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天空，走向云(小說)
紅蔚
你何時進入晚景凄涼，那長椅上的塵埃誰會最后拭去
我活不到那里，我已經(jīng)失去你。
----題記
1
他說，當我們活到白發(fā)蒼蒼，仍是要找時間，手牽著手坐在一條長椅上。一座郁郁蔥蔥地公園里，人來人往。我們看不見他們。我們看著對方，細述今天的點點滴滴。會哀傷。會大笑。
我點點頭。
他說，也許，我會晚景凄涼。
我無言。
他又說：每年我們得有一次見面的機會。我們同游一個地方。比如拉薩，尼泊爾，再比如加勒比海、、、、、、我們要有共同的時間。現(xiàn)在，這些還不夠。
我仍是點點頭。
他此時躺在雪山下面，在一處樹蔭下面，他的頭枕在我的腿上，我盤膝坐在一塊紫色的羊毛的披風上。
我抬頭，從雪山上吹來的冷風打我的肌膚掠過。時光的影子游移著，從雪山，到幾萬年的森林，再到冰徹入骨的河水。粉紅色的石頭躺在河床里，它們在閃閃發(fā)光。陽光灼烈。他灼烈。
天空很低，透澈如湛藍的海，云時而淡，時而會黑壓壓地飄過來，再消散，陽光從它們背后穿過。
我說：你聽，河水流動的聲音，它們有自己的語言，它們在說話，它們會不會記敘我們今天雙雙走過的足印。如果有一天，我們忘記了，或者我們死了，它們會不會成為唯一的記憶者。
他微閉著雙眼。無言。似有一些憂傷從他的臉上融化到他的周身。
他起身，走到河水里，掀開粉紅色的石頭，把綠色的梨子拿出來，把絳紅葡萄酒也拿出來。
他在河水里跳起來，喊，好涼的水，我的腳，我的腳沒有了。
此時的他快樂起來。 融化的雪水匯流成河，河水的涼讓他振奮。而那物質化的梨子和酒水，讓他感覺滿足。
走回到我的身邊，他揉揉我的臉。笑了。那笑溫柔而甘甜。
我的女人在這里，還有這梨子和紅酒。其實，活著多么的好。我真的很著迷于此時此刻。他說。
他是絕望的男子，頹廢時時侵蝕著他。
他把梨子用瑞士軍刀切成一片一片的喂到我的嘴里，同時把酒倒入我們隨身攜帶的高腳杯里。
我們端起來，碰一碰，不說話。看著對方的眼睛。
那是多么深遠廣闊的世界。沒有語詞的世界，真實而清澈。
紅色的液體倒映了天空，云，樹，以及我們的臉。在這個遙遠的地方，遠離塵世的地方。只有我們。有無邊無際的寧靜。有天，地，雪山，森林，河水，石頭，自由飛翔的鳥兒。我們真實的呼吸。
我們微醺。紅酒，是世界上最美的水。它讓我們陶醉。
這天，這云，這時間。它們停止，凝固。
我們是活著的，比任何時候都真實，但又像是一場幻覺。它們是如此融和又尖銳的存在在一起。
我的憂傷，時時會來。我安靜的坐在那里，在他的身邊。少言寡語。深深地體味著分分秒秒的時光。我知道，它們是多么的短暫，也許就是回望路上的一瞬間。它們隱秘地融入到記憶里。慢慢地被時間，被老，被死亡帶走。不留蹤痕。
２０１６.１２.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