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盧蒼義不知他所言何意,待欲相問,卻聽蘇老陰喝罵道:“胡說八道!”隨后面色凄涼,悲道:“我苦苦尋了她六年!她卻處處躲著我,時(shí)至今日我才打聽到她竟來到這邢州境內(nèi),你這蠢老道整日杞人憂天,待在你的狗窩當(dāng)中,卻又那里知曉?”眾人見蘇老陰說起這段話來,身形微微顫抖,似有莫大的心事。趁他此隔隙,盧蒼義招呼盧凌過來,免得這蘇老陰又暴起傷人。孫不顛一改往日瘋癲神態(tài),在一旁勸慰道:“事情都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說不定三石早已原諒了你。況且自從那件事敗之后,大哥早已不知所蹤,生死未明,只留下的這堆亂七八糟的恩恩怨怨,又何必讓我們哥倆,甚至是三石來承擔(dān)?”蘇老陰聞言喝道:“住口!大哥待我們恩重如山,你怎可在此這般胡言亂語。”孫不顛見他執(zhí)迷不悟,無奈道:“也罷!往事已矣,老道不提便是!徒增煩惱而已。”隨后又接著道:“今日我孫不顛口中若是有半句假話,那剩下的半截紫陽宮也給你拆了去吧!”那蘇老陰聞言,面色凝重,對(duì)剛才激憤所言之語,心生悔意。只是孫不顛并未注意到,又自顧自說道:“便是在這邢州城劉府之內(nèi)!”
? ? ? 蘇老陰驚道:“你說什么?”孫不顛道:“你且聽我說完,幾日前,三石曾遣人到我三破宮送來一封書信,信中三石提到她幾年來一直在追查那西域番僧,今日在這邢州城內(nèi)得到些線索,信中還提到倘若她七日之內(nèi)失了音信,定央我前去邢州城劉府相救。我一瞧便覺大事不妙!這才火急趕到這邢州城來,我知曉你定在到處尋三石的下落,因此一路上也順便打聽你身處何處。只是我又發(fā)了病癥,時(shí)至今日才尋到你。”蘇老陰嘆了口氣,嘆道:“糊涂!她又怎是那番僧的對(duì)手?三石啊三石,你還是恨爹爹么,寧可相求這瘋癲老道,也不肯告訴爹爹。你若是有什么不測,我怎得對(duì)得起你娘親。你等著我,爹爹這便去救你。什么狗屁知府,竟敢與那番僧合謀戲耍與我,待讓我屠個(gè)干凈,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盧凌道:“我早告知與你,這劉癱子不是個(gè)好東西,你便是不聽,這般動(dòng)手打人。”只怕盧凌還對(duì)適才那掌耿耿于懷,一旁的孫不顛聽他所言也不動(dòng)怒,他出家做道士,倒也生性灑脫,再者與這蘇老陰也算得上過命的交情,因此也未曾在意。
? ? ? 原來盧凌本想替父出了這口惡氣,教訓(xùn)劉伯玄一行人,這才尾隨那姓劉的而去,誰知竟被來此處尋其女兒下落的蘇老陰所覺。蘇老陰與那劉伯玄本不相識(shí),那劉伯玄偶然得知蘇老陰一直在尋其女兒的下落,見蘇老陰武功甚高,便心生一計(jì),何不為自己所用。要求蘇老陰得為自己辦三件事,才肯告知蘇三石的線索。蘇老陰尋遍大江南北,只為見寶貝女兒一面,見這姓劉的有些線索,也是急病亂投醫(yī),雖說受制于人,但尋女心切,無奈之下這才對(duì)其唯命是從,直到今日陰差陽錯(cuò)之下才與盧凌大動(dòng)干戈。
? ? ? 待眾人得知其中原宥,盧蒼義一行人這才長呼一口氣,幸虧孫不顛及時(shí)趕到,否則凌兒定不是這蘇老陰對(duì)手,后果定不堪設(shè)想。但一想到這劉伯玄竟如此奸詐,戲耍眾人,直教人恨得牙癢癢。蘇老陰道:“我這前去劉府,老道,今日蘇某欠你一個(gè)人情,待尋得石兒之后,定做牛做馬。”孫不顛卻道:“若不是這幾個(gè)小娃娃,我又怎得尋得到你,老道也不缺牛馬,你若是誠心,便替老道還了這個(gè)人情。”蘇老陰掃視盧蒼義眾人,眼色飄忽不定,只是事過突然,自己又打傷人家孩兒,雖說有些愧疚,卻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 ? ? 