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一
她是美麗的,只因為不想欠下太多的情債,如今才這樣的打扮。他是善良的,因為不想看她耽誤終身,如今才出此下策。
白幀祁約了馬格在家中見面,帶了一個男孩子。馬格如約而至,穿了件水粉色衛衣,洗白做舊的牛仔褲,一雙白色淺幫帆布鞋,露出細細的腳踝,左腳踝白的有些泛青的皮膚上蜿蜒的趴著一條細細的血管。蓬松細密的黑色卷發如水底海藻般糾纏在肩背上,兩鬢的頭發各挑出一縷扎在腦后辮成麻花辮再挽成花髻。上面別一根小小的蝴蝶發簪,發簪通體透亮。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
站在白幀祁家門口,馬格抬手敲門的那一刻,心里像是有人把一顆漂亮的石子投到了平靜的湖面那樣。慢慢的,一圈一圈的漣漪向外擴散開來。
這是她第一次來白幀祁的家。
聽到敲門聲的白幀祁起身去開門,手握在門把手上,頓了一下,又像是下定決心用盡力氣似的把門輕輕拉開。
門外的馬格,甚少穿的這般青春靚麗。
白幀祁原先就想不通本就二十多歲的女孩子,為什么整天穿衣服不是黑就是灰的,還總帶副黑邊平鏡遮住原本明亮的眼睛。馬格今天沒有戴眼鏡,一雙細細長長的眼睛,眼梢微微的向鬢角挑去,眼球不是很黑,帶點褐色的瞳仁像有星光點點,眼白卻是泛出淡淡藍色的閃光。睫毛密密黑黑的但不卷翹,垂下眼瞼時像蝴蝶翅膀的陰影落在臉上,又顯得那么脆弱,那么朦朧,那么的深不可測。抬眼一瞥間,目光流盼,神秘誘人。
這樣的馬格讓白幀祁措手不及的站在了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格意料之中的輕笑出聲,昂著頭說:“怎么?摘了眼鏡就不認識了?”
側身進入房間,看到客廳沙發上正襟危坐著一個清秀干凈的男孩子。馬格愣在那里,屋里的溫度似乎降到冰點。聰明如她,怎會不明白其中用意和道理。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男孩子見馬格愣在那里不說話,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打招呼,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林楚,森林的林,西楚霸王的楚?!瘪R格目光落在男孩臉上,白皙的皮膚,端正的五官。往下看,襯衣領口解開了一顆扣子,伸出的手,手指細長指甲干凈。她心想:嗯~還不算太磕磣!
馬格面帶笑意大方伸出手回握住男孩,手指冰涼?!澳愫?,我叫馬格,瑪格麗特的馬格,但是馬字旁邊沒有王。”
簡單的寒暄過后,就是極其尷尬的冷場,時間像是過了一光年那么久。馬格看的出來那個叫林楚的男孩實在不善言辭,他正在搜腸刮肚的找話題。又實在不愿白幀祁尷尬,就對林楚說:“你的名字里那么多的木,是不是出生的時候五行缺木???”男孩微微臉紅的說:“不是的,是我媽媽在懷我的時候做夢夢到了好大一片森林,云霧繚繞的什么都看不清,所以就叫林楚了?!边@時白幀祁終于說話了:“那個,什么,馬格,林楚,你們倆都是第一次到我家,今晚就留下來吃晚飯吧?!闭f著又把目光轉向馬格道:“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嗎?今晚我做給你吃。”
馬格都不知該說什么好。兩年前剛到公司實習的時候,在一個寒冷的陰雨天,白幀祁帶著一大盒糖醋排骨來到公司邀請眾人品嘗。還得意洋洋的說這是他的拿手菜,五星級大廚都不及他做的好吃,馬格遠遠的看著白幀祁,看他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看他飽滿的額頭,看他小麥色的皮膚,看他熨燙的整齊襯衫,上面有好看的褶皺。馬格看的出神,白幀祁看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實習生馬格,熱情的邀請她也來了一塊兒。
從那天起,馬格就愛上了這個糖醋排骨的味道。后來知道白幀祁是她的部門經理,更是心心念念的盼著能在實習過后留在公司,待在他的身邊。這樣就可以每天看到他,并再次吃到他做的排骨。再后來混熟了之后,她也曾明示暗示過白幀祁,但是白幀祁就是每次都打岔混過去,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這一天她盼了好久。
到來的那么令她猝不及防。
她曾經多么希望白幀祁能邀請她來家里做一頓糖醋排骨給她,在配一碗香氣騰騰的白米飯,澆上酸酸甜甜的湯把米飯拌勻,就著松軟綿爛的排骨肉,美美的吃上那么一頓,也就此生無憾了。
但是現在……
“不了,謝謝,我家的天然氣開關好像沒關,我得回去看一下。”“還有,”馬格抬起眼睛,認真的看著白幀祁,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我晚上減肥不吃飯!”多么明顯的借口,堂而皇之的拒絕。轉過頭笑的一臉燦爛的對林楚說了句“we’ll meet again”。
