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相識
其實,我與盈盈的相識可以更早些。
盈盈是我嫂子娘家人,與我嫂子還算親戚,曾多次到過嫂子家,只是我們沒有相遇。
我們的相識雖然有點尷尬,有點難堪,但也算有緣終歸要相會,如同上天早已注定。
我們的相識完全要歸功于我的那幫狐朋狗友。
我們堰頭村遠近聞名,不僅大,人口眾多,而且口碑極差。晚風吹過堰頭垸,光棍一片片,年青人一茬一茬的,如過江之鯽。那時,沒有網絡,手機什么的,極好的娛樂就是到各村去看露天電影,十里八里不遠,三天兩頭不累,順便找找茬,打打架,撩撩姑娘,年青人的荷爾蒙在塵土飛揚的場院里四處彌漫。
我們年齡相仿的有十幾個,整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在附近村莊竄進竄出。雖然我個頭小,沒什么力氣,但因混了十來年學校,頗能出些點子來,當然都是些鬼點子,餿點子了。他們也都比較尊重我,經常喚我“小諸葛”,遠近也有些許賤名,因那時的高中生的確不多。
如蓮一樣,我雖出污泥,但不染,濯清漣,不曾妖,雖近墨不全黑,這一點還算讓我很是自得。
而我的死黨,駝子與彪哥,卻是人高馬大,如鐵塔一般,生猛異常。在外面敢惹事,不怕事,經常弄得人家雞飛狗跳,喊爹喚娘。而我之所以敢趾高氣揚,橫著腳步走,完全仰仗于我的這兩位難兄難弟。
而我與盈盈的相識,就是在鄰村的一處電影場地里。
那次的電影放什么,根本就記不起了,因為當時也沒心情看電影。我們一幫年青人一到場地,駝子與彪哥如同發情的公狗一般,鼻子伸得老長,滿場亂轉。我呆在一個角落,等待著他們弄出什么動靜來,再去收拾殘局。
果然不負我的期望,他們那邊有聲響了,我趕緊過去。走近一看,兩個莽漢正嬉皮笑臉地拉扯著一個女孩子,嘴里咕咕噥噥,完全一副小日本的嘴臉,旁邊的人早躲開了。我急忙制止,他們雖沒拉扯,但也沒松手。
因天色尚早,我將女孩仔細瞧,若是前兩年,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女孩,我的臉早紅了。只是現在,我的臉皮雖沒城墻厚,也比扁擔薄不了多少,估計八棒槌敲上去,也不改色。
但見她:
櫻桃小口,柳葉眉,瓜子臉,一頭秀發似濃云。身段勻稱賽貂蟬,梨花帶雨惹人憐。沉魚落雁還閉月,人間尤物道不得。
我癡了,呆了。
女孩見我老盯著她,趁兩粗漢又只顧看著我時,竟一下掙脫他們的手,飛快地跑到我旁邊來,一臉乞求。
駝子與彪哥卻不依不饒,兩眼冒著綠光,如同曠野中的餓狼,那綠光緊緊掐著姑娘的臉,一下比一下深,讓她顫栗。我忙喝退兩人,讓她平靜下來。這兩個家伙不知好歹,誕皮誕地說:
“志良,你莫非看上她了,她若成了嫂夫人,我們可不敢冒犯?!?/p>
我心頭一陣竊喜,得如此佳人,那是鴻運當頭啊。再看那姑娘,她也臉色微變,紅里透看白。
“你是,堰頭的志良?”
“嗯?!?/p>
“那XX是你嫂子吧?!?/p>
“你怎么認識?”