盧蒼義道:“眼下救人要緊,況且小兒并無大礙,蘇前輩不必內(nèi)疚。若是能幫的上忙之處,還請(qǐng)吩咐一二。”蘇老陰聽他言辭懇切,微微頷首:此人秉性倒也不錯(cuò)。回道:“不敢有勞各位,今日所做之事,于情于理,都是我蘇某人之禍,待救出小女之后,定親自登門謝罪,要?dú)⒁獎(jiǎng)帲ぢ犠鸨恪!毖粤T,起身欲走,誰知孫不顛急忙攔道:“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保我那三石侄女的安全,若是直接將那劉癱子拿了,只怕打草驚蛇,危急三石性命。老陰你萬不可意氣用事。這樣吧我們先派人前去劉府打探打探,待摸清情況之后,再做打算也不遲。”
? ? ? 眾人想不到這孫老道危急之下,竟也如此冷靜,全然沒了適才瘋癲模樣,難不成剛才都是他裝出來的。蘇老陰聞言,但覺有理,這才止了身子,微微點(diǎn)頭,道:“也好,我這就前去打探,以我只能定不會(huì)打草驚蛇。”誰知孫不顛又將其攔下,蘇老陰見他三番五次阻攔自己,神情不悅,喝道:“臭老道,你干甚么?讓開!”孫不顛不懼其威,反嬉笑道:“不成,這可不成,嘿嘿!這種小事還是我這臭道士去做吧。聽說這有錢有勢人家吃的頓頓都是山珍海味,這姓劉的貴為知府,怎能差到哪去?我天生饕餮之命,豈有不去之理。你先在此地歇息,待老道前去吃的飽些,也定能順便打探到三石的下落。”孫不顛知他性子暴烈,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以蘇老陰秉性萬萬辦不來,倘若讓他聽到他女兒的消息,只怕當(dāng)場便失了心神,只怕還會(huì)暴起傷人。今日若不是為救其女,蘇老陰只怕也不會(huì)如此屈尊前去,干些偷雞摸狗之事。其余之人心知孫老道為顧忌蘇老陰面子,才挑些莫須有的緣由,只是略有奇葩,倒令人哭笑不得。
? ? ? 盧蒼義在一旁隨聲附和:“不錯(cuò)!蘇前輩還是最好待在此處,若是孫道長打探到一些消息之前,還是盡早做些打算,想好一個(gè)萬全之策才是。”蘇老陰卻回道:“不成!你們不知這臭老道心智時(shí)好時(shí)壞,若是發(fā)起病來,什么事都會(huì)忘個(gè)一干二凈,豈不會(huì)壞了大事?”此言一出,盧蒼義一行人才煥然大悟,這位孫道長竟患了這種奇特病癥,難怪白日里行事如此不按常理,卻不知是何故才至如此。孫不顛道:“這倒簡單,若是身旁有人時(shí)刻提醒我,此時(shí)定能辦妥。”一旁的盧凌則道:“這里除了蘇伯伯只有我會(huì)武功,既然如此那便我陪這位道長爺爺去吧!”孫不顛哈哈大笑:“你這和小娃娃怎得到我這便成爺爺了?”盧蒼義笑道:“不錯(cuò),犬子也算機(jī)靈的緊,定能幫的上忙。”蘇老陰道:“也好!那你二人多加小心。小娃娃,適才老夫多有得罪,今日卻以德報(bào)怨,倒令蘇某人汗顏,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難處,只便說與老夫聽,定與你擺平。”盧凌卻道:“怪只怪肚子餓的緊,這才甘冒風(fēng)險(xiǎn)。”眾人聞言,哈哈大笑,想不到這小娃娃倒也有趣。眾人商定,孫不顛、盧凌二人前去查探,余下之人先行回方府,待二人尋些消息回來,再作打算。
? ? ? 此時(shí)已過丑時(shí),夜色濃暗,霧氣頗重,只怕又是一場新雨。待孫不顛與盧凌二人趕至劉府,卻見劉府門口不見半個(gè)人影,一片死寂,非比尋常。孫不顛眉頭緊皺,擔(dān)心有詐,提醒一旁的盧凌多加小心。二人尋一偏僻之處,翻身躍入圍墻之內(nèi),而后藏在暗處,黑暗之中,偌大的劉府之內(nèi)卻無任何許光亮,也不見府內(nèi)巡邏兵士。劉府甚大,待在此處也看不出個(gè)所以然來,二人只得爬上屋頂高處,看有無其它線索。孫不顛輕聲揭開一片屋瓦,附身沖屋內(nèi)看去,忽然之間一陣腥臭之氣從屋內(nèi)只沖而來,屋中雖暗,借著月光,只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人,瞧打扮皆是仆人打扮,尸體口鼻流血,場面之慘,令人駭然。