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令然諾暫相許 終是悠悠行路心
“來,沛之,多喝幾杯,這可是我們府中釀造許久的陳年甘露,保準你喝了還想再喝?!?/p>
慕容淵的好友吳升今兒個突然約他到府中小酌,不知何事。
慕容淵和吳升同為這金煌城里的官家后人,這吳升拜得當朝六王爺為義父,雖未封侯,卻也衣食無憂,而這慕容淵就不同了,他的父親為朝廷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祖上更是為這大錦國的開國功臣,而他慕容淵于三年前考上文武狀元,更于年前救駕有功,被封為護國大將軍。
“阿升,你也少喝些,下個月就要迎娶美嬌娘了,不可貪杯哦?!蹦饺轀Y知道他這好友向來貪戀著杯中物,一直以來混混沌沌,也難怪兩人雖然同齡,而吳升卻一事無成。
“切,女人算什么東西,我吳升才不會為了個女人戒酒呢。”在他眼里也許只有酒和他得不到的權勢,女人只能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他上次無意中見了他那未來娘子一眼之后,便輾轉難眠,否則,他又怎會同意娶一個漁家女呢?
慕容淵不贊同的搖搖頭,“你就在這說大話,改天在大嫂面前也說與我聽聽?!?/p>
“那有何難?!眳巧f著又一杯酒下肚。
“對了,不知我這大嫂是何許人呀。”吳升的婚事訂得似乎有些倉促,連他這個知己好友都未曾見過女方。
“她呀,是祁山縣人,叫林清荷?!闭f起她的未婚妻,吳升有些得意。
慕容淵沉吟片刻說道:“清新淡雅,名字不錯?!?br>
“豈止是名字好聽,那人更是貌若天仙?!眳巧哪樣行┪⒓t。
“哈哈,剛剛還在說大話,瞧你沒聯系就暴露了吧?!蹦饺轀Y調侃他。惹得他更是滿臉通紅。
他是喜歡林清荷,并且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可是他一個大男人,這種話叫他怎么說出口?況且他一直畏懼他這個好友,感覺自己做什么事都逃不過他那雙如鷹般的眸子。在他心里一直藏著這樣一個想法,有一天一定要超過他這個好友,讓金煌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吳升不是一個只靠自己義父的人。
“你也不必笑話我,萬一哪天你遇到如此貌美的姑娘,也一定會被美色所迷?!?/p>
“聽你這么說,我倒真想見見我這個大嫂了,然太可惜了......”
“怎么了?”
“下個月我跟我爹就要去往前線,這次東遠國來犯,虎視眈眈,我跟我爹決定前往戰場支援,屆時不能來參加你的婚禮了。”慕容淵說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慕容淵此時抬頭就會發現吳升臉上毫無一絲可惜的神色。
“無妨,等我凱旋歸來,你再補我一頓?!惫恍?,那般自信。
吳升拿起酒壺又為他斟上了一杯酒。
“皇上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給你們,一定是派了不少兵力給你們吧?”
慕容淵警覺的遲疑了一下“這......軍事機密,我們還是不要說了吧。”
“難道你不信任我?”吳升拉下臉來。
慕容淵有些無奈,他跟吳升雖不是親兄弟,可這關系卻比親兄弟還親。
“你,唉,罷了,告訴你吧,我跟我爹此次前去,皇上未派一兵一卒,現在大錦的兵力薄弱,上次征戰,死傷也是不計其數,戰亂不斷,我跟我爹才決定走這一遭?!蹦饺轀Y眼里一片憂思。
“這樣過去,我和父親在東遠國人眼中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個對手,給他們一個假象,讓他們先退兵。”想他跟隨父親征戰多次,哪次不是將敵方打得落花流水。
“那你們豈不是很危險?”吳升瞇起眼問道,用擔憂來掩蓋他的得意。
“再危險也要走這一趟,為了咱們大錦國的百姓。”慕容淵正色道,而吳升最是恨他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
在祁山縣清水河邊有一間紅磚綠瓦的平房,安然靜謐,這便是林清荷的家了。林家祖上也做過大官,后來林父遵從祖父遺志,遠離官場,搬回岐山縣靠打漁為生。而吳升和清荷的婚約是訂于十八年前,那時林父和吳升的父親是同窗,兩人交情甚篤,當時兩人約定若生下孩兒為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
自從林家遠離官場之后,吳家便漸漸淡了與他們的聯系,林父也以為他們有意毀了這場婚約,沒想到前些日子吳家竟來提親了,林父心中的大石也總算落下了。畢竟,吳升是當朝六王爺的干兒子,又怎會看上他們這種平民百姓?
