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認為自己是徹頭徹尾的理科生,對物理,化學癡迷到一種程度,連做卷子都會覺得是享受。但對語文,卻是迷惑不解,只能按部就班。我很努力記字詞,但每次選擇都讓我崩潰。最讓我頭大的是作文,給我一小時也很難編出600字,三十分鐘只能胡說廢話。
想起語文考試,我仍然恐懼。可很難想象,我現在很喜歡寫文章,想做個作家,最敬佩的人是魯迅。
我是大二的時候開始看書的,原因會不會有點奇怪:失戀。她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初中,高中,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有個喜歡的人。但她是初戀,第一個愛的人。
分手后,感覺自己就像個空殼。只有在看書時,才會有片刻平靜。可在此之前,我雖然初中總考第一,高中也是名校黃岡中學,但看完的名著卻沒有一本。是的,沒有一本。連《三國演義》,我喜歡看的,從初中放下就再沒拿起。
是我懶嗎?討厭看書嗎?
不,只是我覺得看了沒用。那時只要于考試無益的事,也與我無關。花那么多時間看書,還不如記知識點,把時間留下來做題。現在想起那時,我真覺得恐怖。那時的我真的是讀書人嗎?那種地方真的是學校嗎?那些老師真的是在教人嗎?不過這些問題,如果沒有看書,我也永遠不會問。
對我產生影響的書有挺多,具有啟蒙意義的是馬小平老師的《叩響命運的門》,在《野火》上看到的。其中讓我感受最深的是第一次正確地認識了“祖國”這個詞。祖國是指生我養我的大地,是擁有五千年文明的中華民族。而非建自1949年的中國政府,它只是這一時期的執政者。那一刻,我心里沉重的包袱落下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愛國的。我知道不對,可我卻怎么也產生不了半點感情。現在我知道,是我被騙了。
只有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有那篇文章存在,我相信不是的。還有多少人承受著崇洋媚外不愛國的心理包袱?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走出來?
我感受到了教育制定者的卑鄙。
看完愛因斯坦的《論教育》,我意識到過去十三年的教育就是個把人培養成工具的騙局。為了讓騙局更順利地進行下去,他們弄出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勵志’名言。天啊,這真是個吃人的社會。
我憤怒,同樣我感到恐懼。當年我的外公,連去世前都不愿看我一眼,讓家人瞞著我,怕耽誤我學習。我,失去了什么?我,還剩下些什么?痛罵之后,我知道唯有看書才能認清真實。
現在我已經畢業一年了,看了上百本書。越發地,我感覺這個社會不對勁。活著變得容易了,但生活卻越來越難,不怕吃苦的我們早已忘了當初為什么要吃苦。一切向錢看,當初只是戲謔,現在卻成了真言。
但現在,我并不想罵什么。期待那個騙自己的人良心發現,倒不如自己努力去試圖改變。
前段時間,我在新華書店看書。坐我對面是一個剛上初三的女生,她面前有課本,教輔,堆成了厚厚一摞。看著她認真翻著歷史書,對著輔導書做筆記,我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離開座位,我去書架找了一本《極簡人類史》。我想買下這本書送給她,讓她感受歷史的趣味。
拿著這本書,坐在她對面,想著該怎么說才合適。糾結了一個小時,看著她復習完歷史,又對著滿分作文寫完了一篇名為“心中的燈”的作文,然后收拾東西離開。我也沒敢開口。我面對女生時很害羞,但關鍵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是初一,我可能壓力不會那么大,可初三,我知道她這一年都不容有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同樣讓我無奈的是舅舅對小表弟的期望。我的小表弟今年剛上一年級,大舅就對我小姨說要嚴管,讓他上浙江大學。他說錯了嗎?沒有。我也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能進浙大,而非三流院校。可一句嚴管,就意味著學什么并不重要,結果就是一切。我能怎么說,我只能跟他們說閱讀的重要性,讓孩子養成看書的習慣。但課外書的重要性,又有幾人能信,又該如何如何培養。
我看到《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中用一本書換另一本書時,那晚我激動地只睡了兩三個小時。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每晚忙到一點鐘,終于把“冬木書屋”做出了雛形。
我興奮地告訴別人我的想法,我苦口婆心地跟他們說看書的好處。我把書買來,整整一柜,都是我從讀過之中挑出來的經典。但沒人看,沒有人看!
甚至,我成了擔憂的對象。
“我都替你擔心。你整天看書,以后拿什么來養活老婆孩子。”
我知道她沒有惡意,但我還有資格告訴別人怎么做嗎?
連續的熬夜,我卻每每激動到睡不著。可聽完那句話,我累了。
看書是我的樂趣,我永遠不會停下。但我慢慢也學會了沉默是金,言語不再是我表達的方式,文字成了我的朋友。
“寫作,沒有什么巧工,多寫就好了!” ,笨笨的我就把這當作自己的座右銘了。
現實看得再清楚也要理想地活著,你覺得呢 ^_^
冬木
2017.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