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子望去,天空一片灰白,凝眸處,漸漸羽化為藍,一彎新月如鉤,我的思緒飄向遙遠……
曾記得,幾年前我在車間勞作的間隙喘口氣,朝窗外隨便瞟了一眼,藍色!藍得令人心醉的藍!大海的顏色!竟忘了是隔了一層藍玻璃的緣故,現在想來,也許真是那樣藍,清晨五點鐘的天空。
后來在很多的夜晚,我守在偌大空曠的院子里,眼瞧著夜空怎樣由墨藍變深藍,變湛藍,淺藍……此刻,太陽升起來,月亮下去了,天空蒼白了。我用想象來填充,我想象我住在漂亮的藍房子里,我想象我的愛人,我想象我筆下的人物生活在藍色的城市下,我想象……
只有藍色讓我寧靜,也只有藍色讓我飛翔……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我是個愛做白日夢的女子,在這個簡陋的城市。
我直直地站在院子中央,回望歲月風雨中來時的路,眼前漸漸模糊,全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就這樣,眼瞧著我濕漉漉的青春被歲月的風吹干,脆裂,風化,想一想,淚就如斷線的珠子嘰哩當啷地朝下掉,紛紛碎成碎玉……
就這樣,望著被風飄起的塑料袋發呆,那只被丟棄的紅色塑料袋被風高高揚起,又被風重重摔下,轉眼又在空中飄啊飄,忽然被樹枝掛住,我不知道,這是它的幸運還是它的悲哀?我想起了日本電影中那只飄蕩在風中的樹上的黃手帕……
就這樣,我站在晚秋冷風中的樹下,看樹葉落不完地落,這樣的季節里,總有一天落盡的時候。生命的葉子也是這么落的嗎?
莫非我的前生是一株草本植物?今生來報答土地的恩情來著?為什么那么多淚水?為什么那么纖細的纖維感知歲月的風雨雪霜、水和陽光?
昨夜一場風雨,現在外面怎么樣了?打開屋門,陽光正好與我撞了個滿懷,走出去,外面空氣好清新,天空像剛剛洗過,哦,一個雨過天晴的好日子。一片緋紅的陽光貼在一向灰暗憂郁的墻上,像一扇開著的窗戶。
一會兒,賣豆腐腦的吆喝就會由遠而近飄來——豆腐腦熱饃饃,熱的熱的,來碗喝去——我掂起小盆就往外跑,跑幾步又折了回來,忘了拿錢。中午時分,“帶皮大碗粉蒸肉,好吃不貴”的喊聲實在是一種誘惑,然而想起油亮亮的肥肉就膩了,還是敬而遠之吧。我喜歡小城的種種吆喝,每一種吆喝都是一首歌,同時也是一種文化。聽——“薄荷糖,糖薄荷,又甜又清涼”在唱——
為了一件衣服,我逛遍小城的角角落落,收獲的卻是疲憊,偌大的城市竟沒有適合我的衣裳?看來只有自己設計,讓巧手的裁縫阿姨去做了。我的夏季已經到來,經年的衣衫紛紛登場,有些實在不能再穿的要淘汰掉,再填制新的,馬褲、短衫、太陽帽、手套、披肩一樣也不能少,我需要繽紛的色彩和造型來演繹我的夏日風情。
打開書,心便忘卻煩惱和憂傷,沉在無邊無際的藍。讀著別人的故事,卻總有一些細節不經意間觸動我細微的神經末梢,淚,又開始肆意流淌……自以為歷經滄桑,自以為刻骨銘心,到頭來卻是漸行漸忘,直至一片空白。塵事渺渺,往事如煙。想想看,大地該有多少悲愴?!保持純真浪漫快樂的心境吧,讓心靈風淡云清。某一天驀然回首,背后是一片燦爛陽光和無限風景。
只有藍色,讓我沉思默想。這個小城是不是我生長的土壤?沒有文學,我會怎樣?白日夢要做多久?又有多長?
我,在這個小城里;月亮,印在我的窗戶上。柔和的月光下,我輕歌曼舞,帶著虔誠,帶著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