謊稱家中有事,急忙告退的馬格,一人走在大街上。她慢慢的摘下頭上的發簪放在口袋里,把花髻散開,撓了撓后腦因為挽發而揪疼的頭皮。
三千青絲,只為君挽。綰青絲,挽情思。這是媽媽告訴馬格的話,當年爸爸就是用這支瑪瑙蝴蝶發簪,挽住了媽媽的心,挽了他們一世的情緣。媽媽在馬格要來這個城市實習的前一夜,拿出這只簪送給馬格,告訴她將來出嫁,要讓丈夫用這支簪給她綰發髻。多么美好又有詩意的一件事,被自己生生的毀了,像是心底的寶藏被人瞧見了,但是那人又不識得這美好珠翠,白白糟蹋了一番心意。
? ? ? ? ? ? ? ? ? ? ? ? ? ? 二
一夜氣堵。
睡不著的馬格在凌晨3點穿好衣服走出家門,去了離家最近的酒吧。
卡薩布蘭卡,酒吧的名字。外墻全是實木裝潢,兩扇落地的大玻璃窗,里面罩上了厚厚的紗簾,能看到燈火閃爍。屋檐上有時下最流行的星星掛燈,像是茫茫大海上的燈塔,為那些夜不歸宿,迷失了方向的人們指明方向。門上有一扇小窗,用的是教堂的彩色玻璃,折射出迷離的光。
推門進去。
酒吧里零星的坐著幾個男女,都是獨自一人,大家沒有搭訕,沒有歡談。可能在這個時候還留在酒吧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是有家不能回,有話無處說的人吧。
馬格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沒有人過來招呼她,小酒保已經困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頭發被頭頂的射燈打成栗色,柔軟的像一只小動物,馬格決定不打擾他的美夢。
酒吧里唯一的聲音來自臺上的一個歌手,用低沉的嗓音唱著《浮生》。那首歌唱的馬格一口氣喘不上不來,心里嗓子里都像堵著一塊石頭。
在這歌聲里,她想起過往的種種。想到自己的朋友,想到初戀的那個男孩,想到為什么逃來這個城市,想到家里的父母,想到白幀祁,想到這個夜晚剛開始時遇到的那個叫林楚的男孩子。
一曲唱畢,歌手走下來坐在她的旁邊,遞給她一塊手絹。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歌手跟她說: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是的,我們可以開始從新認識彼此。
歌手叫馳騁,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藝名。他說出來混總要有個響亮的名字,先鎮住了別人再說別的。
酒吧是他開的,他是老板。他也是這個酒吧的凌晨駐唱歌手。
馬格問他為什么快天亮了還不關門,他笑著說:“就像我歌里唱的一樣‘無人與我把酒分,無人告我夜已深,無人問我粥可暖,無人與我立黃昏’這首歌是唱給這里所有不回家的人的,也是唱給我自己的?!?/p>
走出酒吧,東方的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的顏色,天漸漸的亮了。
馬格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時候的城市,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層輕紗,看著馳騁送她的戒指,是一枚銀制可調節的蝴蝶形戒指,輪廓從模模糊糊變的清晰。
馳騁說:“這個戒指是一個人送我的,他幫我渡過了很多個無盡的黑夜,那夜深的像地獄的泥沼,會讓人萬劫不復,還好我有他,有他送的戒指。現在我把它送給你,蝴蝶,破繭重生的含義,希望你有一個新的開始?!?/p>
昨夜那些洶涌澎湃的思緒,像夢一般,在天亮時,醒了。
潮水退了。
馬格回到家,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眼睛因為熬夜而酸痛到麻木,又因為哭了一場而有些微微的紅腫。脫掉衣服,站在淋浴噴頭下面,感受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沖刷到腳趾。這種感覺竟讓她生出了微微的幸福感。
其實,幸福很簡單。就像寒冷冬夜的一杯熱牛奶,就像宿醉過后的一碗白粥,就像看大雨過后蝸牛慢慢的爬過路牙,就像一個人帶給你的一句話,一個擁抱。
? ? ? ? ? ? ? ? ? ? ? ? ? 三
公司再見,大家裝做無事人般,談笑風聲,其實各懷心思。白幀祁想試探馬格是否生氣,馬格卻再無昨日那潰逃的尷尬心境。
白幀祁在思索怎樣開口,他要說服馬格,與昨日那個男孩交往。他想看到馬格有正常的戀情,能夠結婚生子,過平凡而正常的一生。馬格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停下手中的工作,去他的辦公室主動先開了口:“白經理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我聽著吶?!?/p>