深夜,林父入睡后,林母悄悄來到清荷的閨房。只見林清荷的房間燈還亮著,一雙巧手正在縫制著一雙新鞋。
“新鞋什么時候都可以做,何必趕得那么急呢?”知道這新鞋是女兒為他們二老縫制的,林母心里有些欣慰。林清荷放下鞋子,將母親扶到床邊坐下。
“娘,下個月女兒就不在家中了,只能為你們二老縫雙鞋子聊表心意?!闭f著,她便忍不住鼻酸,婚嫁雖是喜事一樁,可是一想到要與爹娘分離,她還是放心不下,再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呆下去,就覺得有些不安。
再說那吳升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叫人上門來提親。她說不上什么感覺,只覺得吳升這人有點輕浮,但她為人兒女,婚姻大事本該由父母做主,既然她的命運在十八年前就已經定了,那么她也無意去改變了。
“唉,說實在的,你爹怎么就同意這了呢?他想娶就娶,搞得咱們多沒骨氣,娘也舍不得你啊。”林母不禁發起牢騷來。
“娘,女兒遲早是要嫁人的,況且金煌城離這里也不遠,女兒想您了,回來看您了也是很方便的。”林清荷安慰起母親來。
“娘就是不服氣,你爹怎么就隨隨便便答應了呢?”清荷再怎么說也是她的掌上明珠,又是那么孝順,善解人意,那么貼心的好女孩。
其實,嫁人她也不是不同意,可是那無情無義的吳家,她心里還是不舒服。林母拿起茶幾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繼續說道。
“隔壁李大叔經常去金煌城里做生意,我想他應該聽過吳升這個人,于是就偷偷向他打聽過......”說到這兒,林母又是一陣嘆息。
“他們怎么說?”林清荷也有點好奇。
林母搖搖頭:“他們給我說的都不是正面的,我這心里總感覺七上八下的?!?/p>
“娘,您別太擔心了,也許是吳升他沒有功名在身所以他們對他的評價不高呢?”林清荷聽了母親的話,心早已經紊亂了,可還是強顏歡笑的安慰母親。
“這吳升有個知己好友叫慕容淵的倒是不錯,為國殺敵,更因救駕有功,年紀輕輕就被封為護國大將軍。”林母無不羨慕的說道。如果清荷嫁的是他,那么她舉雙手贊成。
“娘,人家再好跟咱們有什么關系?您提她做什么?”林清荷又怎么會不明白林母的想法,可是這種事怎么會輪到她頭上。
“娘想想也不行啊?!绷帜膏洁斓馈?/p>
“對了,明日你進一趟金煌城,你月兒表姐的孩子滿月了,給她送份禮去。金煌城還是有些遠,你一個小姑娘不方面,娘給你雇一輛馬車去。”林母本來是應該要去的,可是剛好跟隔壁王大嬸約好幫忙置辦清荷的嫁妝。
“好,我去?!彼矂偤孟肟纯醋约旱男⊥馍?。
林清荷坐在馬車里,懷里抱著母親交給她的紅錦盒,想到馬上就要與月兒表姐見面,那些因成親所帶來的恐懼感也消失無蹤。
當馬車駛到金煌城外的小坡上時,突然從道路兩邊躍下數名蒙面人,車夫嚇得拉緊韁繩,林清荷在車里一陣暈眩。
“車夫,發生什么事了嗎?”等了半晌也沒有人回答她,林清荷拉開車簾向外嘆了一眼,只一眼,就讓她嚇破了膽。
馬車外五六個身形魁梧的人帶著殺氣,將車夫綁于馬下。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難道眼里沒有王法了?”她雖然害怕,嗓音打著顫,但是,現如今這種情況,她根本沒有權利退縮。
“小姑娘,我們本是北方邊的百姓,安居樂業,可是近年兵荒馬亂,搞得我們連口飯都沒得吃,才來你們這繁盛之地,分一杯羹,你們王孫貴胄有飯吃,餓了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也算是王法嗎?”