孫不顛雖心中大駭,卻仍舊按定心神,不知這劉府遭了什么橫禍,更加擔(dān)心蘇三石的安危。轉(zhuǎn)身沖一旁的盧凌說道:“劉家只怕遭了大禍,此地只怕兇險(xiǎn),你且先行離開這里。千萬別耽擱。”話音剛落,只聽劉家院落西北之處,傳來一陣打斗之聲,接著便是幾聲慘叫。孫不顛對(duì)盧凌說道:“小娃娃你快快離開這里,回頭我再去尋你。”不等盧凌答話便一頭扎進(jìn)夜色當(dāng)中。
? ? ? 盧凌生性好疑,況且此刻又萬分緊急,這老道又時(shí)常心智不清,自己怎可作縮頭烏龜。孫不顛前腳剛走,盧凌便起身追了出去。只是他功力尚淺,夜色又暗,片刻便不見了那老道的身影。別無他法,自己也只得直奔劉家西北院落。一路之上,到處散落著尸首,瞧來皆是中毒之癥,死狀之慘,宛如地獄。盧凌雖略生后悔,但也只好硬著頭皮,去尋孫不顛。再前行數(shù)丈,才見前方拱門映出些許微亮,盧凌躡手躡腳,悄然過去,待欲仔細(xì)查看,忽然身子被人從身后攔腰抱起,一雙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盧凌大駭,待欲掙脫,只聽身后一陣熟悉的聲音小聲說道:“噓!別動(dòng)!是你道爺。”盧凌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這一驚一乍,倒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冷風(fēng)一吹,瑟瑟發(fā)抖。二人藏在墻縫當(dāng)中,眼前的院中火光綽綽,幾人東倒西歪聚在一起,身旁還有兩具尸首,待盧凌看得清些,不免吃了一驚,便是今日那劉伯玄的兩名護(hù)衛(wèi),想不到此刻竟命喪此地,不免令人唏噓。人群之中為首便是劉光啟父子二人,劉伯玄手持鋼劍,立于其父身后,全神戒備,身后則是些婦孺,怕是劉家家眷。
? ? ? 只是劉家眾人俱面色驚恐,死死盯著身外一人,孫不顛二人卻因墻側(cè)阻隔,看不清那人樣貌。只聽劉伯玄在一旁罵道:“無恥奸賊!我劉家待你不薄,平時(shí)你我二人更是以師徒相稱,今日為何要害全家滿門。”聽其聲音中氣不足,只怕受了些內(nèi)傷。盧凌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卻不知這劉伯玄所指何人。扭頭瞧向身后的孫不顛,只是孫不顛全神貫注,并未注意到他。只聽劉家面前那人說道:“玄兒,你可別怪為師心狠手辣。只是上主有令,我這作手下的怎敢不從?說起來,怪只怪你這老爹行事魯莽,惹怒了上主,才連累了你這一家老小。本尊今日大發(fā)慈悲,讓你們一家人共赴黃泉,也算是為師的一片心意。” 孫不顛心下一稟,想不到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他看不清其相貌,絞盡腦汁,卻怎么也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誰?只是眼前之境,只怕難以打聽到三石的下落。
? ? ? 待孫不顛欲探出身子,看得清些,只聽劉光啟哭求道:“我對(duì)上主忠心耿耿,上主怎。。怎會(huì)加害與老夫?我愿親自面見上主,若是老夫之過,也教我死個(gè)瞑目啊。”說完竟老淚縱橫,痛不欲生。劉伯玄道:“爹,事到如今,你還指望什么?今日不是他死就是咱們亡,我且攔著這狗賊,你們快快逃了。”那人哈哈笑道:“徒兒莫急,今日你們一個(gè)都逃不了。天色不早了,我這便送你們上路。”言罷獰笑一聲,起身沖劉光啟伸手抓去,孫不顛二人這才瞧清此人模樣,只見那人耳綴雙環(huán),一身黑氣,脖子上纏著拳頭一般大的念珠,黃袍半披,竟是一身番邦打扮。孫不顛腦光乍現(xiàn),心中震驚無比,萬萬沒想到竟在此處碰到此人。
