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歲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判給了父親,但是,從那以后,我再沒見過父母。直到爺爺去世。在爺爺的葬禮上,那個在我的夢里無數次想象過的父親終于出現了。從記事起,這個只從照片上見過的父親,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但他卻不管不顧的在爺爺的葬禮上大吵大鬧。
小時候,好心的鄰居看見我總會念叨一句:可憐的孩子哎…我剛出生,父母就因為感情不和經常爭吵打架,每次總是以淚洗面的母親忍不了父親的言語欺辱和暴力,把我養到一歲斷奶,和父親離婚,帶著不舍離開了我。
爺爺奶奶都是善良老實巴交的人,可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父親性格乖張暴虐,母親挨打成了家常便飯,爺爺奶奶勸說拉架無用也經常遭父親的辱罵而暗自垂淚。
實在忍受不了的母親離開后不久,父親也不辭而別,連爺爺奶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爺爺奶奶擔當起養我的重任,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過去,可憐的爺爺奶奶也在日漸老去,期間,爺爺奶奶供我讀書,直到我考上大學那年,患病的奶奶離開了我。二十三年,雖然兒時倍受小伙伴的嘲諷和父母之愛的缺失,但爺爺奶奶盡了最大的努力給我的保護和溫暖,我也算是健健康康長大了。二十三歲這年,74歲被雨雪風霜侵蝕了一輩子的爺爺,終于沒能抵過命運的無奈,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
爺爺臨別的前一天,握著我的手,費力地指著奶奶的嫁妝黑色小方柜,讓我打開上面的鎖,拿出里邊的小木盒,我在爺爺的手勢中打開柜子拿出小盒子,小盒子里邊有個手掌大小的東西,上面包了二層絨布,打開絨布,是一個金色佛像,爺爺艱難地說,這是你太爺留給我,當時有人出三十萬我沒賣,現在你拿著…
爺爺聲音細微顫抖地叮囑我:“以后就你自己了,你要好好地,以后有機會去找找你母親,你那個爹就不要認了…千萬不要給他說我把佛像給了你,日后他若回來,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啊…”
爺爺去世第三天辦的葬禮,不知所措的我在幾個遠房堂哥的幫忙下操辦著爺爺的葬禮。葬禮上,我忍著悲傷,在親戚和鄉鄰的幫助下,努力盡量讓爺爺的葬禮和所有村人的一樣,每一步的禮節和規矩不缺少。
下午一點多,我正守在爺爺靈前,突然門口一陣轟動,我也沒在意,畢竟這種事,村里每戶都會有一個人來參加,熱鬧也很正常。這時,有人匆匆進來拉起我,聲音小而恐慌的說:你爹回來了!
我一下子怔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拉到院中,院中站著一個陌生中老男人,好像和小時候抽屜里一張照片很像,堂嫂附在我耳邊偷偷告訴這就是你爸。我抬起頭望向他,不爭氣的淚水一下子就來了,但他根本沒看我,而是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雙手在手機上隨意搗了幾下,又像個無賴似的把手機裝進口袋,然后,他狠狠地盯向我說:把佛像交出吧?
我心里一驚,但想起爺爺的叮囑,很快就淡定下來,我回復他:什么佛像?我沒見過!他冷笑一聲,隨手抓起院中供桌上的蘋果就向我砸來。我偏了身子,蘋果砸向我旁邊的人群,他見狀直接開罵,手也沒停著,抓到什么就向我砸。人群一陣驚呼,親戚朋友趕緊上前拉住他,他依舊不依不饒地罵著臟話,我使出渾身力氣喊了一個字:滾…!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個堂嫂把我扶進堂屋,隨即,堂哥就報了警。不一會,帽子叔叔來把他帶走了,爺爺的葬禮陷入短暫的失聲,稍后,才又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