“只要你交出值錢的東西,我們也無意取你性命?!逼渲幸幻I匪冷聲道。
“我身上沒有值錢的啊?!绷智搴深D時不知所措。
“不要裝了,我們在這守了一上午,就你一個人是坐馬車來的,別跟她廢話,搜身。”說著便把林清荷一把拉下,她一陣驚恐的掙扎下,懷里的錦盒就這么滾落下來。
其中一人剛要去搶,林清荷卻沖過去將錦盒護在懷里,她拼了命的去搶這個盒子,只因她知這是她娘親變賣了大部分的首飾換得,她說什么也要護住。
劫匪拿起刀剛要架到她的頭上,突然從眼前掠過一道暗影,將要拔刀威脅的劫匪一腳踢了出去。
“你們是誰?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勾當?!蹦饺轀Y身軀緩緩從天而降,猛的一揮袖,轉身對往那群賊人。
那群人早就被剛才的身手嚇得退了好幾步,再看他轉回身來,這不是戰場上威風凜凜的護國大將軍嗎。
幾人跪下來。
“求將軍饒過我們吧,小的們不敢了?!?/p>
“滾”慕容淵單手置于身后,雙眼瞪著他們,渾身氣勢凌人。
“多......多謝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萬分,請受小女子一拜。”尚處于震驚狀態下的林清荷,聲音還在顫抖,剛要跪下,就被慕容淵抓住柔荑,強迫她站起來。
林清荷驚愕了一會兒,連忙抽回小手,雙頰泛紅道:“公子您...”
“姑娘不要誤會,我無意冒犯姑娘,只是恰巧路過,有緣搭救姑娘,又何必行此大禮?”
“但小女子這份大恩卻無以為報,難道公子要我帶著歉意過一輩子嗎?”
慕容淵帥氣的搖搖頭。
“看樣子,姑娘是要進金煌城吧,在下正好順路,就讓在下搭一下你的馬車,姑娘意下如何?”話雖這么說,他只是想把林清荷安全的送到金煌城中,聰明的林清荷也知他心意。
于是二人雙雙進入馬車,由車夫馭馬前行。
“不知姑娘打算去哪兒?”慕容淵以一種平緩的語氣問道,看她剛才誓死守護懷中的東西,自己都不禁要贊嘆,她一個弱女子,竟不畏懼劫匪。
“我受母親之命到表姐家送禮,沒想遇那些盜賊,東西是母親交代的,說什么也不能丟啊?!彼朴普f道,想起剛才,仍是心有余悸。
“不知在下可有幸知道姑娘芳名?”他從不在意女人的名字,可這一次竟然有這種沖動想要知道。
林清荷想想,這位公子也不算陌生人了,終究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于是輕啟紅唇道。
“小女子,姓林名清荷。”
“林清荷,林清荷,莫非你就是吳升未過門的妻子。”
“公子怎知此事?”林清荷有些驚訝。
“我姓慕容,字沛之,單名一個淵字。是吳升的好友,在他口中得知你們就要成親了,恭喜你們啊?!蹦饺轀Y說著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懊悔。
而林清荷更是驚訝,昨夜母親還提到這位護國大將軍,還希望自己嫁給他,這樣想著,林清荷的俊臉更是控制不住的泛紅。
馬車突然停下,慕容淵最先開口道
“林姑娘,到了?!庇谑莾扇擞址謩e下車,可是留在兩人心中那矛盾又曖昧的感覺卻是久久不能散去。
道過別后,林清荷望著他磊落的背影,不久才回過神來,趕快前往表姐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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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月兒表姐家之后,兩人便在屋里話起了家長。
“聽說你要嫁給六王爺的干兒子吳升了?!痹聝簡柕?。
“是啊,爹爹說我與他的婚約早于十八年前就定了,既然人家無意毀約,就遵照誓言了。”清荷呆愣的答道。
“這......”月兒有些遲疑道。
“表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見表姐那頻頻蹙眉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
“實話跟你說吧,那吳升不是個良人啊,我聽人家說經常跑到花樓里,無所事事?!?/p>
表姐的話回蕩在林清荷的心里,不知為何,此時她腦海中浮現的是慕容淵那一張帥氣的臉。
回到家里的她撲到母親懷里。
“娘,我不想嫁了,表姐說那吳升是個浪蕩子啊,我好猶豫啊?!?/p>
