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武林盟主離家出走,把盟主府留給手下管理。魔教得知盟主不在,蠢蠢欲動,屢屢在武林挑起事端。
一年前,盟主回歸,重整武林。
半年前,武林正派在盟主的帶領下與魔教開戰。
一個月前,正義戰勝邪惡,魔教敗北。
昨天,武林盟主許銳與武林第一美女青顏將在一個月后大婚。
武林盟主大婚,是江湖中一大盛事啊,一傳十,十傳百的,連這西蜀邊境都知道了。竹水是昨天知道的。既然是武林盟主,而且為武林鏟除了魔教這一大禍患,能娶得武林第一美女也不為過。不愧是許銳哥哥呢。
竹水從山中下來,背著簡易的背簍。背簍里密密麻麻裝滿了東西,看來是要進行一次長期的旅途。走在這洱溪邊,是這樣熟悉。
一年多前,竹水像往常一樣下山去城里買賣東西,卻在這洱溪遇到了狼。本在山中長大的孩子,對山里的野獸都很是親近,所以她并不害怕。只是這狼,受了傷。受了傷的野獸是最危險的,它會視除自己以外的動物都是敵人,所以它惡狠狠的瞪著竹水,準備伺機咬殺。竹水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野獸,她右手已經準備好了麻醉針,正在找準時機放倒這惡狼。就在惡狼撲向竹水,竹水也伺機而動時,只見一席白衣掠過她的眼簾,一白衣男子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為她擋住了惡狼。惡狼也順勢倒地。
“你……”竹水有些呆,看著這男子。
“沒事吧,姑娘?”
“啊?我不叫姑娘,我叫竹水。”
“呃……竹水姑娘,沒事吧?”
“喊我竹水就行了。我沒事,好得很呢。不過,你干嘛殺了這狼……”
“沒有,我只是打暈了它。”
“嗯哼,那就好。”說著,竹水繞開他,給這受傷的狼包扎治療。
“竹水姑娘……”
“竹水!”
“好吧。那……小竹水,你是醫者?”
“是。”
“這般是要去哪兒?”
“城里。”竹水停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道:“啊!小狼,快快自己好起來,不要隨便襲擊人了。”說完便背著藥草往城里走去了。
“欸……”竹水并未理他,依舊埋頭走路。
“呼——公子,你怎么突然用輕功渡了河面,我走了好久才遇到了橋。”小六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著出神的公子,“公子!看什么呢?”
“沒什么,只是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姑娘。”
“哈?”
這是竹水第一次遇見許銳。這翩翩公子讓長居山林,性格率真的竹水心中一動。烏黑琉璃的長發被一支玉簪高束,一席白衣不染纖塵,從天而降救她于惡狼口中,從未有人這樣保護過她,站在她面前,為她遮擋危險。轉身,那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柳眉,柳葉眼,這真是一個溫暖如太陽一般的人。竹水不敢再看他,繞過他給小狼治療,且頭也不回的遠離了他。
同樣的河邊,同樣的姑娘,就連那條同樣的狼都緊緊跟在姑娘身邊,只可惜公子不在。
“小狼啊,沒關系哦,我們這就去找他。”竹水摸了摸緊跟著她的小狼的頭,小狼也用頭蹭了蹭她的手。可不一會兒,小狼的耳朵豎起來,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警覺的朝河邊走去,又看了一眼竹水。河里有淡淡的血跡。竹水沿著血跡往上游走著,在一塊巨石上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小狼,要救他嗎?”