? ? ? 見那黃袍番僧殺來,劉光啟當(dāng)下慘呼連連,慌忙躲避,只是身子卻忽然被人大力一推,竟反而沖那番僧跌去,身后只有自己的伯玄一人,劉光啟大駭,驚道:“玄兒,你。。”話著半截,便被那番僧一掌擊中腦門,劉知府年事已高,怎能經(jīng)得住這一掌,一頭栽在地上,吐血而亡。見老爺慘死,余下劉家之人,嚇得驚叫連連,四下逃離,只是那番僧不知使了了什么手段,衣袍揮舞幾下,四下逃竄之人,皆似中了什么魔怔,跌倒在地,不省人事。這番僧心狠手辣,出手便取了十幾號(hào)性命,雖說劉光啟行事不端,可怎么也是一州知府,朝廷命官,卻不知招惹了哪路魔神,竟招致滿門?孫不顛急忙捂住盧凌雙目,不讓他瞧見這等慘狀。
? ? ? 見院中再無活口,那番僧這才收手,口中喃道:“阿彌陀佛!好徒兒,你這般大義滅親,果然青出于藍(lán)啊,為師的甚是欣慰,這不快快出來見為師一面!”半響見無人應(yīng)答,那番僧竟惱羞成怒,冷笑一聲:“也罷!你這般不是抬舉,倒教做師父的為難,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能躲到那里去?”說罷運(yùn)功揮掌拍出,院中頓時(shí)亂石飛舞,墻倒樹散,就連暗處的盧凌都被震得血?dú)夥浚瑢O不顛急忙運(yùn)功與他后心,助他抵擋。片刻之后,那番僧見還是毫無蹤跡,只得親自查看。原來慌亂之中,卻不見了那劉伯玄,不過孫不顛與盧凌二人剛才倒是瞧了個(gè)明白,那劉伯玄為保全自己性命,竟將自己的親父作肉盾,替自己擋了那番僧一掌,隨后慌亂之中鉆入院內(nèi)一棵老樹之內(nèi),那顆老樹甚是高大,萬萬想不到樹干之中竟藏有暗門,那暗門隱蔽的緊,若不仔細(xì)推敲,料那番僧想破頭皮也不會(huì)知曉。只是那番僧必不肯善罷甘休,眼下劉家只剩下劉伯玄一人,若是連他也死了,三石的下落豈不再也沒人知曉了。
? ? ? 孫不顛心中雖不齒其行徑,但別無他法,隨后對(duì)盧凌小聲道:“小娃娃,今日老道有事相求,只是此中即使兇險(xiǎn),你若貪生怕死!便藏在此處不要出來。”盧凌聞言,憤道:“你說來便是,有何不敢,倒也小瞧與我。”孫不顛道:“不錯(cuò),有骨氣,待事成之后,做我孫不顛關(guān)門弟子如何?你且聽好,一會(huì)我去引開這番僧,你且鉆進(jìn)那樹洞之中,前去尋那姓劉的,千萬莫讓他跑了。”盧凌回道:“道長爺爺,你放心則是。”孫不顛深感欣喜,點(diǎn)了點(diǎn)頭,叮囑道:“事不宜遲,多加小心!”隨后縱身而出,揮舞浮塵,出手便是一招‘龍戰(zhàn)于野’,道教武功本講究后發(fā)制人,孫不顛此招實(shí)已破綻百出,只是眼下救人要緊,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那番僧見未曾料到身后竟會(huì)有人偷襲,躲閃已然不及,一身黃袍斗然鼓起,孫不顛不知其用意,但眼下已經(jīng)無法變招,只得盡全力一擊,只是落招之處卻如同打在棉團(tuán)之上,手中浮塵竟似被一股巨力往里撕扯一般,一時(shí)間竟也掙脫不開。孫不顛只得全力以赴,運(yùn)起紫陽神功,滿臉黑紫之色,宛如殺神,左手四指緊閉,便是一招‘降龍手’直劈下來,那黃袍果然應(yīng)聲裂開一道口子,那股巨力也隨后陡然消失,孫不顛急忙抽身而退,暗道一聲:“好險(xiǎn)!”只是左手卻鮮血淋淋,隱隱作痛,怕也受傷不輕。那番僧也是吃了一驚,疑道:“紫陽神功?原來是你這臭道士!”那番僧卻似識(shí)得孫不顛此人,隨后全身戒備,又道:“蘇老陰哪里去了?”孫不顛哈哈笑道:“今日便是你孫爺爺一人!怎么?當(dāng)年中了你蘇爺爺?shù)目彰谱涛度绾危俊彪S后不等那番僧答話,便攀上屋檐,絕塵而去。那番僧聞言,氣得青筋暴起,喝道:“哪里跑?”隨后展開輕功,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