白幀祁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馬格。今天的馬格穿了一件月白色真絲蝙蝠袖的襯衫,下身是一條駝色A字裙,腳上登一雙同色系的羊皮平底鞋,看上去柔軟非常,整個人顯的干凈大氣。馬格看著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這笑容讓白幀祁感覺陌生,像是多了些什么,又像是少了些什么。
白幀祁還是猶豫不決,怕激怒了馬格。馬格看著他的眼睛,慢慢的說:“幀祁,是的,我是喜歡你,就在兩年前你給我的那一塊排骨時就喜歡你了,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無聊的時候想你,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想你,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時想你,聽歌時想你,想你已經是我的習慣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精神病人一樣,讓自己糾結,又打擾了你?!?/p>
白幀祁起身與馬格對視,心里五味雜陳。
“馬格,謝謝你喜歡我。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一閃即逝。我不合適你。昨天的林楚,這個孩子人特別好,是學醫的,年齡也跟你很合適。我希望你能找一個跟你相配的男人,一個合適你的男人,你們可以過朝九晚五最平凡卻幸福的日子?!?/p>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感情,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歡你是我的事。誰說那個人就一定合適我呢?合適又是誰來定義的?有些人不撞南墻不回頭,有些人撞了南墻還是不肯回頭。也許,我就是那種偏要作死的人,一直作到死,也就心甘了吧?!?/p>
今天的馬格,不再是之前那個圍在他身邊打轉的小姑娘,不再是那個總偷偷看他的小姑娘了。她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有了鋒芒,耀眼卻咄咄逼人。
白幀祁無奈的站在原地,不再看著馬格的眼睛。他實在是不會處理這些事情,他可以很好的處理跟同事上司之間的各種關系,卻拿這個小姑娘沒辦法。這是他第二次出現毫無辦法的情況,第一次是前妻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他面前的時候。
馬格看著這個她心愛的男人,因為自己的咄咄相逼而略顯狼狽。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是她放在心里無比珍視的男人。她于心不忍的轉身走開。
回到座位的馬格再也無心工作,跟她的組長請了一天假。
她的組長名叫COCO,是個離異獨自帶孩子的35歲女人。是個每天因為蔬菜漲價2毛錢都要念叨上半天的啰嗦女人。因為生活和孩子帶給她的雙重壓力,她活的像是個40歲的中年婦女。只因為工作能力強所以穩坐組長的位子。
馬格前腳剛離開,她后腳就跑去白幀祁那里告狀。說現在的小姑娘怕苦怕累的,才上了半天班就要請假休息,天天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整天就知道穿衣打扮。
白幀祁無奈的看了一眼COCO姐笑著說道:“算了吧,馬格這小姑娘平時工作挺認真的,也不是經常請假,也許今天是真的有事吧?!?/p>
Coco姐看經理都幫著馬格說話就沒再說什么撇撇嘴怏怏的離開。
? ? ? ? ? ? ? ? ? ? ? ? ? 四
夏末秋初的街道上落滿了梧桐樹葉,腳踩上去嘎吱作響。抬眼望去,明亮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梧桐樹葉,變成了淡淡的斑駁光暈,灑在街道上,灑在行人的肩膀上。這個季節,陽光雖然依就炙熱但是到底是抵不過帶有涼意的秋風。
風在吹,云在飄,物依舊,夏已休。
夏天到底是過去了……
穿著有些單薄的馬格,走進路邊的小店,為自己買了一件煙灰色的羊絨披肩。披在身上,摟緊自己。看著這眼前的光景,沒由來的想起曾經有個男人為心愛的女人尋來梧桐樹種,種滿整座城市,滿城的梧桐樹都是他對她的情與愛。這是一段堪稱傳奇的佳話。
那我的情與愛又怎么辦?馬格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
手機鈴聲響起,是《不將就》。
按下接聽鍵。
“親愛的,我買了一件毛衣,顏色特別好看特別適合你,你不是快過生日了嗎?你喜歡的話我快遞給你當生日禮物!晚上記得跟我視頻啊,我先掛了,么~么?!?/p>
靜靜的來電,像一陣風一樣的靜靜。
馬格像是抓到了屬于自己的那根稻草。把自己從剛才的情緒中拖拽出來。
靜靜總是那樣的體貼,她打來的電話總是那么合時宜。
晚上在家跟靜靜視頻,看到了那件作為她生日禮物的毛衣,如潮濕苔蘚般的深綠色。禮物挑選的合適貼心。靜靜在那頭聊著最近的近況,什么公司的張三當了誰的小三啦,什么那天刮了很大的風把樹吹倒砸了李四的車啦,什么她們以前常去的那間小餐館老板從新裝修啦,諸如此類巴拉巴拉一堆。細碎而溫暖。