“她可是我垸下的姐姐呀,我去過她家很多次。”
哦,我想起來了,曾聽嫂子說過,她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子,年紀與我差不多,心靈手巧,落落大方。姑娘膽子大了起來,居然迎著我的目光看過來。
“我聽姐姐說起過你?!?/p>
呵呵,我也聽嫂子說起過你呢。就在前幾天,還跟我說,你再到她家,就叫我過去,替我們牽牽線,湊成一對呢。當然,這些我沒有直接跟她說。
“你叫盈盈吧,聽嫂子講。”
“嗯。”
盈盈竟有些羞澀了,而我的臉也有點燒了。
駝子與彪哥則一臉詭異,朝我擠擠眼,識趣地走開了。
那一晚,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看露天電影,也是我第一次與一個女孩那么近地呆那么久。盈盈一直在我旁邊,直到電影散場。再也沒有人騷擾她了,只偶爾有三五個人鬼頭鬼腦地從旁邊溜過,露出意味深長的竊笑或一兩聲韻味悠長的唿哨。
那晚,在朋友的慫恿下,我試圖送她回去,她堅決不同意,跟她的姐妹們快速跑走了,看得出,她再沒有惱怒的痕跡了,她的不快隨著電影的散場也很快消散了。
(二) ? ? 相逢
盈盈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聰慧能干,繡在鞋墊上花,澆上水,似乎就能聽到盛開的聲音,織在手帕上的鳥,喂點食,仿佛立馬就能振翅高飛。
姑娘一滿二十,媒婆絡繹不絕,任門檻踩低三寸,管她巧舌燦蓮花,她始終沒答應任何人。
也不是她冷僻高傲,也不是自恃容顏嬌美,她只想找一個有眼緣的,能聊到一起的人。
當然,這些都是從嫂子口中掏來的。自從那晚以后,我隔三岔五往嫂子家跑,盡最大可能地打探盈盈的消息,并期望著來一場不期而遇。嫂子早看出了端倪,常常拿我猴急的模樣取笑。
機會來了,盈盈來嫂子家買花生油,嫂子自然告訴了我。那天,我可花費了一點時間打理自己,將平時翹上天的頭發細細撫平,還將自己舍不得穿的壓箱底的衣服翻出來穿上,對著鏡子左觀右瞧,也還算標致。
待我氣喘吁吁地趕到嫂子家,探頭一看,正巧盈盈也往外張望,一見我來,立即扭過臉去,只是,迅速爬上臉頰的一抹暈紅,還是讓我心跳不已。
我朝盈盈點點頭,盈盈微微一笑。嫂子故意大著嗓門喊,喲,你們認識啊,那你們聊,我去園里摘點菜,撂下我們兩個,一閃身走了。
我與盈盈忸怩了一會,畢竟都是年輕人,話匣子說開就堵不住了。
盈盈以為那天晚上我們是惡作劇,有意讓駝子和彪哥惹她,我再來個英雄救美,好與她搭訕上。后來又感覺不象,因為那兩個惡棍照樣撩這個,碰那個的,并不曾收手。
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有些事就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緣分到了,你在你家打個噴嚏,我在我家南墻也能聽到回聲,并且三天睡不安寧。望著盈盈那俊俏的眉眼,翕動的紅唇,我心中百念頓生。
也許是嫂子在盈盈耳邊吹過很多次風,她竟然對我了解了那么多。
說我什么讀書時勤奮好學,本性善良,沒什么不良嗜好。說我平時跟什么人都玩得來,但并不是臭味相投,我喜歡看些書,有時安靜得象個女孩,讓人不忍驚擾。聽著這么多的溢美之詞,我心里早樂開了花,差不多還要鉆出身體葉繁葉茂了。看來,盈盈不僅不嫌惡我,而且還對我有好感了。我不禁正了正身子,讓自己更英挺些,同時,在心里一萬次地吶喊,嫂子偉大,嫂子英明,嫂子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天賜良機,我也要主動些,于是,我也了解了更多的盈盈。
盈盈初中畢業后,就在家務農了。她人靈光,看什么學什么,學什么象什么。脾氣也好,溫柔中不乏剛烈,沉靜中蘊含喜悅,多愁善感而不沉溺其中,一直以來,都喜歡看些書,增長見識,落落大方,雅而不俗。
我撿到寶了,我感謝駝子與彪哥,盡管這兩個家伙在門口偷瞄了幾次,被我用凌厲的眼神刺傷,落荒而逃。
(三) ? ? 相惜
在嫂子家吃完飯,盈盈要回去了。不等嫂子的眼神示意,我早騰身而起,提起旁邊的油桶就走。盈盈在旁邊推卻,但我早已竊笑,那分明是欲拒還迎嘛。
嫂子在一旁高聲嚷道:“我家志良就會心疼人。”
在路上,盈盈幾次要替換,都被我拒絕了,我的小身板爆發出無窮的力量。
在我左右夾擊,前抄后堵下,盈盈向我透露了更多實情。其實,今天本來她爸爸要來買油的,在她的一再堅持下,她爸爸才允許。她只是想來會會我,看我是不是如嫂子所說,生在大腌菜缸里,居然沒有酸臭味。
她早就聽說,堰頭有個志良,當年品學兼優,只因家境不濟才棄學。他一直心有不甘,總想學些什么,她就特別欣賞這種人。再加上嫂子天花亂墜的吹捧,她的少女心竟然如小鹿亂撞,有些意亂情迷了。
“你的哥們不咋地,但你還算可以?!?/p>
