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不知為何,無論故事的結局是悲是喜,對于我,總有那么一種莫名的悲傷。然而,當再次接觸到與故事有關的一絲牽連的時候,也許是故事的某個場景插圖,也許是故事的某段背景音樂,突然間,記憶之門開啟,故事世界里的畫面一幅幅重現,我明白了。原來,悲傷的,是我已并不在那個故事里。悲傷的,是每當故事結束,抬起頭,回到眼前的現實,而對那個世界的戀戀不舍……如果說只是一個故事都如此讓人留戀,那么,我們的人生呢……或許我明白了,人老了為什么會害怕死亡。也許,只是害怕失去一種熟悉的感覺;也許,只是害怕失去一種活著的習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題記
曾經熟悉的物。
也許,那是一座你出生、成長的城市。那里,有你曾走過無數次的街道;有你曾坐過無數次的公車;有你曾無數次路過卻未曾踏入的小店;還有無數個夜晚,曾為你默默引路的街燈;
也許,那是一所你每天背著書包走進走出的校園。夕陽下,曾經書聲瑯瑯的教學樓依然佇立;曾經揮灑過無數汗水的籃球場也還靜靜的坐落在那里。是否,還記得那間你熟悉的教室?是否,還記得你曾經坐過的位置?是否,還記得你用鉛筆或小刀在課桌上留下過的字跡?
也許,那只是門前的一棵大樹,獨自一人時,曾經默默傾聽過無數次你的心聲;也許,那只是窗外的一片風景,此刻定格在你的心里,成為永恒的回憶。
每天,是否還記得,從睡夢中喚醒你的那第一縷陽光?是否還記的,打開窗戶,那鋪滿全身的鳥語花香?你是否還記得自已牙刷的顏色?是否還記得藥膏的甜甜味道?是否還記得,鏡子里,那個與你相視了一生的,自己……
那里的一切,你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習以為常,以至于從不舍得多停留一步,從不舍得多看上一眼。然而,你不曾想過,也許會有那么一天,它們與你永別。直到那時,才突然發現,告別的方式,也許只是,某天某時某刻,那不經意的一瞥。
曾經熟悉的人。
親人們的相互扶持,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你怎么舍得放手。害怕再也聽不到他們喚起你的名字;害怕再也看不到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害怕再也沒有機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飯,聊著天,很平淡,卻很美好。
朋友們彼此的默契,同風雨共患難的友誼。你怎么會放得下,在酒桌上一個個醉得胡言亂語,但是卻字字真情;你怎么會放得下,遇到挫折失敗,從背后輕拍你肩膀,“加油!”的那句平淡鼓勵;你怎么會放得下,不用說出口,僅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會有些人懂你的那種心有靈犀。
愛人之間彼此攜手,那如水般淡淡的生活。也許,她,是這輩子陪在你身邊最多的人。也許此時此刻,她也依然坐在你身邊,握著躺在病床上你的雙手,溫柔的望著你。這溫柔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還記得她的身影第一次出現在你的眼前嗎?還記得她紅著臉和你第一次牽手嗎?還記得你曾經對著她許下的承諾嗎?還記得,在婚禮上,她望著你堅定的說出的那句“我愿意”嗎?這一切,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她為你做的每一頓飯菜;怎么舍得她為你洗的每一件衣服;怎么舍得她的微笑、她的味道、她的溫度;怎么舍得,無論發生什么,你都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因為還有這么一個人支持著你,還有這么一個人依靠著你,需要你用盡一生去保護。
所以,也許,我害怕死亡,我害怕失去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如果我不在這個世界里了,與這世界相連的,無論是否與我有關,無論是好是壞,也許已都化為一幅畫面、一段旋律,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每當觸碰到與之絲毫的牽連時,回憶之門打開,無數的場景重現,隨之而來的,便是這種莫名的悲傷。然而,這個用我一生譜寫的故事,過于漫長,過于真實,也許,也會使這悲傷過于的沉重吧……
——此文寫于2012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