“唔!”小狼撇過了頭,顯然是不想攤上這麻煩。
“不行哦,竹水姐姐可是醫者啊。許銳哥哥說過,只要遇到受傷生病的人,醫者都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啊,小狼,把他拖到岸邊來。”狼早已是成年狼了,小狼只是它的名字。聽懂話的小狼不情愿的把這人拖到了岸邊。
這人受了很重的傷,最重的還在于中的毒。換做一般人早就去了黃泉,可這人還有著虛弱的呼吸和緩慢的心跳,多么強大的生命力,以及渴望活下去的意志力啊。一定要救活他。竹水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心。先喂一顆護心丸吧,這樣使心臟不再緊繃。不過這毒……劇烈,看來對方是想致他于死地。不過,好歹她也是第一醫仙的唯一的親傳弟子啊。
“雖然阿娘說這郁茸丹是我生命垂危時保命符,但是我也不會有生命垂危的時候,所以還是給你用吧。”竹水喃喃的說道。連郁茸丹都用上了,毒自然是解了,剩下的就是身上這大大小小的傷口了。竹水解開他的衣服,就著河邊的水,從背簍里拿出了醫用的紗棉給他清洗了傷口,再撒上金瘡藥,用紗布進行了包扎。盡管竹水是小心翼翼、輕輕柔柔的,但撒藥的時候,肌肉還是疼得痙攣起來。最疼的,應該是胸口,離心臟不遠的那匕首傷。這是有多近才能用匕首刺傷,而毒也是從這傷口流入的。
天已近黃昏,看來他們仨是要露宿荒林了。
“不能在河邊,得到林子里去。小狼,我們齊心協力把他拖到林子里。”
“唔!”小狼回應的嚎了一聲。主人,感覺你好像在毀尸滅跡噢。
還好平時在山間行走攀爬的竹水有些氣力,再加上小狼的幫忙,總算是把他拖進林子了。本來傷口就這么多了,再多點拖地的擦傷應該沒大礙吧。竹水把他放在一棵樹下,在樹的周圍灑下避免野獸襲擊的藥水,再去找了些枯樹枝、樹葉生了火。本來今天白天是可以走到城里的,但為了救他害得她不得不露宿野外。竹水一邊吃著冷干糧,一邊看著她的病患。是個男子,很剛毅的男子。撇開臉上亂糟糟的發,一對濃厚的劍眉,雙眼緊閉,眉微皺,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很難受。受這么重的傷,不難受就怪了。這堅毅的身體除了新傷,還有舊傷,感覺就沒有一塊兒好的肌肉和皮膚。竹水從背簍里拿出披風,蓋在他的身上,遮住他的傷。
“小狼,過來。”小狼噠噠的走過來,趴在竹水身邊,像個暖爐。好吧,其實竹水就是把它當作可移動暖爐,可憐的小狼。累了這么久,很快的,竹水就睡著了。
清晨的山林更加冷,竹水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越來越冷,就朝著熱源移過去,順手抱住小狼。嗯嗯,果然暖和。卻不知,小狼一大早就出去覓食了。那抱著的是?嗯,對,抱的是她的患者大人。本來就受了重傷,還被人死死的壓著傷口,患者大人真是想睡都睡不了了。
他睜開眼,很不情愿的。發現自己衣服被人解開,露出上身,而且還有一個女人趴在他身上!好吧,其實中間有風衣擋著。不過這女人抱得太緊了,他傷口真疼。
他沒想過活下來,雖然逃亡途中買藥處理過一些傷,但那毒卻是解不了的。一直往西走,也是聽說第一醫仙住在西蜀。但過了這么多天,一直以來抑制毒性的藥也起不了作用了,他倒在河里,想就這樣漂走,漂到死亡盡頭。但當他還有一點意識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打撈起他,救了他。就是這女人吧。雖然他很想感謝她救了他,不過再這樣下去,他不會疼死也會悶死。他艱難的動了動手臂,好歹是吵醒了竹水。
“啊,你醒了。”竹水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剛才睡的是哪兒。“我去河邊洗漱一下,你乖乖的待在這兒。”說著,小狼也叼著小竹籃裝著野果子回來了,“順便洗洗果子,小狼啊,看著我的患者哦。”竹水離開了,就剩一狼一人,他也是剛恢復意識,根本不想動,哪有力氣走,索性就躺著,閉目養神。竹水洗了臉洗了果子,還打了些水回來,二話不說,就給他洗臉。竹水用著絲巾,沾著水,慢條斯理的擦洗著他的臉,仿佛在擦著一個精致的陶器。何等溫柔。
“來,吃。”竹水用刀把果子切得很小塊,喂給他。他動了動嘴,咽了下去。等他吃了點東西,再給他喝那恢復體力的藥,這樣他就有力氣自己行動了,她也可以早點繼續出發了。
“你叫什么?”他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你是誰,這是哪里,而是問了她的名字,看來比起自身安危,她的名字更為重要。
“竹水,竹子竹,溪水水。”
“竹水,真好聽。小小水。”
“那你呢?”