馬格在這邊裹著白天剛買的披肩窩在沙發上,手里捧一杯熱水,靜靜的聽,慢慢的喝。嘴邊掛著微笑。
“哎,對了,你的白幀祁呢?最近你倆怎么樣了?有進展嗎?”
馬格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給我介紹了一個叫林楚的男孩。”
“這么狗血!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喜歡他的事他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出來。”靜靜在那邊氣的跳腳。
“安啦,我沒事的,我白天跟他講明白了,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喜不喜歡是我的事?!?/p>
靜靜皺著眉頭看著她說:“要不咱算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樣耗著什么時候是個頭?”
“先這樣吧,我怕自己壓抑的太狠到最后反而會反彈的越厲害,先這樣吧,也許哪天發現他的缺點把我惡心到我就不喜歡他了呢?”
“你快拉到吧,就你?不可能!不跟你說了,明早我要出個小差,得睡覺啦,拜拜~”
互相道別后馬格關上電腦,起身走到窗前,看外面的燈火通明,忽然覺得自己原本就不屬于這里,來了兩年了,沒有一點歸屬感。
華燈初上,夜色如水,光影交錯間,我將棲何處?
? ? ? ? ? ? ? ? ? ? ? ? ? 五
聽到白幀祁辭職的消息是在一個周一早晨,辦公室里都說他舍不得前妻追著去了美國。馬格有些慌神,給白幀祁打電話關機,她又不想跑到人事部去問清緣由,她還不想把自己的感情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覺得有些心碎,但是好像又不那么痛。也許是知道這是一場無望的單相思,也許是在卡薩布蘭卡的那一夜,她就流盡了眼淚。
日子還得繼續過。
這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春夏秋冬不會因為某個人就停駐在一個特定的時刻讓你永遠緬懷。
可以頻頻回頭看,但也要懂得一往無前。
這個冬天來的比前兩年早些。
馬格瘦了一些,她剪掉了長發,把頭發染成暖暖的栗色。扔掉所有黑色的衣服,為自己買了一件藍色的羽絨服。白色圍巾圈在脖子上,尖尖的下巴像是融進了白色圍巾里,顯得那么嬌貴那么好看。
女孩子還是嬌貴些好,對自己好一些,對的起自己,也對得起生養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父母。
馬格在一個落雪的晚上收到了白幀祁的郵件:
馬格:
這樣的不辭而別非常抱歉,我本想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掉。退出你的生活,還你自由。但是我又擔心你會因為我這樣把自己桎梏起來,把你對我的感情當做枷鎖鎖住自己,鎖住一生的幸福。
以前你沒有直說,我可以假裝不知道,假裝不懂的放任你。以為你只是年少,只是一時貪新鮮。我也很享受被你圍繞被你需要的感覺,我知道這樣有些卑鄙。對不起。
自從那天你對我說了那些話之后,我意識到,你是認真的。
對不起,我以這種方式逃開了。
我希望你能在擁擠的人潮中,遇到自己那個命定的人,一起攜手白頭。
你的手機鈴聲是不將就,我希望你能找到那個不將就的人,他疼你愛你寵你。
我希望你擁有一個叫因為愛情的婚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祝好。
馬格回信,敲下十個字:我喜歡你,也愿意放棄你。
點擊發送。合上了電腦。
起身換上靜靜送的毛衣,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手套圍巾,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走入這雪夜。
今天是馬格的生日,不知白幀祁是有意還是無意,選在今天發這封郵件過來。給馬格一個明白。
讓她的單戀正式劃上了一個句號。
走入卡薩布蘭卡,里面有人在慶祝生日,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歡樂,馬格覺得她也是快樂的。
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馳騁,點了一杯冰啤酒靜靜的坐在角落喝。小口小口的,一點一點的讓這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經過心肺,到達胃里。過程異常清晰,像一點點被凍結。
“來了。”
“嗯。”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馬格靜靜的喝酒,馳騁靜靜的看著馬格。
良久過后,馬格說:“我今天是來道別的……謝謝你那晚的歌,謝謝你送我的戒指?!?/p>
“想通了?”
