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落葉展現著自己雖黃不老的決心,小草搖曳著雖死不悔的身軀,可盡管如此,席卷而來的仍是那一股蒼涼之意,碩果之后的空蕩蕩,枝繁葉茂后的光禿禿,剩下了一個七零八落無人問津的秋。可是這個時候天空卻下起了雨,我問他,你為什么這么傻,芳華褪盡,燕子南去,唯有你,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他說:“我聽到了曾被我灌溉的樹木發出了清脆的呼喊,我也聽到了曾給我棲身的河流潺潺的召喚,我也聽到了曾養育我的大地缺乏生氣的呢喃,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身軀獻祭,帶來一場生命的洗禮,我想盡點自己的綿薄之力!”,面對這樣的回答,我想說他傻,可是他的傻勁兒又讓我感動的無言以對。
我看到了他形成時的不易,我看到了他說來就來的勇氣,我看到了他高空墜落的恐懼,我看到了他歇斯底里的狼狽,我看到了他穿越臭氧時的梳洗,然后我們看到的是他從容不迫制造出來的珠簾帷幕和俏皮的蜻蜓點地,最后,他的心摔得稀碎,夜晚襯著光影閃閃發亮為大地鋪裝所剩無幾的余暉。這就是他所有的生命歷程,華麗是他怕人誤會偽裝的外衣,不痛是他心疼你怕你流淚善意的用語,他在故作堅強,他在用生命拯救天下蒼生,無論結果如何,他無怨亦無悔。
一路走來聽了很多關于雨的流言蜚語:雨天我不能和小伙伴愉快的露天玩耍,雨天我不能穿上漂亮的外衣,雨天看不見陽光我覺得壓抑。對于這些,雨給我說了他的獨白:秋天不僅是收獲的季節還是播種的時節,土壤在夏季火辣辣的太陽的炙烤下水分散盡,為了種子發芽,為了明年的收獲,我分得清孰輕孰重所以不得已將淚撒下;“一場秋雨一場寒”貌似是我牛逼哄哄的入場宣言,但其實不是,我不想阻止你穿新衣,只是想提前告訴你寒流襲來,要注意保暖加衣,你的新衣是否還只是有風度而缺失了溫度;給你陽光你就燦爛,夏日的陽光肯定讓你熱血沸騰,所以此刻你需要的不是激流勇進而是放慢腳步審視自己,不要怪我在你高歌奮進的時候潑了冷水,只是想讓你沉淀的更加扎實穩固。
雨一直下,我喜歡在雨中,任他淋濕我的發,穿過衣服冰涼我的皮膚,我想用他沖刷自己這凡塵之軀,洗盡靈魂深處的鉛華。把手伸開,雨落在手掌,又從指縫間的罅隙流下,我問他問什么不多待一會兒,他說:“我已把你掌心的紋絡記下,只待來生用它敲開你塵封已久的心扉,你問我為什么不長久留下,因為我怕,我怕時間久了更加放不下。于我而言,一瞬已是一生,在被你捧在手心的須臾我已當做了不朽,沾染了你的氣息我才有了回憶,想念也才有了落腳地!”
世間有幾人懂雨,我們把憂愁的思緒都寄情于他,把無聊寂寞又怪罪于他,而對于這些他沒有變異成冰雹和風雪,只是他一直下,我以為那是他委屈的淚水,其實是他要化作本體——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至此,我終于明白,他修的是他的道。這就是秋天的雨,不瘟不火,不卑不亢,他走的路,無人懂,無人參透,亦無人可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