“不知道。”
“嗯,啊?”
“不記得了。”
“……”
“要不,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呃……好吧,既然是在河里撿到你的,那就叫浮水吧。”
“……”他微微偏過頭,表示對名字的不滿。
“嗯哼,反正就叫浮水,不滿也叫浮水,浮水,浮水……呵呵呵呵”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他心中一動。
“小小水,你真的是醫者嗎?”
“欸?”
“這已經是今天第八碗藥了,而且都是一個味道的藥!”
“呃……我要趕著進城,噢不,趕著去洛陽呢。不知道從這里到洛陽要多長時間,能不能趕上。而且這是恢復體力的藥,多喝點也好,至少要你能自己走路啊。”
“趕路?你就這么想走嗎,那走就好了啊。”浮水竟有些賭氣。
“可是你……”
“沒事了哦,我已經能自己走動了。”說完,浮水就站了起來,看起來也沒那么虛弱了。其實只要恢復意識,他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只不過想一直被她照顧著,所以才故作虛弱的賴著不動。看來是不行了啊,每個人都嫌他是個麻煩,連小小水都開始嫌棄了。
“啊,太好了。”竹水開始收拾東西,一臉笑顏,也沒注意到浮水黯然的表情。“走吧,小狼。走吧,浮水。”
“欸?”
“愣著干啥啊,好不容易你能自己走路了,看來今夜不用又露宿荒林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城里。”
“呃……”浮水冰冷的心流進一股暖流,一股名叫“竹水”的暖流。
在竹水以前常去的城鎮里。
竹水、小狼、浮水一行人來到一家藥鋪。
“竹水姑娘,又是什么珍貴藥材呢?”
“小竹水,在賣藥材?”許銳跟著竹水的腳步來到城里。
“呃……是你。”竹水一見他,又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剛剛匆匆一別,還未告知你我的名字呢。我叫許銳,許諾許,明銳銳。”許銳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
“嗯。”竹水看著他的笑容,停了一會,又轉過頭,看著自己的藥草了。
“這是銀葵花吧,很珍貴呢。”
“是。”竹水小聲的答道。
“店家準備出多少銀子呢。”
“五十兩。”
“呵呵,銀葵花雖不是稀有的救命藥草,卻是皇宮貴族妃子們喜愛的保顏秘方。但它卻只出現在西蜀,因為它是第一醫仙所種的唯一秘草啊。只值五十兩么,店家?”許銳就這樣笑著,盯著這藥店老板。藥店老板頓時感受到沉重的壓力,他擦了擦汗,趕忙說:“不不不,銀葵花應該是二百兩才對,剛才報錯價,真是不好意思啊。”
“嗯,下次可不要報錯了。”許銳還是笑著。
“謝謝你,許銳……呃……公子。”出了藥店,竹水有些別扭的向許銳道謝。
“不用哦,小竹水,也不用叫公子,喊我許銳哥哥吧。”
“許銳……哥哥……”竹水慢慢的念著,臉又紅了,但很開心的笑了。
“是銀葵花哦,老板。”
“啊,給你三百兩吧。”
“欸?不用不用,不是二百兩嗎。”
“銀葵花啊,都是些皇宮貴族買,他們出價更高呢,三百兩買你的已經很便宜了。”而且這傻姑娘只在他這店賣,于是銀葵花就被他壟斷了,價更高。每個月都會見著這姑娘來賣藥草,久而久之也有了對女兒的感情,唉,可憐的小姑娘,自一年前就只是一個人來賣藥草了。
“喂喂喂~在干什么啊?”浮水在店外等得不耐煩了,直徑進了店。
“賣藥草換錢啊,否則我們吃啥。”竹水白了他一眼。
“什么?!這破草也能賣錢?”浮水對藥草什么的一竅不通。
“你才破草,你還是被這破草救活的呢,哼。”竹水拿了銀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呃……小小水?”