林母這下心急起來了,看來隔壁李大叔說得沒錯啊,林母親拍著她的背脊。
“你爹他不會答應啊,可是娘也舍不得讓你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啊。別急,讓娘好好想想。”
“如果,娘讓你逃婚呢?等到婚期一過,你再回來。”女兒幸福比什么都來得重要。
“逃婚?!绷智搴梢宦牭竭@兩字,就忍不住顫抖起來。一個女子逃婚,若是傳揚出去,不但她無法做人,更是讓爹娘沒面子。
“清荷,你若是決定了,就趕快,你爹那大不了跟我鬧一場脾氣。這樣吧,你就去東臨縣舅舅家吧,那兒雖值戰亂,可是只要你過了婚期回來就行了?!?/p>
林清荷也終于下定了決心,這輩子她應該遵從自己的內心一回。
林清荷到了東臨縣之后借住在舅舅家里,總不希望給家里帶來麻煩,所以她白日里就會去附近山上采一些蘑菇,夜里就紡紗織布,幫助家里一些營生。
可今天她才出舅舅家,繞過一條山間小路,就見到路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她原本害怕的想逃,可此人身上身穿著她大錦的軍服,她又怎么能見死不救,于是她壯著膽子上前,翻轉此人,滿臉的灰塵與血跡讓她看不清楚長相,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還有呼吸,可是她貿然帶這樣一個人回家肯定更會迎來舅舅舅媽的不諒解,她這樣去打擾,已經惹得他們二人不愉快了。
她想了想,將此人帶回了前些日子在附件發現的一個山洞里。打來一些水,重新為他包扎,并細心的為他清洗去了臉上的污漬之后,整個人都呆愣在那里,水靈靈的大眼就這樣盯著他。
怎么會是他......慕容淵。
“將軍,將軍,你快醒醒啊?!绷智搴尚募比绶俚呐拇蛑哪?,希望他快快醒來。
可是,過了許久,他還是未轉醒,并且身體在不住的顫抖。洞內架上了柴火,干草也全部鋪到了他身上。林清荷將小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可是他的額卻是滾燙無比,呼吸越來越急促,林清荷明白,若再不降溫,那么他絕對活不過明天早上。最后,她認了,緩緩的剝除兩人的衣服,直到只剩下底褲時,她早已羞紅了臉,但還是毫無怨言的將自己的身體趴覆在他身上。
過了良久良久,昏迷中的慕容淵仿佛有了知覺,感覺懷中仿佛有柔軟的東西,他禁不住誘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林清荷瞪大了眼睛。
“你別動,你的身體正在冒汗,太好了?!绷智搴蔀樗械礁吲d。
“我要你。”出其不意的慕容淵抓住他的纖腰。
“不,將軍,不要啊?!绷智搴蓢樀么蠛?,迷迷糊糊的慕容淵又怎么會放過她,她是這般迷人。林清荷的淚水慢慢滑落,咬著唇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剽悍的沖擊。
慕容淵瞇著眼想把她的容貌記清,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嬌容。
直到洞外一片昏暗,林清荷才漸漸轉醒,看了看四周,再看看旁邊睡得深沉的男人,早已淚流滿面,待他醒過,可還會記得方才的一切,有一個少女為他失了身與心。
外面的天早已經黑了,若還不回去,舅舅一定會急壞的。
慕容淵不知何時突然轉醒,猛然坐起身,突覺身子骨好了不少,再看看手上的傷勢,只見一條水綠色的布帶將他的傷口包扎得嚴嚴實實。那一切不是他做的一場春夢,真的有一位姑娘救了他,那他是不是也如夢中那般,將人家姑娘給......該死,他怎么想不起來。垂下臉去,發現一枚碧綠色的玉墜做的耳環。
又瞥到身下的干草上的一灘血跡。
天,他真將好心救他的姑娘給......那她人呢?該不會被他的蠻橫之舉嚇跑了吧,想他慕容淵向來光明磊落,怎么會對一個姑娘家做出此等事。一枚玉墜叫他從何找起。
況且父仇未報,他無暇顧及這等兒女之事,看來他得暫時辜負那名女子,待到大仇得報,如若他還活著,就回來尋找那位姑娘。
想到此處,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吳升的那一張嘴臉,這次計劃只有皇上和他知道,東遠國的賊人將他和父親圍攻,不正是拜這吳升這賊人所賜。慕容淵發誓,不除了吳升,誓不為人。
