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在揚州城剛入城門的紅木橋上見著一位袖染霜花的白衣女子,傾城脫俗,溫婉如玉,融入煙雨江南。
你若問她,姑娘為何在此,她便笑著回答,是等一個人。
等一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他們去過無數地方,并肩作戰,相依為命。可惜風云變幻,轉頭都是一場空,原來一起過了那么久。又原來,一個人的日子早已超過了共度的年歲。
她當年一個人四處闖蕩,一天遇到一小姑娘,請她吃了糖葫蘆,兩人便同行一陣,后來才知道,她是在找她師父的路上。一年前,小姑娘別了師父出門闖蕩,現在該是時候回去探望。小姑娘回去便盡跟師父說著她好,有意撮合,于是著“機緣巧合”,三人踏上旅途,小姑娘中途便溜走了,也就剩他們兩人。
“怎么樣?若不然便跟我四處走走吧。”他試探。
“也罷,這天下這么大,便跟你走走。”她便答應。
這或許就是起初的不經意。
他們如果草原,廣袤無垠,碧草連天。縱馬疾馳,也有風吹草低見牛羊。那天正巧碰上篝火晚會,載歌載舞鬧了一陣子,吃著羊肉喝著羊奶,他突然湊到她耳邊。
“不如在這里過一輩子,就我跟你,養一群羊。”
她微微一笑,嗔他玩笑話說得越來越好。
“天涯海角,生死相隨,我不會走的。”
她心下一動,又想起從前被撕碎的承諾,恍惚間也不知是否該抱有期待。
于是在揚州河邊提燈漫步,數著江灘上一只兩只小烏龜,看它們把龜蛋埋到土中,然后飛鳥掠過江面,孤帆一片。在長安果攤前買些果子去戲臺看戲,他也忍不住跟著唱起來,夕陽西下映紅妝。瞿塘峽激流勇進,白帝城風景秀麗,山川連綿險峻,艄公卻是講船兒撐得隨波而走不畏風浪。蝴蝶泉春色正好,花香醉人蝴蝶偏飛,偶爾幾只梅鹿踏水而過,坐一旁,飲梅酒,幸今生有緣。
在太原城郊,被土匪圍過,他一刀掃過一排,她站他背后一把銀針。她并不覺得自己完全相信這個男人,但只那么一刻生死關頭,她把背后交給了他。
大半個江山都走過了,他還是離開了。在揚州城的客棧,趁她入眠,他收拾好東西便走了,留言說是舊事重現,有要事,不便帶著個女子。
她心下一涼,也曾去他故鄉尋過。多年后,也就在揚州城等著。
或許他有了新人相伴,或許陰陽兩隔,又或許自己某天也獨闖天涯。放不下執念,就慢慢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