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畫|Jungho Lee
小曼參加了王堃的婚禮,那天她穿得很美,甚至光芒蓋過了新娘,但她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她貫穿了婚禮始終,隨著迎親隊伍去了新娘家,見到明艷驕人的深閨處子,親眼看著王堃在婚宴上為新娘戴上尾戒,完成了一個人這輩子最為莊重的人倫大禮。
這一瞬間,小曼的心冷了下來,鼓掌的手不由衷地落下了,仿佛有束追光,落在她身上,隔絕了喧囂的人群和舞臺上的新人。
那個愛了她十二年的男人,終于結(jié)婚了啊,可為什么心里那么痛呢?
小曼升上了初三年,新學期開始,她雙眼冒光地在操場上找尋著今年軍訓中的小鮮肉,身后一個突兀地聲音打斷了她。
同學,你的胸帶開了。
小曼刷地臉紅了,錯愕地看著身后的男生,又氣又難堪。
氣的是,這個皮膚黝黑的男生打擾了她看帥哥的時間,難堪的是,胸罩背帶居然毫無預兆地松開了,還被個陌生人看了個精光。
我記住你了!小曼瞪了他一眼,手忙腳亂地反手收拾胸帶跑開了。
這次奇妙的相遇后,小曼發(fā)現(xiàn),這個討厭鬼居然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視野內(nèi)。
去打水的路上,小曼拎著水壺,那黑人牙膏絕對已經(jīng)排在隊伍前面了,去食堂吃個飯,隨便找個座位,對桌或斜后桌都能見到他和哥們一起吃飯的身影。
甚至上個體育課,他們兩個班也被安排在同一課時,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情況呢?
真是個討厭的家伙!小曼托著腮坐在觀眾席上開小差,眼中倒影是一個在籃球場內(nèi)揮汗如雨的黑人牙膏,忍不住好奇,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在球場邊等著。
黑人抹著汗走出場外,小曼將水往他面前一伸,給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黑人有點意外,倒是他身邊的朋友率先反應過來,起哄著。
這不是我們經(jīng)常碰到的那個女生嗎!你小子速度有點快喔!
什么時候把到的,都不告訴我們!
黑人有些愣神,居然臉紅了,只是紅的不明顯,接過水傻笑著說,我叫王堃,謝謝你的水。
他倆就這么認識了,很快地互動起來。由于兩人都是寄宿生,王堃就以他早下課跑去食堂占位為由,承包了小曼的伙食。
一起吃飯,一起打水,一起上自習,一切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年輕人的世界很簡單,也很盲目,王堃甚至覺得,他和小曼的好事就要來了。
借著相識一百天這么個小男生才會紀念的節(jié)日,王堃將買好的巧克力沖小曼搖了搖,雙手捧在她面前。
在學校的假山后面,他和小曼表白了,那赤城的樣子,就像捧上了一顆真心。
小曼,做我女朋友吧。這話說出來后,王堃就后悔了。拋棄朋友這重身份,以男女朋友的關系建立感情,風險太大了!
小曼完全傻眼,愣愣地看著王堃,心里雖然驚喜,還是毅然地推開了王堃的手。
對不起,我喜歡白點的男生,你太黑了。
哦,王堃尷尬地笑了笑,繼續(xù)將巧克力捧在她面前,拒絕我沒事啊,我們還是朋友,巧克力我買了你就吃吧,不然浪費。
這理由似乎挺充分的,小曼心里的愧疚感輕了些,收下了禮物。
他們看似什么都沒發(fā)生,可兩人間只要一方做出了僭越關系的行為,彼此間的關系將地覆天翻。
小曼和王堃劃清了界限,再也不和他一起吃飯,也拒絕了所有來自他的邀請。
我想學習,不想戀愛。小曼再次回絕了他。
他們保持著這種漸行漸遠的關系,隔了兩個星期,班上來了個轉(zhuǎn)校生,一頭飄逸的中短發(fā),配上白皙又棱角分明的面孔,瞬間收獲了全班女生的好感。
小曼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男生。
小白臉自信地介紹著自己,環(huán)視了全班一眼,最后和小曼雙眼對上了,他沖著小曼笑了一下,小曼的心中眨眼間長滿了蘑菇。
下課后,小白臉找上了小曼,美女,中午一起去吃飯啊。
好啊!小曼聞著小白臉身上的香水味,那個年紀噴香水的男生算是稀有動物。她暈頭轉(zhuǎn)向地就跟著小白臉走了。
午餐具體說了什么,小曼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的春天來了,小白臉也沒讓她失望,天天帶著她吃飯,晚自習帶著她翹課逛街。
走,帶你看個東西。在交往一個月后的某天,小白臉拉著要去上自習的小曼往校外走去,小曼只是無條件地順從,和他去了外面。
他們繞過人群擁擠的地方,小白臉帶著她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看著門口XX快捷酒店六個字,小曼突然有些害怕,雖然她不知道怕什么。
走吧,我給你準備了一個東西。小白臉摟著她的腰,輕車熟路地開好了房,將她帶了進去。
你閉上眼,有驚喜喔!小曼順從地照做了,睜眼時,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有了一條項鏈。
喜歡吧,小白臉吊兒郎當?shù)匦χ谛÷π唿c頭的時候,將她推倒了。
那晚完事后,小曼徹夜未眠,心理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懷孕,不知道身邊的男人要了她的身子后會不會一直對她好,不知道
他們以后會結(jié)婚嗎?