她一臉認真地對我說。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再看盈盈,青春嬌艷,如一支帶露的玫瑰盛開在陽光里,自信中浸潤著羞怯,明麗中蘊含著優雅。果然名不虛傳,好花人人想戴,好女個個想愛,惹得十里八鄉的兒郎為之夜不成寐。
我信心大增,提在手上的油感覺不到絲毫分量,我都懷疑嫂子缺斤少兩了。
我們很快來到舉水邊。
舉水之水清耶,可以濯我纓。
舉水之水濁耶,可以浣我足。
舉水之水淺耶,可以洗我臉。
舉水之水深耶,可以潛我身。
我的童年與舉水密不可分,抓魚,洗冷水澡,放牛,都圍繞著舉水進行?,F在,我依然會在舉水邊放牛,與鄰村人罵仗。盈盈的村莊就在舉水對面,河上沒橋,去她們村必須赤足涉河。
現在河水雖不涼,但也沒到膝蓋了。盈盈望了望我,蹲下準備脫鞋子,我叫她別脫,言下之意是我背她過去。她臉霎間如一塊紅布,鮮艷無比,嚶嚀一聲,才不呢。我拉了拉她,她嘴巴往對岸一努,那么多人盯著呢。然后不再看我,飛快地脫下鞋襪,挽起褲腿,提起油桶,嗵嗵嗵地下水了。我急忙脫下鞋襪,幾步追上她,試圖接過油桶,她再也不給我了。
到了對岸,她叫我趕快回去,免得別人看到。我大聲說,怕什么,我們是親戚呢。她低低地說,回去吧,以后會讓你背的。說完,扭頭就走。
而我,猶如被電流擊中,僵在那里,心里酥酥麻麻的。片刻之后,我歡叫著跳進河里,真想脫個精光,變成一條魚,游來游去。
(四) ? ? 相戀
我中了相思的毒。
我再也不跟著駝子他們到處去攆電影了,我再也不去別的村狐假虎威,霸道橫行了。我要回歸本真,活成盈盈喜歡的模樣。沒事時,我盡量靜下心來,看看喜歡的書,做些力所能及的農活,讓我的生活充實起來。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盈盈,在紙上,沙地里,睡夢中,一次又一次地寫著她的名字。
其實,真的遇到我喜歡的人,我馬上就會收起痞氣,正經起來,臉皮也如蟬翼一般,薄得透亮。我不敢去她家里找她,只寫了一封短信,叫嫂子捎去,讓她下午來舉水放牛。
吃了午飯,也不休息,將我家的黑牛抽得飛快,淌過舉水,在一塊無人的草坪處,讓牛尋找好去處,我則翹首以待,靜候佳人。
嫂子辦事我就是放心,功夫不負有情人。約摸一刻鐘后,一個紅衣女孩裊裊娜娜地出現了,四處探尋,身后一頭壯實的花母牛也如主人一般,搖頭晃腦,左顧右盼。我雖說躲在低洼處,不易察覺,可我的黑牛出賣了我,這小畜生太好色了,一瞄到母牛出現,立刻興奮異常,響鼻連連,引吭高歌,四蹄搖擺。
女孩的臉色舒展開了,再也不朝這邊看,挑了一處干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悠閑自得地拿出鞋墊,伊伊呀呀地縫起來。她的鼻孔絕對輕哼了一聲,跟我玩這套,而我呢,也在洼地里輕嘆,跟我玩這套。
我躡手躡腳地繞到盈盈背后(我實在忍不住了,不得不說出名字),看著她的背影。一縷秀發挽在耳后,耳朵上有細細的絨毛,頭發濃密飄逸,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我的貪婪,讓我加快了呼吸,呼吸里清香無比。
這姑娘,貌似全神貫注,實則心不在焉。繡上幾針,就往我的黑牛和她的花牛處看看(這兩賤貨早就廝混在一起了,好象五百年前就相識),繞過牛頭,目光繼續巡視,掃三秒停兩秒,滿是焦慮與失落。我在后面忍俊不禁,噗嗤一聲,一口熱氣呼到她的脖子上。她嚇了一跳,猛地轉頭,眼中似嗔似怒,粉拳舉起,就要向我擂來。
我在心中暗想,唉,還沒到火候啊,不然,她一頭撲進我的懷里,溫香軟玉,該是多么纏綿的畫面??纯蛣e鄙視我,換作你,面對如此妙人,想法絕對比我多,比我復雜。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卻感覺有點濕濕的,展開一看,她的手指頭出血了,就是我剛才把她嚇的慌了神的后果。
我迅速將她的手指頭拉到嘴里,等她反應過來,我已經吮了幾下。她急忙掙脫出來,臉又刷地紅了。有點惱怒地說,你這人怎么這樣,一驚一乍,橫行霸道。我忙賠笑臉,還不是見了你,興奮得不知所措。
“你的書沒白讀啊,學會了貧嘴,撩妹。”
“呵呵,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就是有用,能增長財富,還能讓我找到媳婦呢?!?/p>
我有點恬不知恥,別怪我,那時候農村人的愛情就是這樣,簡單,直接,熱烈而深情。
(五) ? ? 相知
我們兩家的牛仿佛能夠觀言察色,非常應景,吃草時,齊頭并進,停下時,深情相望,眼眸深邃,或者你替我舔舔毛,我替你舔舔毛,真象好了三百年了,讓人羨慕。
光羨慕牛是沒用的,還必須有牛的精神,任勞任怨,鍥而不舍,不達目的不罷休,最好臉皮如牛皮,害臊不上臉。
“盈盈,跟你商量個事?!?/p>
“什么事?”
