,性格本使然,有人屈從環(huán)境的塑造,有人復制別人的做派,有人再接再厲,有人重蹈覆轍。
很容易,我們就會變成別人希望的樣子,卻忘了最初的自己。
這些奇奇怪怪的朋友,是這個時代不同凡響的人們,是不成熟還是更成熟?! ?有熱愛,有堅持,有目的不明的喜歡,有莫名其妙的操守,執(zhí)著于虛無,躬耕于所謂無用。 ?年輕時的目光越過老屋和故鄉(xiāng),從果樹和雜草的稍部穿越,我們總喜歡把四十五度的仰角貢獻給未來,直到哭過笑過我們經(jīng)歷過之后,那些貪戀的東西居然那么渺小,那些不曾給予熱切的部分,卻深深吸引。
中年,或者中年之后的我們,才在黯然里俯首腳下的土地。
秋天的田野上,一只田鼠在東奔西走的尋找農人遺落的糧食顆粒,拖進洞里為冬日備食,而另一只田鼠無所事事的左右晃悠,聽遠行歸來的旅人講述各種故事和見聞。 ?漫長冬季歲月,是果腹的糧食重要,還是打發(fā)時光的精神愉悅重要?有時,好像很難說得清楚。
你有殷實的錢財,他有洶涌的經(jīng)歷。你眼巴巴瞅著一個位子或者一疊票子,他喝茶釣魚如沐春風。
不好說,誰的生活強過誰。
我們艱難的奔走,努力的成長,不是為了壓抑無趣的成功時唉聲嘆氣,或許只是在那么一個時候,你以活明白的態(tài)勢開始看淡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開始矚目那些原本忽略輕視的。
我們活著,是要活成想象的樣子,而不是別人想象的樣子。
蔡立鵬 ? ? ? ? 2017年6月6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