馬格笑著搖搖頭:“沒有,但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我忽然很想回家,想家里的朋友,想我的爸媽。我也會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我希望有一天他能知道,我會越來越好。念念不忘并不代表不放手”
“好,念念不忘并不代表不放手……我送你一首歌?!?/p>
“你不是凌晨駐唱歌手嗎?怎么現在就唱了?還沒到凌晨?!?/p>
“因為這首歌是送你的,因為聽完這首歌你要回家睡覺。”
“還有……”馳騁俯下身,貼近馬格的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因為你剪短發很好看,因為我是這里的老板~”
音樂響起,還是《浮生》。
歌的后半段唱的是:有人與我把酒分,有人告我夜已深,有人問我粥可暖,有人與我立黃昏,有人待我誠且真,有人憂我細無聲,有人知我冷與暖,有人伴我度余生……
? ? ? ? ? ? ? ? ? ? ? ? 六
第二天遞上辭職信。因為是剛入職兩年的新人,所以沒有太多人關注馬格辭職的原因。平時相交泛泛的同事們都是只言片語的關心而已。
反倒是COCO姐,走過來,難得溫情但并不啰嗦的說了一句“保重!”
馬格回以笑臉,真誠的說道:“謝謝!”
回到家里,開始收拾行李,處理出租房的事宜。
那天去白幀祁家隨手揣在兜里的蝴蝶瑪瑙簪子,掉了出來,摔在地上碎成了兩段……
馬格怔住,媽媽送她的簪子摔斷了。
她現在剪短了頭發也不能再挽發了。也許,這冥冥中是要告訴她,不要太在意是誰挽起了她的頭發,誰為她插上那根簪子。
能與她攜手共度余生的那個人,才是真正重要的人。
不然,一切皆是空談。
馬格拿出第一次去卡薩布蘭卡馳騁送她擦眼淚的那塊手絹,小心翼翼的把發簪包好,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層。
提著不是很多的行李坐上出租車趕往機場,這時已是晚上8點。
路上的人們形色匆匆,他們都有一個歸屬,那里有一盞明亮的燈為他們而亮。照亮他們的來路,與歸途。
在機場過了一夜,不是沒錢住宿,只是就想在好好看看這個城市最后的光景。從天上的繁星到早起的飛鳥,從遮住月亮的那一小朵云彩到冬夜寒冷的風刮過樹梢,被燈光映在墻壁上的搖曳樹影,看那些等待紅眼航班的人們,他們的臉上有倦意,也有莫名的興奮。
清晨7點登機,拿出手機,給靜靜發了條信息:下午5點落地,準時接機!我要吃糖醋排骨!
關機。
馬格坐在飛機靠窗的位子上,感受著飛機傾斜的起飛,感受氣壓的變化,覺得特別的有儀式感。
我要走了,再見。
回憶這兩年的時光,覺得像過了一輩子那么久。
這兩年發生的所有事情,馬格并沒有后悔,她依然慶幸,能在最好的年紀遇到白幀祁。
我們每個人都在路上,遇到了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某些人是過客,有著同船共渡的緣分,但也只是共同走那么一小段,到了該分開的時候,還是會分開,奔向各自的彼岸。
等走到生命的盡頭,回看這一世過往的種種時,我們能開心的微笑,就不算白來這一趟,白走這一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ND
? ? ? ? ? ? ? 無戒365極限挑戰日更營第1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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