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禾
『似是而非或是世情可畏,有情有義又是有米無炊--葉子』
葉子在進門處的白瓷插花瓶下壓住這張墨跡未干的花箋,作為對南樹先生的最后致意。
“其他音源漸漸靜了下來,當空氣日益稀薄,我還是習慣一進門就放音樂。只是現在我似乎可以看到音波擴散的波紋,緩慢如微浪,撞到墻壁再反彈回來,聲吶般地顯像出我的形狀與位置。只有我,一個人。
當然,這間房子只是接近真空,還算不上真正的真空,因為我還在。人是一間屋一座建筑的傷口,只有去掉了最后一人,建筑物才是完美的。就像畫冊上看到的那些偉大作品,總是沒有人住的時候才最漂亮。”
? ? ? 在離開的車上,葉子在博客上刪掉了之前所有的teg,也打算像刪去未知結局一樣刪去曾經美好的記憶;葉子寫下了這樣的完美給她留下的冰冷印象,塞上耳機,聽著《明星助理》里的經典愛情插曲If I Didn't Care,音樂奏起,女聲清唱,女聲唱至哽咽,當男聲輕和女聲的時候,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過往溫暖的一幕幕,隨著滾燙的淚,又都鮮艷地浮現在葉子的眼前。
? ? ?穿行在現代都市的建筑物間,巨面玻璃窗干凈地嚇人,行人的側面倒影冰冷的存在。但在葉子的心里,卻始終覺得:總有一人,如螢火,能點亮星空。
車輛快速駛過,葉子的思緒卻早已跑出現實,回想起兩人初見的時刻。
那一瞬間的花火,瞬間就點燃了戀愛的小火苗。
那還是剛剛在尋工作,忙著讀研的葉子。
抱著一摞書,“要壓制住心中的小邪念呀!”葉子不斷告訴自己,甚至跑到圖書館,沒有先跑到走廊被政治考點,卻去看羅蘭·巴特所寫的:“禁欲是自殺的一種改頭換面的替代品,愛而自尋短見也就意味:下定決心不去占有對方。少年維特自殺瞬間,本來大可以選擇放棄對他的意中人夏洛特的占有:禁欲就是死亡。”
葉子在書摘筆記上摘了這段話,卻在下面評論道:
“ ? ?然而,這些終究是徒然啊。因為禁欲那種棄絕占有,任其自來自去的,反而是欲望的瘋長:不嘗試擁有對方,卻試圖將對方一直只默存心中,這是何苦呢?
何苦呢?
何苦呢?”
最后一個問號,打的極濃,像是筆頓著思考了很久。
“當其他音源漸漸靜了下來,當空氣日益稀薄,我還是習慣一進門就放音樂。只是現在我似乎可以看到音波擴散的波紋,緩慢如微浪,撞到墻壁再反彈回來,聲吶般地顯像出我的形狀與位置。只有我,一個人。
接著在另一頁上,葉子換了極亮的秋櫻寫下了:
“ 因為或許有那么一刻,我們會找到一個不能歸類的人,甚至與以為的理想的類型完全沾不上邊,但他那點無法分類的東西卻深深吸引住了自己。就像巴特所說,那點東西,是描述不了的。對,就是不可描述啊!”
PS秋櫻花語:少女之心 堅強,秋櫻又名大波斯菊。
心頭思緒自難解,多情卻被無情惱 !
人們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變成自己當初最討厭的樣子嗎?就像冰塊投進熱水里,曾經有的都被周遭消融,它還在那里,卻再也找不到了。
曾經說好的永世不再分開,是說肉身的不離不棄嗎,還是說心靈的牽掛纏綿?
誓言、承諾,一切加上了時間的愛語,在說出口的當下最是真心,之后的時光,之后的故事,沒有人能保證。且不說區區肉身能存活多久,肉體隕滅后,靈魂能獨立存在嗎?若沒有心,也沒有靈魂,愛又在哪里呢?
葉子不斷地問自己。
最后用冬將軍寫道:
我們在歲月中總會慢慢地改變的,經歷過磨難挫折,也體會過歡笑鼓舞,心臟在一次又一次的洗刷中也慢慢褪了顏色,更加堅硬,也更加脆弱。最后我們回過頭看,以前的自己的樣子好像還在眼前,卻再也不能和現在的自己聯系起來了。物是人非,面目全非。
葉子翻到一張泛黃的書簽,似是母親懷孕時寫給未出世的自己的。上面是兩句祝福,外婆說,這是這里久有的習俗了。
平安喜樂,一生肆意。
借此虔誠,佑你安好。
看到這段祝福語,葉子又想到了關于自己的名字的事。葉子母親曾經想用葉傾城作為葉子的名字,葉子18歲那年在父親寫給自己的信中,才第一次知道這事。
葉子此時,只想到《無極》,想到《無極》里的傾城,又想到,陳凱歌在找張柏芝飾演《無極》里那一笑傾城的美女時,大概沒想過自從張愛玲之后,“傾城”已不再是一個絕色女子的名字,是所有戀人那無限膨脹的自我。世間一切,盡為背景,只有我們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故事。
狂妄的偉大愛情—所有戀人們都如此自以為是,才會在戀情消逝后悲傷到如此的無以復加。但,誰能免俗?
葉子也不能。
因為愛情從定義上來說,是一件無功受祿的禮物;無名分而得到愛,這才說明是一種真正的愛。假如對一個人說:我愛你,因為你聰明,因為你誠實,因為你給我買禮物,因為你不勾引女人,因為你洗碗,那他可能會很失望;因為這種愛好像有什么功利目的。但是如果是我愛你愛得發瘋,雖然你不聰明,不誠實,雖然你撒謊,自私,混蛋一個,要是說這樣的話就動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