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地說,從敦煌到嘉峪關是一路往東。嘉峪,美好的山谷。作為江南人所理解的美好大多是姹紫嫣紅,即便有城墻,那也是爬山虎與青苔覆蓋的幽靜與滄桑,然后,嘉峪關不是京城都會,而是一座西北邊陲重鎮,它所承載的歷史使命是保家衛國,因此,當嘉峪關以雄關巍峨來承諾起她的歷史責任時,來犯的入侵者知難而退,曾經一度嚴陣以待的軍事重鎮,因為入侵之敵的膽怯而悄悄演變為海關,“關照”一詞也成為有關這個明朝著名關隘的注腳。
扎眼的土黃色的城墻巍然矗立,同是明代修建,它少了南京明城墻依山傍水的秀美與京城都邑的繁華富麗,多了一份厚實與凝重。修建格局與南京明京城城門類似,也有甕城。因為地處干旱地帶,城墻磚遠不如大皇城的規模宏大與色彩淡雅。
然而,你登上城樓,這甘肅最狹窄的五公里的咽喉鎖鑰之地,北連黑山懸臂長城,南臨祁連山,東面為光化門,向著中原大地,寓意深遠;西面內城城門名曰“柔遠”,意思大概是對游牧民族“懷柔”撫遠?出了嘉峪關,你就真正來到了關外,沙漠戈壁的蒼涼一覽無遺,幾匹駱駝臥在沙地,等著游客們的青睞,回頭看,嘉峪關城樓昂然屹立在沙漠之上,雄渾磅礴地睥睨著西面,望著這雄關,油然而生的感慨是,明朝這出奇葩帝王的時代,竟然依舊有那么多精忠報國的將領和朝臣,諸如嘉峪關守將肅州人芮寧一生寂寞何人能知?
他是明朝修建完工嘉峪關后歷任的第一位游擊將軍,關于他的生平故事以前并不知曉,只是到了嘉峪關后的游擊將軍府才對他略知一二。公元1516年任嘉峪關游擊將軍時,吐魯番酋長滿速兒入侵肅州,他率領眾將士與滿速兒交戰于今嘉峪關文殊鎮馮家溝村一帶,大戰一天,芮寧中劍身亡,全軍覆沒。
這一喋血英勇的將軍,我驚詫于他的府第陳設如此簡單,我想起我看過的現在某一村長的宅子也比他的豪華無比。這樣苦熱之地,他為之守,為之付諸生命。這樣的偉績也就是墻上的寥寥數語的記載,很多游人匆匆路過,鮮有駐足,這也許就是有信仰的人活著的價值吧?當然,英雄有時會有鮮花和掌聲,但是嘉峪關的英雄卻要承受寂寞,這也是整個嘉峪關乃至整個長城的寂寞吧!
文昌閣,關帝廟,……一一走過,灰黃的建筑上未經修繕而塵沙滿面,顯露出六百年的寂寞與滄桑。“擊石鳴雁”的遺址帶來的遙遠傳說,高高聳立的戲臺呈現出地方特色,還有,還有,在驕陽中茁壯的左公柳至今還在熱風里枝條依依……這里長存的不僅是寂寞和蒼涼吧,長存的還有熱血和壯志,還有家國情懷吧!
憑吊古跡,我們必然感慨,古人何以堅守自己的信仰,并為之奮斗?今人不應僅僅是唏噓感慨,,更多的是承受心靈的洗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