“……”竹水不理。
“啊,這樣吧,小小水,我來背背簍吧,您休息?”浮水一臉諂媚的笑著。
“不行,你受著傷呢。”
“嗚哇~小小水這么體貼我。”浮水假裝抹抹淚,“沒事哦,這只是小傷而已。”
“不行,我怕你帶著我財產跑了。”
“……”
竹水他們在竹水曾經常住的客棧休息了一夜,因為只有那家客棧才允許竹水帶著小狼住進來,這客棧老板應該受過第一醫仙的恩惠吧。第二天一大早,竹水就去買了一輛普通的馬車,還采購了一些必要的吃穿用的東西,當然還有很多很多的藥。
“好了,出發了,浮水,你駕車。”竹水叫醒了窩在馬車里酣睡的浮水。
“這么早?而且還是我當馬夫?”不爽啊,一大早被叫醒,陪著竹水買東買西,還都是他提著。現在好不容易在車里瞇了一會,居然還得做牛做馬……夫。
“早個頭,都快要到晌午了,要是趕不到洛陽咋辦?”竹水惡狠狠的拉著他的衣袖。
“放心吧,憑我的駕車技術,一個月內,肯定能到洛陽。”
“真的?”竹水稍稍安了心,也有了困意,畢竟一早上都在忙活,迷迷糊糊間,“對了,浮水知道路么?”
“知道知道,就是從那兒來的,怎么會不知道呢。”浮水隨意的答道。
“噢……”竹水就慢慢的睡著了。浮水安安靜靜的駕著車,嬉笑的臉沉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剛毅,與竹水才撿到他時的表情一樣冷。不知不覺過了這么久,竟然快忘記了原本的自己,跟她一起生活很不錯呢,很開心,無憂無慮的,也不用管江湖事,只要守著她就行了。而竹水在顛簸的馬車里做了個夢,是很久以前的夢了。
“第一醫仙孟緣前輩,在下許銳有要事相求,懇請前輩現身。”在西蜀邊境的這密林中,許銳對著密林深處千里傳音,一連幾聲。但并未有人出現。許銳知道憑著第一醫仙的功力肯定能聽到他的千里傳音。
“第一醫仙好大的架子啊,公子都從洛陽到西蜀來了,卻連個面都不愿露。”
“小六,莫亂言,既然醫仙前輩不愿見我們,那我們明日再來。”
“那老夫人的病……”
“無需擔心,我一定會請出醫仙前輩的。”
一連三日,許銳日日前來,也日日未見人影。不能再拖了。
“醫仙前輩,請恕許銳無理,擅自進入密林了。”
人們都說不能隨意進入這密林,進去了,運氣好的,兜兜轉轉就出來了;運氣不好的,直接被林中野獸咬死,尸骨不剩。
“小六,在外面候著。”
“公子……”
許銳好歹也是武林盟主,密林的奇門遁甲也還是能破他一破的。待他走到密林深處,只是呼吸沉重了些,一身白衣卻未臟亂。
這是一個小院子和一個小竹屋。“醫仙前輩,打擾了。”竹水走進院子。
“咦?許銳哥哥?”竹水正在院子里擺放藥草,卻聽見了許銳哥哥的聲音。
“呃……小竹水。”
“啊,許銳哥哥居然來了,阿娘,阿娘。”竹水開心的朝屋里跑去。
“嗯,知道了,知道了。淑女一點,丫頭,不要整天咋咋呼呼的。”從竹屋里走出一個少婦,還是少女?第一醫仙應該是上一輩就富有盛名的人,可現在出現在許銳面前的,除了那青絲成雪,那眉,那眼,那細致的臉龐,卻是一個年輕女子該有的美麗容顏。真不愧是第一醫仙。
“好了,讓我看看,一連三天在外面叫的小子是誰。”
“欸,許銳哥哥前幾天也在嗎?”
“……”
“……”
“醫仙前輩,家母突患疾病,現在由仙蓮保著命,才有時間來向醫仙前輩求救。”
“許,銳。……”孟緣頓了頓。
“師妹,以后我的孩子若是個男孩兒,就叫許銳。”孟緣回想起師兄的話。
“信物。”孟緣忽然說道。
“嗯。”許銳想起出門前爹給他的錦囊,連忙拿出來。孟緣看了看囊中之物,對竹水說道:“丫頭,去把郁茸丹拿給他吧。”
“啊?噢。”竹水有些呆。
“郁茸丹就由你的手下拿回去,而你,要留在這里,照顧我的藥圃。”
“多謝前輩,只是在下擔心家母病情,希望能親自送回去,到時候會再來這里為前輩效勞。”
“不行!”