好多的情緒涌了上來,她在迷糊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小白臉端著一杯水,掌心有一顆藥。
吃了它。小白臉說。
小曼只是照做。
往后地日子里,只要小白臉要的時候,都會帶她出去,每個晚上小白臉都要折磨小曼到精疲力盡,才完事。而每次完事的第二天,他都會讓她吃藥。
她不懂那是什么藥,只知道親戚來的時間很不規(guī)律,偶爾提前,偶爾延后,甚至她變得越來越容易發(fā)火。
特別是王堃還隔三差五地來找她,讓她更火了,你滾好嗎!我有男朋友了,都說幾次了,你還來找我!我們不可能的!
可是我們不是朋友嗎?王堃失落地說著,將花費了幾個晚上整理的筆記放在了她桌上,走了。
期中的成績讓小曼大吃一驚,她知道近來戀愛功課落下很多,可沒想到借著王堃的筆記臨時抱佛腳,佛爺也不開恩,讓她門門掛彩。
家長訓斥,班主任謾罵,還有小白臉不知從何時開始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她的心抑郁起來。
讓她心涼的一件事還是發(fā)生了,親戚已經(jīng)兩個月沒來,害怕的她找到了小白臉,說著這件事。
小白臉的臉當時就從白變綠了,我們分手吧,他說出了小曼最不愿聽到的話。
為什么?小曼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看著眼前這個要了她身子和心的男人,忽然覺得好陌生。
因為你懷孕了知道嗎!你個賤女人,每次我都給你吃避孕藥,你居然還會懷孕!肯定不是我的孩子!小白臉最后近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句話,渾身顫抖個不行,轉(zhuǎn)身就跑了。
不是你的是鬼的啊!你這個孬種!你這個畜生!小曼沖著小白臉的背影大吼,眼淚不爭氣地就下來了。
別哭了,我?guī)闳メt(yī)院。王堃從半夜寂靜地操場里出現(xiàn)了,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讓你別來煩我了嗎?小曼蹲在地上哭著,死命地往王堃身上推搡。
別犟了,跟我去醫(yī)院。
王堃還是頭一次被護士瞪著,順帶收下了幾句侮辱的話。
傻逼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把人姑娘弄大肚子了。
我要有這樣的兒子,早就一把掐死了!
護士長氣沖沖地和幾個護士,在王堃不遠處謾罵著。
王堃只是茫然,低垂著頭,臉上說不清是悲哀還是心痛,他想不明白,自己喜歡的女孩,怎么會墮落到這種地步。
他臉上還有清晰地五指印,那是他回家向他爸借錢,說自己把姑娘搞大肚子時,他爸賞給他的,如果沒他媽攔著,估計這會已經(jīng)被揍得起不來。
我沒你這個兒子,錢給你,你給我滾出去!
這次的事情,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只是覺得小曼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總該做點什么。
誰讓我喜歡她呢?
出院后,小曼轉(zhuǎn)校了,抑郁了大半年,考上了職高,王堃則上了普高,但他依舊和小曼保持著聯(lián)系。
不知不覺中,他成為了小曼的鐵哥們,也許喜歡一個人,真的不必要在一起吧,他時常想。
小曼上了職高后,變了個人,每次她叫王堃出來玩的時候,身邊的男朋友又換了一個。
王堃心里有些失望,小曼,你別這樣糟蹋自己,對待感情專一點行嗎?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們男人都一個樣,哪有什么從一而終,我不相信,你也趕緊去找女朋友了,老大不小了,還是個處男,丟不丟人!
王堃只是沉默地喝著酒,用一種說不清的目光看著小曼。
哎,你別這樣看我啊,我跟其他男人上床,也不會跟你上床的,你不是我的菜,哈哈!小曼依舊沒心沒肺地說笑著,只是王堃眼里的復雜更多了。
三年高中,四年大學,王堃畢業(yè)了,小曼早已出來工作了幾年,在一家公司當著前臺,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普普通通。
王堃去了會計公司,開始了小文員的生涯,如果說這些年的生活有什么浪花,那可能就是每次小曼叫他出來。
無非就是哪個男的又喜歡她了,哪個男的又離開她了,為什么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對了,我說小堃啊,你干嘛還不找個對象啊,10年了已經(jīng),童子功都被你修煉到大成了。
沒什么,我只是一直在等一個人,他笑了笑,看著小曼喝得酩酊大醉,再將她送回家。
她家人王堃早就認識,每次她媽都抱歉地看著他,說要是小曼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啊。
她媽媽的話總會給他帶來信心,可一次次地勸導都無效后,他的心也慢慢地冷了。
兩年很快過去,這天小曼收到了王堃發(fā)來的H5,那是一封婚禮邀請函,驚的她立馬電話干了過去。
你小子居然要結(jié)婚了?!怎么這么快!小曼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開始涌現(xiàn),那種感覺就像有件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
嗯,家人介紹相親的,我覺得和她挺合得來,我們上個月剛領得證,王堃那邊不疾不徐地說著,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沒想到,你也對我有秘密了。什么時候開始的?小曼掛掉電話后,人有些恍惚。
大喜的日子來了,小曼今天精心地給自己化了個妝,穿上了最美的一套衣服,身上任何一處小瑕疵,都被她遮蓋掉了。
她不知道在賭氣什么,當她隨著迎親隊伍一起去見新娘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是驕傲的,四面八方的男人都在看她,就連新娘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王堃,你真是沒眼光啊。
可王堃早已忘記了她,這天,他的眼里只有她的新娘,那種溫柔的笑容,那種寵溺的目光,小曼從沒見過。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印象中那個黑人,不知不覺中白了好多,也帥氣了很多。
他一直很愛我的,小曼對自己說,她已經(jīng)無法去看新人卿卿我我的畫面,她的鼻子在發(fā)酸,身子忍不住在顫抖。
這份對她一人十二年如一日的寵愛,失去了,永遠失去了。
他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她,邁出酒店的大門,小曼蹲在地上嚎嚎大哭。