花紅易衰似郎意 水流無限似儂愁
慕容淵回到金煌城的時候,正聽聞吳升大婚推延到現在又如常舉行了,早已準備許久的他,瞇起狠戾帶仇的目光,從腰間抽出黑色頭巾罩上,來到喜房,就這樣將林清荷劫了出去。在房間的喜娘和幾個小丫頭嚇得哇哇大叫。
林清荷被他架上馬,抄著小路疾馳而行,終于慕容淵在野外將她摔下馬。
“說,你有沒有參與吳升謀害叛國之事,我不想牽連無辜的人?!蹦饺轀Y壓低聲音,冷著嗓子道。
“你是誰?為何感覺你的聲音如此熟悉?!绷智搴芍挥X他的聲音有點熟悉。
慕容淵懶得多做解釋,拉下黑頭巾。
當林清荷見到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時,頓時漾開了笑容,驚喜的道:“你的傷好了,太好了?!?/p>
聽到這話的慕容淵猛的扼住她的一只玉腕。
“你怎知我受傷?”林清荷傻住了,面對與第一次見面時全然不同的態度,她竟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不知道。”她能說嗎?說出去他便知道她就是那個不知檢點,在他昏迷的時候就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他的女人,若是傳了出去,爹娘會更難做人的。
“你這婊子,還不肯吐實,罔顧我曾經救過你,你居然聯合吳升害我父親害了大錦。今日我就讓你嘗嘗被人唾棄的下場?!蹦饺轀Y邪笑的撕了她的新娘服,將她敲暈之后就放在了吳府后院。
就這樣,吳家以此退婚,將她遣送回來。回到家的林清荷從五斗柜里翻出一條繩子,準備懸梁自盡,一個未過門的女人就遭到了下堂的羞辱,這種侮辱如鞭笞在自己身上的痛,何況,這讓她的父母怎么活,兩腮留下了決絕的淚水,準備將繩子掛上懸梁的時候,林母突然激動的從外面進來。
“女兒啊,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你知道嗎?慕容將軍跟你爹提親了,兩人正在客廳說話呢?!绷智搴蓪⒗K子藏到枕頭底下,聽到母親這么說,呆愣了一下。
“人家慕容將軍說不嫌棄你發生過那事,當然了,不嫌你也不能娶你做正室,所以,有心納你為偏房。”
林清荷心里明白,說是不嫌棄又怎么不是嫌棄,可是她又能怎么做?人家不會相信一個堂堂的護國大將軍做出那等事來,罷了,除了答應,她還能做什么?
三日后,林清荷再度披上嫁衣,丫鬟婆子一應俱全,其風光程度絲毫不亞于吳府的派頭。坐在轎中的清荷想著,若是告訴他自己就是那一日救他的姑娘,他可會放過自己。
可是,自從將她娶進門后,慕容淵便再沒來看過她,除了大婚那一晚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什么他就是讓吳升看看心愛的女人在他手里,他一定會讓她說出吳升和東遠國的人勾結了多久,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她都聽糊涂了,她一個弱女子,怎么會參與這些事情呢?完全沒有時間去解釋那件事。之后,林清荷便再也沒有見過慕容淵。
最近她總覺得惡心想吐,可是她知道府中丫鬟婆子沒有一個真心想服侍她的,只因那件事,大家都看不起她,她也不知道怎么辦。一直強忍著,可就在今日,許久不見得慕容淵突然來到她的房中,看到臉色蒼白的她,竟然會感到心疼。
召來她的丫鬟杏兒,讓她去請了大夫。
“恭喜將軍,清荷姑娘有喜了,約莫有一個月的身孕了,只要將軍派人跟我回去抓幾服藥,這害喜的癥狀自然會減退。”約莫一個月這幾個字一出來,慕容淵本來呈現出喜色的臉馬上就變黑,但仍不動聲色的吩咐杏兒跟著大夫去抓藥。
待到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慕容淵冷笑道。
“想不到我撿了你這只破鞋回來,還當了個現成的爹?!甭牭酱嗽挼牧智搴尚闹幸煌矗瑴I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除了你,我不曾與......”話還沒說完,慕容淵就打斷她的話。
“這種事,有什么好解釋的?!闭f完就冷冷摔門而出,留下林清荷一人撲到床上哭起來。