“前輩……”
“放心,待你娘病好,你爹會送信來的。”
于是,許銳就真的被脅迫的待在了這竹屋里。不久后,果然收到了娘的親筆信,雖然信中也有說讓他早日回去,不過……
“許銳哥哥,那藥草要洗了泡在水里。”
“好,好。”許銳似乎成了這里的免費勞動力。
“還有這些要曬干。”
“嗯,嗯。”
當然也有閑暇時候。
夜晚,月光透過樹林,照在佳人臉龐,一身翠綠長裙,仿佛竹中仙子。噢不,那彎彎的眼角,笑著,調皮的表情,精靈更好些。許銳情不自禁的拿起簫,一曲悠揚的曲子隨竹葉沙沙環繞。
他要走了。前幾天收到急信,說魔教已無法壓制,該要討伐了,必須由他回去主持大局。離開這兒,離開這個讓他身心都平靜下來的地方,離開牽動著他心思的小竹水。但他必須走,因為他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他還是整個武林的,他是武林盟主啊。
曲終。
“小竹水。”
“嗯?”
“我要離開了。”
“去哪里?”
“洛陽。”
“必須去嗎?”
“嗯,必須。”
“……”
“等我啊,小竹水,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就娶你。等我回來娶你。”
“等我回來娶你。”耳邊縈繞著當年許銳哥哥說的話。真是個好夢,竹水閉著眼,卻還是濕了眼角。
西蜀到洛陽,一路上,浮水懶懶散散,老是借口說傷口痛要休息之類的停下來。而竹水卻是連罵帶說,連拖帶拽的讓他趕路。
“我傷口痛。”浮水縮在馬車里,哀哀的叫。
“痛個頭,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藥草,這么多天了,早該痊愈了。”說著,竹水錘了他肩膀一拳,“很結實嘛。”
“……”浮水翻了個白眼,是你力氣太小好吧。“啊!天好冷,跑起來帶風。
“……都五月初了,哪里冷了,而且我說了一定要……”
“在五月初五之前到洛陽是吧。放心吧,一定會趕到的。”
他們還真趕到了,雖然是在五月初五剛好到了洛陽城門外。
洛陽城內一片繁榮似錦,洛陽城主的大公子,也就是整個武林的武林盟主——許銳公子,與在滅魔教一戰中做出杰出貢獻的青木一派的掌門千金,也就是武林第一美女——青顏,將在今日,在洛陽城中,舉行大婚。空前浩大,城府門前都擺好了禮臺,宴請各大江湖朋友和城中百姓。在那寬大的艷紅色禮臺上,青顏身穿美麗的新娘服,精致細密的繡功,配上琳瑯白玉。頭戴華貴的簪飾,那傾城絕麗的面容被紅色輕紗掩蓋,但她就這樣站在那兒,散發著屬于她第一美女的驕傲和氣質。新郎許銳身著禮服卻不顯俗氣,對眾人含笑卻不失王者氣場。這兩人站在那兒是那么般配,簡直是天作之合。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飛奔進場。
“讓讓……讓讓……”馬夫一邊喊著,一邊努力的控制著發瘋的馬匹。人們被這瘋狂馬車嚇著了,都躲到了街道一旁,于是馬車就這樣毫無阻攔的駛向禮臺,就在快要撞上的時候,馬夫狠拉馬匹,終于將馬車停了下來。就在停下馬車的瞬間,馬夫一個輕功飛上禮臺,直接朝著新娘抓去。青顏雖是女兒身,但好歹也是青木派傳人,武功卓越,堪堪躲過了馬夫的這一掌。不過頭紗滑落,露出傾城顏容。
“喲,我的舞姬,學會如何反抗我了嗎?”馬夫這樣說著。馬夫?不,是浮水。或者還是不,是曾經轟動武林,挑起武林戰爭的魔教教主——蕭墨。在蕭墨繼續出手的時候,許銳護過青顏,接下蕭墨一拳。電光火石之間,兩大高手互相過了幾十招,速度太快,拳法太狠,外人是無法參與其中的,只能在外圍看著。又過了幾招之后,都不分勝負的停了下來。周圍的聲音都靜了下來,只有風吹動著二人長襟。
“該死的浮水,干嘛突然飛奔啊,頭都撞痛了。”在馬車里,顛簸得根本坐不穩,后來還撞到頭,終于停下來,喘過氣之后的竹水撩開馬車簾子,十分不滿和抱怨。下了車,滿是艷紅色,婚禮的喜慶顏色。啊,看著新娘,武林第一美女果然不是徒有虛名;再看新郎,依如當年那般英俊瀟灑。竹水慢慢走上禮臺,連續幾天趕路,沒怎么休息好,臉色黯淡無光;衣衫不算襤褸卻也是普普通通,頭發在剛才的撞擊之下更加凌亂,但她依微笑著,一如當年竹之精靈一般的微笑著,走向許銳,然后在離他四五步的時候停了下來。用她軟糯的南方姑娘的口音喊道:
“許銳哥哥。”
許銳被她驚著了,但又瞬間,以一個悲傷又溫暖的表情看著她。
“小……”許銳停了一會,說道,“竹水。”
忽然,竹水的笑容依舊,但眼淚卻自動掉了下來。走了這么久的路,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事,從千里迢迢的西蜀到洛陽,就怕時間不夠,趕不上你的婚禮,現在,終于在你的婚禮之前趕到了。
趕到了。
又能如何?