“能不能讓我嫂子成為你嫂子,你姐變成我姐姐?!?/p>
“唉,我的鞋好打腳。”
“怎么不穿大一號的?”
“不用的,墊一雙你繡的鞋墊就好。”
盈盈經常被我繞來繞去,有時假裝慍怒,有時低眉順眼,卻是滿心歡喜。
從此,我喜歡上了放牛,我喜歡在舉水河放牛,我喜歡赤足到舉水河對岸放牛。我的那些朋友驚訝我原來情愿下地也不愿被牛鼻子拴著的轉變,我以我對放牛的熱愛來證明我對盈盈的熱愛。而盈盈也變成了一個熱愛放牛的女孩。
每天下年,我夾著一本書,盈盈或繡花或織衣,在一處無人的地方,盈盈一邊手頭忙活著,一邊聽我高聲誦讀著故事。聽到有趣處,咯咯地笑出聲,聲音清脆,遇到有意思的文字,也會停下手里的活,偏過頭來,與我探討一番,只要覺得有道理,雙方也會激辯,直到一方說服另一方。
我們為書里的悲歡離合惆悵欣喜,也為現實中的愛情互相激勵。盈盈經常勸我不要丟下課本,要多多溫習,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用得上,即使沒用上,也可以讓自己更有氣質。我有時會逗她,萬一哪天我有了點出息,不要她,她怎么辦。她撲閃著一對大眼睛,刮著我的鼻子說才不會呢,世間哪有那么多的陳世美,我相信你。
盈盈真是心靈手巧,繡的花好看,線衣織得又快又好,不僅給她父母織了,還要給我和我父母織。說實話,長這么大,我還從沒穿過織的線衣。
她很能干,農活樣樣都會,經常上午在田地里侍弄莊稼,下午再放牛??粗且荒樒v,我讓她在草坪上瞇一會,替她身上搭一件衣服,讓她的頭枕著我的手。一會兒,她真的睡著了,呼吸均勻,平靜安詳,睫毛長長的,鼻翼微微翕動,真的好美。
牛兒來來回回沙沙地吃草,舉水靜靜地流淌,有時會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魚兒躍出水面,在陽光下鱗光一閃,又跌落水底,也會有一兩只不知名的小鳥喁喁私語,蹦跳著離去,遠處偶爾會傳來其他放牛娃的歌聲,悠遠蒼涼,經久不息。我的手再酸再麻,也不敢動,只想盈盈能睡得更安穩,時間更長些。
我只愿一切靜止,時光停滯。
這一刻,我只想做一個君子,將從前的浪蕩,痞氣全部消弭。從現在起,做一個意氣風發,銳意全行的男孩,為了我心愛的女孩。
(六) ? ? 相誤
不知怎么搞的,好幾個下午,盈盈都沒來放牛。弄得我焦躁不安,見啥都想發脾氣。黑牛也是心神不定,吃上兩口草,就會抬起頭來,朝遠處茫然地望上兩眼,然后一昂脖子,引頸長嘯,呼喚它幾天不見的伴侶。
才剛剛進入初秋,舉水啊,卻已刺骨冰涼。
不行,象這樣下去,我要瘋掉的,我趕緊去問嫂子??缮┳右彩裁炊疾恢溃抑缓孟阎樠肭笊┳优芤惶?。
嫂子走后,我一上午都焦燥不安,每隔幾分鐘,就跑出屋外,朝舉水邊看,期望最好的結果就是嫂子和盈盈有說有笑地朝我走來。
一直到吃了午飯,還不見嫂子回來,我悶悶不樂地牽著牛來到河邊。還是畜生忘事快,黑牛一聲沒叫喚,根本不在意花牛有沒有來,只顧自己埋頭吃草,平靜得如同一堵墻。黑牛有時也會朝我望望,它無法領會我的憂傷。
我真想一頭栽進舉水,可惜舉水只能淹到我腳肚子深。我又想象西班牙斗牛士一樣,讓牛一頭挑死,可黑牛對我感情太深,根本不理會我的挑釁。
就在我百無聊賴,如舉水茫茫沙灘上的螞蟻,萬念俱灰時,嫂子出現了。嫂子只是一個人,嫂子身后沒有盈盈,我一屁股跌坐在沙灘上。
嫂子看到我后,迅速跑過來,一臉怒氣。
“好你個花心的堰頭伢,也跟著學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