原來她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本來她想一死了之了,可是,現在有了腹中胎兒,她也算有了期望,既然他不聽她的解釋,那么她留下來又有何意義?倒不如離開到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去。
而那一邊,慕容淵剛剛也得到線報,吳升和六王爺正在與東臨國的人密謀,被他當場抓獲,皇上悼念林父,將此二人壓到慕容迪的墓前斬首。
一切塵埃落定,慕容淵想到林清荷,她打算拿出真心與她交談,在那一次金煌城中救了她,他就已經對她念念不忘,不管她腹中胎兒是誰的,他都可以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至于那位救他的姑娘,若是尋到,他一定會以其他方式報恩的。
可是,當他來到林清荷的房中的時候,房內早已經空無一人,他找遍整個府,他才知她悄悄的從后山逃跑了,追尋著她的腳印,越走慕容淵越急,她一個弱女子,又是孕婦,萬一遇到毒蛇猛獸,后果不堪設想。
終于,在一個溝壑中,慕容淵發現了她,將她抱起。
“清荷,我是慕容淵,你快醒醒啊?!蹦饺轀Y有些擔心,而林清荷聽到她的聲音也仿佛有了知覺,摟緊他。
“淵,是你嗎?快救救我們的孩兒,我不小心滑下去了?!绷智搴傻穆曇暨煅?,慕容淵聽到這話的時候更加疑惑了,她愛的不是吳升嗎?怎么會叫自己淵,而且這孩子......
慕容淵抱緊她,趕回府中。
“清荷,你快醒醒,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啊?!?/p>
直到他回到府中,給林清荷喂了藥,就一直坐她身邊,揉揉太陽穴,剛要起身,突然發現林清荷手里死死的拽著一個碧綠色的耳墜子,他將墜子從她手里取出,手竟有些發抖,這個墜子,他無比熟悉,是夢中那位姑娘的墜子。他從懷里取出另一只來,對比了一下之后,坐近林清荷。
“清荷,你快告訴我,當初那位犧牲清白救我一命的姑娘是不是你啊。”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仿佛有心有靈犀般,清荷的睫毛微顫,隨即咳了咳幾聲。慕容淵立刻漾出笑容,抓住她的小手,熾熱的眼不曾離開她的臉。
“清荷,你可會原諒我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隨意將你定罪的男人?”當林清荷看到他手里的耳墜子的時候,明白了什么,發出一聲輕笑。
“當初你連解釋的機會的機會都不給我,現如今,單憑一個玉墜就認定我是那個救你的女孩,會不會太草率了,你也不必為了報恩而把我尋回?!?/p>
“傻瓜,我慕容淵愛的就是你,一直是你,之前誤會你兇你只是因為我以為你愛吳升,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你是愛我的。清荷,對不起......”
林清荷單手抵他的唇。
“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逃過那場婚約,說到底,我也該感謝你呢?!?/p>
“怎么說?”慕容淵將她摟在懷里。
“當初,我逃婚來到東臨縣舅舅家?!?/p>
“正因為如此,你才救了我對吧?可是你怎么又回來了?”慕容淵有些急。
“還不都是因為你?!绷智搴奢p咬下唇。
“那日,救了你回去后,渾身是血,任誰看了都會起疑,后來,他們逼我去驗身,村里的婆子說我已失了身。舅母將我送回去,爹爹一怒一下,逼著我嫁給......”說著,又是一陣哽咽,慕容淵心疼的將她摟得更緊,輕輕撫弄著她的背脊,灼熱的唇緊貼著她的耳畔喃語。
“清荷,是我不好,只知將對吳升的恨轉嫁到你身上,可不曾知,你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br>
“你愛我嗎?”林清荷細若蚊子的聲音問道,俏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你說呢?”說著他輕俯下身以熱唇去溫暖她冰冷的唇瓣,雙手覆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傳說,金煌國護國大將軍,寵妻無度,此生只有一位妻子,傳說,他們的情緣來源于一枚碧綠色的玉墜,傳說,得到這個玉墜的情人都能獲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