終于確認武林盟主許銳就是許銳哥哥,終于確認許銳哥哥要娶別的女人,終于確認他沒有失憶,只是忘記了曾經許的諾言,終于確認了不是嗎?那為什么還要哭呢?
蕭墨站在那里,看著竹水笑著也哭著,他的心突然也覺得酸。這眼淚不是為他而流,這一路上有時被他整,有時去采藥還受個傷回來的小小水從來沒流過淚。羨慕,還是嫉妒,從未看見過的淚水為了別人而流。蕭墨忽然覺得怒不可遏,直接向許銳擊出一拳,許銳站在那里,沒動,任他打中。
“銳哥!”青顏見許銳沒有躲閃,被打倒在地,連忙跑過來扶著他。就在蕭墨要揮出第二拳的時候。
“浮水。”竹水用她軟糯的聲音喊道,很輕,但蕭墨能聽見,所以停下來了。
“謝謝你,浮水。”竹水擦了擦眼淚,對他笑著,是真心的笑。然后說,“我不氣了。”隨后,竹水露出了她有生以來最為嚴肅的表情,沒有笑,沒有淚,嚴肅認真卻又冰冷。
“許銳公子,對不起,我不會再等你了。”說完,就走下禮臺,朝馬車走去。
“走吧,浮水。”蕭墨看著她,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從她說要在多久之前趕到洛陽的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要見的人是誰了。一路上拖拖拉拉,不過是希望她不要再見到那人,但見她急迫的泫然欲泣的心情,他還是如了她的愿。還好沒做錯,她親自斬斷了緣線,她沒有了束縛,他也可以繼續陪伴她了。
“不準走,他是魔教教主,快攔下他,殺……。”一個江湖中人認出了蕭墨,大聲喊道。不過話還未落,人卻倒地了。竹水用高強度的麻醉針瞬間麻痹了說話人。
“我!孟竹水,是武林第一毒手孟緣的弟子,就在剛才我已經在空氣中灑了毒,若想活命就趕快逃到屋子里去吧,否則……”竹水威脅的看著那些江湖中人,他們也隨著她的目光所到之處而倒下,這驚得人們四處逃散。趁著慌亂,竹水和蕭墨駕著馬車駛出了洛陽城。
“銳哥。”青顏看著這混亂的場面,眉額輕鎖。
“無礙,他們只是中了小竹水的麻醉針而已。”
“嗯。那這樣能還清竹水妹妹的情嗎?”
“應該……”
“小水水。”
“……”不理。
“我不是故意不說的。”
“……”還是不理。
“我當時真的失憶了。”蕭墨只好亂扯。
“失……憶?魔教教主……”
“呃……”
“演得真好。”
“小小水。”
“我要懲罰你!”
“你說!”蕭墨一副大義凜然準備上刀山下火海的樣子。
“那你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當我的馬夫!”竹水得意又溫暖的笑著。
“一直一直嗎?”蕭墨微微揚起嘴角。
“嗯!”竹水重重的點頭。
“好……。”蕭墨,不,浮水沉沉的說出這個字,也在心中沉沉的許下永遠的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